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19節
秦嬋也不扭捏,開門見山: “上個月,我跟一群姐們兒去崇京,搞了場泳衣趴?!?/br> 說著,她從包里拿出一大摞照片和資料,直接放到他面前。 岑浪隨手挑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正在進行一場聲勢浩大的泳衣party。秦嬋穿著性感熱辣,被三個裸著上身的年輕肌rou男簇擁其中,貼身熱舞,碰杯狂歡。 岑浪潦草睨了眼,放下照片,以陳述的口吻完成提問的句式: “請男模助興了?” 秦嬋翹起二郎腿轉著座椅,抬手欣賞著自己的美甲,滿不在意:“花錢看男人跳舞而已,不犯法吧?” 岑浪翻閱起她給的其余資料,眼速飛快,頭也不抬地問了句: “別告訴我,你們反被人威脅了?!?/br> 秦嬋忽然沉默了一瞬。 岑浪沒聽到回應,抬頭瞥向她,見她一副啞巴虧的樣子,涼涼地笑了聲。 “是那幫孫子不講規矩!”秦嬋被他的笑聲激怒,立馬坐直身子,氣不打一處來,“他們居然敢威脅我,要三千萬,否則就把照片和視頻發給我老公?!?/br> 岑浪興致缺缺,“這就慫了?” 秦嬋譏笑道:“我慫個屁,他敢在外面偷腥一個接一個,我就能把綠帽子給他戴成埃菲爾鐵塔,我誰都不怕?!?/br> “那你干什么來了?” “…那還有三千萬呢,我不能純當這冤大頭吧?” 秦嬋拎起另一張男模團照,指給岑浪看,說:“他們這種勒索手段一看就是慣犯,偷拍的人絕對就在這幫孫子當中?!?/br> “證據呢?” “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目的?!鼻貗热酉抡掌?,“幫我取證?!?/br> “沒興趣?!贬死湫σ宦?,“你不如報警?!?/br> “不能報警!”秦嬋突然激動出聲,又很快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她飄開目光,含糊其辭地解釋,“這事兒要抖出去,我還混不混了?!?/br> 岑浪撩起眼皮,沉沉地看她一眼,懶淡戲謔的嗓線不近人情: “不是誰都不怕么?” 空氣隱隱僵滯半分鐘。 岑浪合上資料,后靠向椅背,視線牢牢鎖緊她躲閃的眼神,清黑眸底帶有極具剖析力的審視。這種審視并無攻擊性,卻足以輕易剔除她的所有偽作,令人無處遁形。 “當一個人無法邏輯自洽,那就說明,”他壓平尾音,字詞有力, “她在說謊?!?/br> 上流社會,默許一套圈內特有的信息鏈存在,隱秘且透明,以此來滿足需求。 而岑浪,有關于他的一切, 不可估量的家族勢力、明耀精絕的漂亮皮囊、不拘一格的惡劣脾性以及,智力拔群的自身條件,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都注定推他站上這個圈子、這根鏈條熱度中心的高位。 就像他回國的事情沒有告知任何人, 包括他的父親。 可同在豪門圈內的秦嬋只需稍加利用這條信息鏈,也能知道。 就像她知道。 “我知道你在大學里,曾協助國外警方破獲一起留學生碎尸案?!彼f。 岑浪壓著眉,沉默冷視著她。 苦于求路無門,秦嬋只能找上岑浪??伤冀K對來之前了解過的他的傳聞,他的事跡,保持懷疑。 一個富二代做律師, 這本身對于思維慣性里的偏見,就是一種挑戰。 怎么都不太靠譜。 但是,當她發現面對岑浪漫不經心的審視,而無法做到自圓其說的時候,當她意識到對方可以三言兩語就輕易拆解她刻意隱瞞的真相時, 她唯有說實話: “人命關天,岑浪,我需要你的幫助?!?/br> 還有展露真誠:“拜托了?!?/br> 從岑浪辦公室出來,時眉便開始著手下午開庭的遺產案。 這案子幾乎沒有難度。 法庭上,列證規劃、交叉詢問、串聯邏輯一向是時眉的拿手戲。她的辯護初始方向,是從個人品行出發加以行為佐證輔助,讓法官及陪審團明白,原、被告雙方對待贍養老人所作出行為之上的態度差異。 誠然,民事訴訟中并不存在絕對單純的善與惡,法律也不會以雙方當事人的私德高下來決定裁決走向。更通俗來講,民事訴訟僅僅代表,雙方當事人在某種利益上發生糾葛。 而法律,始終需要依靠強有力的證據,在兩方利益間做出正義的橫平。 因此,時眉又進行分步舉證。 傳喚街坊領居、醫護人員等一番證人發聲證詞,步步咬死,不留余地。然后在最后關頭甩出一段罔顧人倫的視頻物證。 一招打成定局。 法官當庭宣判取消被告人徐嘉志遺產繼承權,遵從真實遺囑,由徐嘉合母親及徐嘉合夫婦進行遺產分割,共同繼承死者名下一切合法財產。 這對徐嘉合來說算是意外之喜。 時眉倒不覺得意外。 一切都如她所掌控的軌跡發展,很順利。 只不過。 時眉舉起手中皺巴巴的畫紙,陷入沉思。 下午閉庭后,在徐嘉合去簽署案件最后相關確認書時,時眉跟作為現場第一目擊證人出庭的夏婕,有過短暫的幾分鐘交流。 夏婕依然是初見時的那副扮相,黑長裙,黑長襪,一條紅絲巾。 說是交流,其實也不過是互相握了個手。 但偏偏就是握手時,時眉敏銳發現夏婕的右手拇指,缺失了一截指節,還有…… 時眉皺著眉,緊盯著畫紙觀量。 這是一張最簡樸的素描畫。 黑色鉛線勾勒扭曲線條,不難看出小男孩徐奇的筆觸十分稚嫩,很多地方出現斷連又重新續上。通過時眉這幾天的反復研究,她憑感覺猜測這畫的大概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整張畫紙上唯一出現的彩色, 是紅色。 紅色… 紅色? 紅絲巾?! ——還有就是。 時眉一秒回想起與夏婕握手之后,她不經意整理紅絲巾的動作,暴露出脖頸的潔白肌膚,也暴露出深藏在紅色絲巾之下的, 傷疤。很猙獰。 從猛然頓悟的情緒中反應過來,時眉再次看向眼前的畫。假設,畫中帶有紅絲巾的女人代表夏婕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么畫中的另一個男人, 會是徐嘉合么? 他這個姿勢看上去,像在…雙手合十地跪拜?求饒? 為什么求饒? 他做了什么錯事? 出軌? 不對。 依照時眉這些年經手過不計其數的離婚官司來看,比起大部分只會低卑懺悔、惺惺作態的男方,被出軌的女人,往往更容易情緒外露。 歇斯底里的憤怒,悲悔萬分的哀怨,拿捏把柄的強硬,又或者是當斷則斷的瀟灑,無論是哪一種都好,至少是有情緒的。 但夏婕沒有。 前后兩次見面她表現得無比沉靜。 不,與其說沉靜,不如說“死寂”更為貼切一些。 時眉又一次聯想到夏婕脖子上的傷疤。 不是出軌的話,或許, 是…家暴么? “嗡嗡嗡……” 手機在這時突然傳來震動。 時眉被突如其來的響動打斷思路,拿過手機,掃了眼來電顯示,是喻卓。 “老大,哪兒呢?” “家?!?/br> “那個什么,浪哥喝醉了喊我去開車,我這邊還有點兒事一時走不開,你能去一趟么?” ??? 時眉難以置信地拿下手機,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又抬頭看了眼掛表時間,強忍住想罵人的沖動,說: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凌晨兩點我去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