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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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你看你那德行,人家就算爸媽都住這兒,配你也可惜了!” “???都住這兒?這得多慘???”男護工驚問。 “她爸不住這兒。不過要我說,還不如住這兒呢?!?/br> “哈?” 女護士顯然不想多說,扛不住新來的這男護工能糾纏,被他磨得沒法,媛姐只好開口。 “這小姑娘命苦得很。她家里條件原本聽說很不錯,父親是個做生意的,結果趕上她成年那年,公司破產清算,她爸卷著變現的錢跟小三跑去國外了,就把她娘倆和一屁股債全扔這兒了?!?/br> “臥槽,”男護工聽驚了,“這也叫爸?” “誰說不是呢?!迸o士長嘆了口氣,“這女孩mama一直做家庭主婦,對老公外面那些事情一無所知不說,還是個經不住事兒的?!?/br> 男護工猶豫了下,指腦袋:“嚇瘋了?” 女護士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白他一眼:“要只那樣還好。當時她家負債太多,債主上門鬧事,她mama想不開,吃藥了?!?/br> “——!”男護工懵了幾秒,“那人是救回來,但瘋了?” “是啊,沒要命,但傷了腦子,醫藥費什么的雪上加霜,”媛姐說著失神,手里拿的筆都頓了下,“…唉,可憐這小姑娘,那年她才剛成年呢?!?/br> “那,那后來怎么辦啊?!?/br> “能怎么辦?大學錄取通知下來了,人學校帶獎學金來的,她都沒去,那可是t大啊……我孩子要能考上去,瘋一家我都樂意?!?/br> 男護工也急了:“臥槽,t大,不是有獎學金嗎?為什么不去???” “學費生活費學校有法子,那家里還剩一兩百萬的債呢?學校的獎學金能給她填多少?”護士瞪他,“更何況,你以為首都的精神病院和咱這兒一個價???她是能把她mama扔了不管嗎?” “……” 男護士皺著眉,又無可辯駁,只好轉話:“那按您意思,她家里現在是轉圜過來了?什么職業啊這么能賺?” “好像是進了娛樂圈,拍戲做模特什么的吧。她外貌條件好,又聰明懂事,還聽話,對什么都學得快,自然比別人賺得多?!?/br> “那也太厲害了,才幾年啊,一兩百萬都還完了,”男護工嘀咕,“不會是做什么不太好的吧?” “放屁!”媛姐一聽就來說了,拿起手里的東西就追著打過去,“人家小姑娘拼著呢,你以為像你!整天好吃懶做的!還敢給我說瞎話,我非抽你不行!” “哎哎媛姐——我開玩笑的啊……” 療養院過道,長窗外。 晨起的太陽打著呵欠升空,嵌到正中,將四季青的葉子照得煊亮。午光踩著禿了腦袋的樹枝,跳進二樓的病房里。 卻夏坐在窗邊。 她望了會兒太陽,又轉進來,望了會兒病床上吃午飯的女人。 一個熾亮,一個黯淡。 同樣的是她們都沉默而遙遠,永遠不會理她。但只是看著,就會讓她覺得世上還有什么是可以牽掛的,還有一絲溫度能攥在掌心。 所以卻夏早就想好了。 等平平淡淡地度過這最后不到一年的藝人合約,她就拿著手里最后這一年多攢下的積蓄,參加社會高考。 t大她很喜歡的,只是離她的世界有些遠,走過去的路太長。 她很累了,不想走那么遠,只要在h市就好了,讀完四年大學,就找份工作,繼續陪著面前這顆從她出生就照耀著她的、已經黯淡了的太陽。 這樣對她來說就夠了。 除此之外的那些,她不要,也不會去想。 “唔唔,唔唔,唔唔……” 卻夏驀地回神,抬眸望向病床。 女人停下了吃飯,看向她這里,含糊不明地嘟囔著什么。 院里的護工見她要過來,笑著示意了下:“病人是在學您手機的震動呢?!?/br> “…啊,”卻夏低頭,摸出口袋里的手機,“抱歉?!?/br> 她朝護工點頭,轉身接起電話。 動作稍快了些,于是等大腦將視網膜接收到的文字信息翻譯成“白毛頂流”四個字的時候,通話已經接通了。 卻夏慢半拍地遲疑了。 這個時間? 是她看錯了還是…? “hola?!?/br> 對面一聲散漫低啞,聲臨其境得如人親至,打消了卻夏的最后一絲懷疑。 女孩默然幾秒。 這個時候接到陳不恪的電話,讓她莫名心亂。 卻夏分辨不清原因,就微微蹙了眉:“你怎么總蹦出西班牙語,你母語嗎?” 對面意外:“你怎么知道是西語?!?/br> “…聽過?!?/br> “唔,學神啊?!?/br> 卻夏:“……” 好,更不爽了。 沒等卻夏情緒轉為實質表達,對面那人像隔著電話都聽破她情緒,他低低一哂,放輕了語氣:“算是母語之一。我外婆是西班牙人,母親二分之一混血,到我這兒四分之一?!?/br> 卻夏一愣,這個答案她完全沒想到。 于是話脫口:“難怪卷毛?!?/br> “難怪,”陳不恪輕挑眉,“卷毛?” 卻夏:“……” 卻夏:“一點點,微卷?!?/br> 陳不恪涼颼颼地笑:“不是斷片了么,看來車里‘擼貓’的手感還記得很清晰?” 卻夏:“…………” 趁話題跳崖前,卻夏及時剎車,轉向正題:“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哦,有,”陳不恪漫不經心道,“劇組知道你沒帶經紀人和助理,交待我接你一起去機場。同一趟航班?!?/br> 卻夏頓了下,眼尾拎起:“我們、一起?” “嗯,有問題?” “…沒有,但沒必要?!?/br> “劇組的意思,不然你打電話給導演組抗議?” “……”卻夏無聲一嘆,“你們在哪兒,我過去?!?/br> “你在家么?!?/br> 卻夏看了眼窗外的療養院后院,“不在。在郊區,有點遠,還是我過去找你們?!?/br> “不用,地址發給我,車直接過去快些?!?/br> “……” 另一邊。 見陳不恪放下手機,旁座里的張康盛才收起自己驚嘆的神情:“恪總,我第一次知道您這么扯謊不打草稿的啊?!?/br> “嗯?” 陳不恪懶撩回眸。 “‘劇組交待’?”張康盛感慨,“劇組知道自己這么狗膽包天的嗎,都敢給您交待工作了?” 陳不恪淡定勾回:“我不算劇組的人么?!?/br> “?” “我說的,怎么不能算劇組交待?” 張康盛:“…………” 詭辯這方面,他們恪總稱第二,圈里誰敢稱第一? 車里無語的間隙,陳不恪手機屏幕一亮,一條新信息發進來。 陳不恪低一垂眼,薄唇帶笑地掃過。 等那行字第二遍確定完,他燦白碎發下,那張清峻側顏間已是半分笑緒不存。 抵著屏,修長指節低低叩了下。 沒聽見動靜,張康盛疑惑地探頭過來:“去哪兒接她?不會是什么公眾場合吧?那提前說好啊恪總,您可不能下車——” 話沒說完。 手機驀地一合,被冷白指背扣回掌心下。 “?” 張康盛懵逼抬頭。 陳不恪側向窗外,語氣淡淡:“不用這邊去了,我找人接?!?/br> 張康盛:“??” “大概涉及個人隱私,”陳不恪凌眉微緊,停了一兩秒,他轉回來,冷淡睨向若有所思的張康盛,“別打聽?!?/br> 張康盛笑:“哎,瞧您說的,我是那種八卦的——” 那雙黢黑如墨的眸子不為所動,聲平音深:“一個字,都不行?!?/br> “……” 張康盛斂去笑容,無奈點頭:“明白了,您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