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18節
秦嬋聞聲轉頭看向時眉。 時眉從容接住她的注視,稍稍彎唇,語調溫柔地說:“我帶您去見他,跟我來吧?!?/br> 小耿一聽,忙開口阻止:“時律師,這樣…不好吧,岑律他、他……” 他脾氣很差,待人冷漠又倨傲,情感淡薄,自他入職短短一段時間律所上下無人不曉。 小耿想這樣說,又不敢,只好換了種措詞方式,委婉表達:“岑律他可能在忙?!?/br> 何況辦公室永遠藏不住秘密。 時眉原本板上釘釘的五樓升職位,被岑浪后來居上橫空搶走,兩人關系不合這事兒,不過半天功夫便從四樓傳到了一樓小耿這里。 萬一兩人借這個引子杠起來,恐怕她也難脫干系。 時眉當然一眼看出她的顧慮,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回應她說:“放心,不會發生你擔心的那種事?!?/br> 她怎么會跟他打起來呢。 她只會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他越不想做的事兒偏要他做,他越不想見的人她親自送到他面前。 岑浪不是說自己怕他么。 時眉還就非得讓他認清現實, 她不但不怕他, 她還能膈應死他。 報復性得逞的快感充斥心底,時眉在這種想想都痛快的情緒里,領著秦嬋來到五樓岑浪的辦公室。 門沒關。 時眉站在門口往里探了眼,發現小耿口中“可能在忙”的岑大律師正斜身癱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棒球,悠閑扔向對面墻壁,又穩穩接住,再扔,再接住…… 公然摸魚,連門都不關。 要知道主任辦公室就在樓梯正對面, 他可真敢干。 “篤、篤、篤”—— 時眉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門,細白指骨扣門發出的響動里伏藏著某種挑釁意味。 岑浪卻沒有一絲摸魚被抓包的窘迫,壓根不慌,連癱靠的姿勢都未曾變過。 他懶洋洋接中慣性回彈的棒球,不緊不慢地歪頭掠了眼門口,視線在時眉與秦嬋身上逡巡兩秒,扯了扯唇,腔調散漫:“進來?!?/br> 時眉側開身子,示意秦嬋進去。 她對兩人的關系毫無興趣,不過是想讓岑浪知道人是她帶上來的,尋釁的目的達成,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然而,轉身離開的前一秒。 “你也進來?!?/br> 身后徒然傳來岑浪的聲音。 “不行?!睍r眉還沒等出聲,秦嬋先往前走了步,皺眉開口,“岑浪,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br> 岑浪微微移眼,目光冷淡地瞥向她,聲壓低磁:“我跟你很熟么?” 時眉停下腳步,看戲似的眼神來回徘徊在兩人之間,好整以暇地后靠著門,默不吭聲。 秦嬋被他噎懟了下,臉色變得難看,趾高氣揚地走去茶臺前,腳下細高跟踩得地板泠泠作響,像是在極力壓制快被點燃的火氣。 她深吸一口氣,單手掐腰,質問: “是不熟,那是因為我整整聯系你半個月,你倒好,微信不加、電話不接、郵箱更是連個信兒都不回,你什么意思?” “咚”地一聲。 時眉應聲挑眸望過去。 只見岑浪像是被女人吵煩了,揚手將白色球體精準丟擲斜對角的軟框里,隨后從沙發上慢吞吞地站起身,邁步走到她面前。 他拉低目光,眼色不馴地凝著她,口吻譏誚: “所以,跑這兒撒潑來了?” 秦嬋怔愣一瞬,似乎頂不住他完全壓倒性的森冷氣場,被恫嚇得下意識后退兩步,余下的控訴在嘴邊兒憋了又憋。 大抵是生來嬌貴的心氣兒受不得委屈,加上個性使然,令她強壓下莫名升起的畏怯,語氣不忿: “我撒潑?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到底憑什么不接我委托?” 岑浪懶得跟她廢話,伸手從旁邊檔案夾層中抽過一沓表格,甩到桌上,“要么走人?!?/br> 他指尖敲了敲表格,擲地有聲,“要么閉嘴?!?/br> 秦嬋低頭瞅清表格內容,是委托案件詳情的咨詢表。秦嬋不傻,通過這半個月所親身領教過的岑浪的脾氣,她很聰明地意識到此刻他沒當場攆人,反而還讓她填表,至少說明還是有戲的。 秦嬋當即噤聲,半句廢話都無,生怕岑浪反悔似的迅速拿上表,很識相地坐去一旁安靜填寫。 能屈能伸,與方才的模樣判若兩人。 反倒是時眉有點愣滯。 搞什么,居然真是委托人? 還以為能狠狠膈應他一波,或者吃到什么大瓜, 合著她瞎樂呵半天唄。 嘴角幸災樂禍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斂起,她無意間移眸,驀然撞進岑浪投來的視線中。 兩人目光交觸那一剎,他懶懶揚挑眼梢,眼神玩味,似乎洞悉一切般饒有興致地凝著她。 時眉倉促跳開他的凝視,不自在地咳了聲,聲色尖銳得更像心虛,問他:“你有事沒事?我時間很貴的?!?/br> 岑浪輕嗤一聲,慢條斯理坐回辦公桌前,打開正擺在眼前的一份文件夾,單手轉到她面前,聲線淡涼,聽起來沒什么誠意: “簽么?” 時眉走近兩步,垂睫認清標頭幾個印刷字: ——《入組協議簽署書》 她低頭撓蹭了下額角,看上去有些困擾: “我以為我已經很明確地拒絕過你??杉热会少F人多忘事,我也不介意再說一次?!?/br> 甚至懶于翻閱協議條款,她抬手扣上黑色文件夾,反轉回去。 瞟了眼仍在奮筆疾書顧不上抬頭的秦嬋,時眉彎起嘴角,徑直繞過辦公桌站到他身側,彎下腰,稍稍湊近,壓虛聲音告訴他: “我知道我很優秀,但你也別太惦記我?!?/br> 她瞇起月牙眼,單手撐壓著文件夾,指了指彼此,近乎狡猾地笑了,“我跟你,我們之間,是絕對不可能合作的?!?/br> 岑浪卻意外沒有回嗆她。 他情緒十分平靜,手指在桌上撥彈了下,眸光微瞇,忽地笑了,問: “不后悔?” 時眉后仰了下脖子,一臉怪異地上下打量他半天,仿佛在詫異他怎么還會問這種廢話。 她站直身子,昂著下顎清高一笑,模仿他之前的臺詞,回敬道: “我為什么要?” 如此睚眥必報。 岑浪挑眉點點頭,表示懂了,朝她手底的方向揚揚下頜,示意:“打開?!?/br> 時眉不明所以地打開文件夾,看到岑浪從上面撤下其中一張a4紙,轉動椅背,下一刻果決干脆地,將她的簽署書扔進碎紙機里。 機器啟動,紙張緩慢吸入,碎成紙屑。 回身時看到時眉仍傻站在那兒,他睨她一眼,似乎心情頗佳,聲調拉得很長,問: “還有事兒?” 第11章 這會兒又在下逐客令了。 架子不小啊。 讓她進來就進來,讓她走就走, 什么東西。 關鍵自己剛才竟然還莫名聽他話。 更不爽了。 時眉恨恨地扣上文件夾,給他扔桌上時手用了點勁兒,“啪”一聲輕響,伴隨她轉身離開前沒好氣地甩下一句: “能有什么事兒!” 那邊秦嬋聽到動靜抬起頭,正巧看見這一幕,頓時在心里怒贊一句“摔得好”。 “看戲呢?”岑浪冷不丁開口。 秦嬋:“……” “你還有十分鐘?!?/br> “十分鐘?你有病吧?” “五分鐘?!?/br> “我寫好了!” 秦嬋快步走過去,遞給他填好的表格,坐在他對面。 “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我老公是智谷科技集團的總經理,我父親跟你父親認識——” 岑浪不耐地擰起眉,“說重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