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13節
“倒沒想到,你還會騎馬......” “你給我過來!”眼見二公子要和她聊了起來,大夫人氣得臉色發青,吼了一聲二公子后,再次看向王蕓,臉色愈發陰沉,語氣尖酸刻薄,“我知道,你如今許了個三品大官,身份了不起了,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可你一日沒出王家的門,便還是我王家的姑娘,你可曾想過,我王家其他幾個姑娘的處境,她們不嫁人了?她四meimei就不許親了?” 王蕓無話可說,垂著頭,態度誠懇,“伯母教訓得是?!?/br> “笑話,外頭縫個人都說我大房這些年欺負了你,我哪里敢教訓你?!贝蠓蛉诉@幾日受得氣,終于有了地方發泄一般,“可我管不了,自有人管得了你?!?/br> 依她看,老夫人放出來干什么?那身上的血性,關個五六年,真能關干凈了? 怕是關一輩子都難消。 她那娘,一家子就知道打打殺殺,他爹正是因為耳濡目染,最終才成了將軍,害得他們大房跟著一并倒了血霉。 原本年前就已經通好了門路,大爺這回能進翰林院任職,可到了跟前,突然沒了著落。 打聽之后,才知道是翰林院那邊卡住了,有人說王家根子不干凈。 根子不干凈的還有誰,不就是他二房。 這都多少回了,每回都是到了節骨眼上被拖累,起初她還以為,她旁的不行,至少還有一門邢家的親事在。 邢風在翰林院當值,日日都能見到蕭侯爺,趁機替大爺說兩句好話,不就是舉手之勞? 可人家邢家也嫌棄她根子不凈。 為了留住邢家,她同邢夫人說好了,換成四姑娘。邢夫人也答應了,不介意換個人,只要兩家能親上加親就行,可她才提了一句,便被老夫人幾句話罵得狗血淋頭。 但凡在臨安城內有點名望的世家,暗里誰不知道,蕭侯爺家的大娘子喜歡裴世子那副皮囊,為了他鬧得家里雞犬不寧。 市井里傳來的那些她和裴安的謠言,壓根兒就不足為懼,到時候等蕭家和裴家訂了親,便會不攻而破,誰知裴安腦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發了癲,來了個以假成真,上門提親。 說白了,裴家跟著蕭侯爺那是強強聯手,可離了侯府,以裴家的背景什么都不是。 單就一個‘jian臣’的名聲,在朝中哪里還有立足之地。 獻媚之人,終究不長久。 自己得罪蕭侯爺不說,還帶上了他們王家。這樣的親事,老夫人竟還同意了。 他們還奮斗什么,直接躺平等死得了。 原本昨夜那么好的機會,等裴安一死,他王家自然也就沒了任何牽連,屆時再去侯府走動一下,也就過去了。 可這死丫頭好大的本事,竟敢偷偷跑出去送消息。 “當真是個掃把星,非要害死我們才罷休?!贝蠓蛉藲饧绷?,口誤遮掩。 王蕓跑了一夜,本就一身狼狽,此時臉色微微發白,立在雨底下,垂目一聲不吭,大夫人一看,心里更窩火。 倒是顯得她又在欺負她了。 “你少給我裝可憐......” “行了?!贝鬆斠宦暣驍?,也懶得再看,同王蕓撂下一句,“自己去你祖母跟前請罪?!鞭D身便走了。 王蕓臉色不太好,呼吸也越來越悶。 走上臺階時,腳步有些晃,二公子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三meimei你別記在心上,我娘就那個德行,罵起我來,也沒當人?!?/br> 王蕓扯了一下嘴角,倒也是。 比起大公子的穩沉,二公子王敬之自小貪玩,挨過的打和罵不計其數,可屢教不改,依舊我行我素。 “還有......”二公子突然靠近她耳邊,悄聲道,“那馬不是我告密的,我也不知怎就被母親知道了,這樣,你以后要是想騎馬,同我說一聲,我給你牽出去......” 王蕓一愣,正要抬頭,余光瞥見大夫人望這邊看來,忙地讓開,不敢再同二公子走得太近。 — 一行人,大夫人走在前,王蕓跟在后,浩浩蕩蕩地趕去了老夫人院子。 到了門前,王蕓才看到青玉和連穎,兩人一左一右跪在了屋檐下,不敢抬頭,王蕓走到門檻處,沒有半句辯解,筆直地跪了下來。 王老夫人昨夜被攪得半夜才睡,如今剛起來不久,坐在堂屋內的圓凳上等著消息,陳嬤嬤給她泡了一壺茶醒神,才抿了一口,便聽到動靜。 見人來了,緩緩地擱下茶盞,轉過頭,目光沉沉地落在了王蕓身上。 眾人都沒說話,等著她發落。 王老夫人掃了一圈后,卻是眼皮子一落,道,“回去自己思過?!?/br> 王蕓沒反應過來,大夫人也是一愣,之后回過神來,抬頭錯愕地看向王老夫人,“什么意思,母親這就完了?” “不然呢?再關她十年八年,關到老死?”王老夫人淡淡地看向她。 “這......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擅自出府一夜不歸,家中還有其他姑娘呢,母親素來嚴于管教,人人都服氣.......” “那你說怎么罰?”王老夫人打斷大夫人。 “母親這話說得,我哪里有資格罰她,這丫頭怕是還不知情況,當年要不是母親下了狠心,將她母女倆關了起來,恐怕早就沒了命,如今這才兩個月呢,好了傷疤忘了疼,惹出一堆麻煩,這要是哪日被有心人記上,再拿出當年來說事,豈不是我王家又得遭一次難,再這么縱然下去,王家遲早得被她連累......” 王老夫人平靜地問她,“你的意思是,真要關一輩子?” 王蕓臉色一白。 大夫人這回倒是沒有半點忍讓,“我可沒這么說,不過為了王家,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大夫人這話欠妥?!币慌郧嘤窠K于沒忍住,抬頭看向大夫人,“奴婢雖沒有讀過書,但也知道,人不能太貪,一味只替自己著想。當年為何去戰場的人是二爺,大夫人心里當真不知嗎,是大爺不想去,故意將手里的刀槍砸在腳上,二爺也沒說一句,主動去應征,當初二爺立功之時,給王家帶來的榮耀,沒見大夫人說半句,如今倒是一肚子的怨言?!?/br> 青玉不怕死,繼續道,“三歲大的小孩,尚且還知道想要什么得自己去爭取,哪里有人會靠著自己府上的姑娘去鋪路子的,若真到了這步,也不會長久,大夫人既然一心為王家想,可小姐也是王家人,您怎就沒替她想想呢,莫非當真要讓二房犧牲完了,去成全大房?” 話音一落,耳邊死寂般地安靜了下來。 王老夫人一句話沒說,冷眼看著。 丟人就一次丟個夠吧。 大夫人反應過來,人已經氣得發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青玉頭上,“你,你這個賤奴,滿口胡言,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平日里倒是我疏于管教了,來人,今兒非要掌爛你的嘴不可......” 王蕓腦子里嗡嗡一陣響,胸口發悶,再不說話估計會憋死,“青玉所說之言,皆是我意,大伯母要掌嘴便掌我的嘴好了?!?/br> 什么都行,打她也好,罵她也好,但關她不行。 哪怕今兒要她命。 周圍正因她這一句安靜下來,外面突然進來了一位丫鬟,匆匆稟報道,“老夫人,國公府裴老夫人來了?!?/br> 第16章 丫鬟稟報完,大夫人才從王蕓剛才的那句話里回過神,一時也沒注意去聽誰來了,目光只不可置信地盯著王蕓。 她什么意思? 換成往日王蕓那副生怕惹禍的窩囊勁兒,被大夫人這般一瞪,指不定是認慫了,這會子卻是梗著脖子,端正地跪在那,一言不發。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沒那個本事收回來。 大夫人看著突然硬起來的王蕓,腦子一炸,氣得嘴角抽搐,“成,今兒終于說了句心里話了是吧,如今是要怨我大房,怨我和你大伯對不起你了?你也不看看這些年,誰在外面替你撐起來的,要不是咱們,就憑你爹,還有你那娘的家世......” 還沒說完,王老夫人手里的茶盞猛地往桌上一擱,臉色也冷了下來,看向大夫人,“還嫌不夠丟人?” “我......”大夫人轉頭又錯愕地看向老夫人,還真成她的錯了?瞬間一口氣堵上來,憋得眼圈發紅,“成,都是我們大房的不對,既如此,往后你如何,我們當也管不著?!?/br> 大夫人說完憤然甩了一下衣袖,轉身離去,快要走到門口了,才想起來問身后的丫鬟,“剛說誰來了?” 丫鬟埋著頭答,“裴老夫人?!?/br> 大夫人一愣,裴老夫人? 這時候來,還能做甚。 當真是笑死人了,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倒是一個比一個演得還像,還情比金堅了,她倒是看他們怎么收場。 — 大夫人一走,王老夫人便同陳嬤嬤吩咐,“你去門口接人?!?/br> 說完抬目看了一眼跟前跪著的主仆三人,淡聲道,“都回去吧?!币痪湟矝]問王蕓昨夜去了哪兒,王蕓也沒傻到主動去招。 三人相互攙扶著從老夫人院子出來,個個臉如土灰,青玉和連穎跪久了腿發麻,走起路來瘸了一般,王蕓則一身都是狼狽。 路上誰也沒敢說話,等腳步一踏進院子,青玉轉身就栓了門,立馬換了一張臉,著急地問王蕓,“怎么樣主子,可遇到姑爺了?他還活著不?” 裴老夫人這會兒上門來,該不會......‘報喪’兩個字被青玉掐在腦海里,怎么也不敢往外冒。 “活著?!蓖跏|敷衍地應了一聲,腦子里也正想著裴老夫人怎么這時候來了。 平日這個時辰,自己怕是還沒起來,她老人家得起多早。 青玉長松了一口氣,繼續問,“然后呢,小姐是在哪兒見到的姑爺,渡口當真漲水了?姑爺有沒有感激你......”顯然不滿足她回答的‘活著’二字。 王蕓只得從頭說起,一通講完,也已沐浴好,換了一身衣裳。 青玉和連穎邊伺候她梳頭,邊聽得目瞪口呆,尤其聽她說起,砸了一人,兩人只覺得脊背發涼,青玉不由感慨道,“小姐這一趟舍命救夫,真不容易?!?/br> 里外都刺激。 接著也向王蕓稟報了府上的事,“也不知道是誰告的密,您走后不久,大夫人便來了院子,死活要見您,還去馬廄找來了張叔,當場便將咱幾個幫兇帶到了老夫人院子里,一個晚上,要不是陳嬤嬤有意相饒,給奴婢和連穎送了塊蒲團出來,恐怕早跪死在門前了......” 連穎埋頭,嘀咕了一句,“還能有誰,四姑娘唄?!?/br> 先前為了邢家,四姑娘怨上了小姐,昨日小姐剛走,她便派了底下的丫鬟過來給小姐賠罪。 早不來晚不來,選在那時候過來,且回去沒多久大夫人就來了院子,不是她告密的,還能有誰。 橫豎青玉和連穎如今是記恨上了四娘子。 王蕓聽出來了,提前警告,“別給我惹事,祖母還不知道如何處置我呢,要真被關進院子了,你們還得陪著我熬,一輩子都找不著郎君,關成老太婆?!?/br> 四娘子不是大夫人親生,而是大夫人懷二姑娘時怕大爺出去找人,索性將自己的陪嫁丫鬟給了他,后來丫鬟生下了四姑娘和五少爺,才被提起來做了姨娘。 隔了一層肚皮便是庶出,四娘子身份比起嫡出的兩個姑娘矮了一截,許親本身就艱難,知道了她今夜出府,定是擔心自己的將來受到牽連,才去了大夫人跟前告密。 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打算,站在四娘子的立場上,就算真是她告密,也沒有錯。 出去的人是她,在這事上,她怨不著誰。 青玉沒被她嚇道,“小姐就放心吧,您這一趟冒死相救,姑爺不感動都難,今日裴老夫人上門,定也是姑爺知道小姐會為難,特意央了過來解圍的,不會有事?!?/br> 王蕓心里也正隱隱如此做想,突然被青玉挑明,也不知怎的,腦子里一下回憶起了那張俊俏得不像話的臉,竟覺得面上一燙。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見,應該也算不上是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