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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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慕華是在劇烈的頭疼當中清醒過來的,他疼痛難耐地低吟了一聲,修長的指按著太陽xue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記得昨天跟幾個同事出去喝酒……然后呢? 唐慕華坐在床上,努力忽視身體上的不適,他一臉嚴肅地陷入了沉思,無奈昨晚的記憶卻一片空白。 環視著房間一圈,一路下來只看到一張床、一張桌椅、一個衣柜,床的左側則擺了一個床頭柜,其馀多的什么都沒有,厚重的黑色絲絨窗簾遮擋住窗戶外頭的光,使得這房間看上去更為陰暗,讓人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這房間的擺設簡單得一看就不是飯店旅館,也不像其他幾個同事的家──他印象中沒有人的家是這樣簡陋的。 唐慕華輕抽搐著嘴角,心里不確定地想,他不會真的被那幾個無良同事放生了吧? 思及此,唐慕華微皺著眉頭正打算下床,可棉被一掀開,他卻驚愕地后知后覺自己身上除了一件內褲外,竟然一件衣服都沒有! 唐慕華面色鐵青地拿起放在床頭柜的手機,正要一一打電話過去找那些傢伙興師問罪,房間的門便猛地被推了開來。 走進來的儼然是陳可,唐慕華眉毛一挑,把手機放了下來,消了打電話的念頭。 「學長你醒了?」陳可三兩步走到唐慕華面前,擔憂地道:「你昨天喝成這樣,今天鐵定宿醉,我已經打電話到事務所請假了?!?/br> 「嗯?!固颇饺A隨口道了聲謝,又問:「我的衣服呢?還有這里是哪兒?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陳可聞言面容扭曲了下,將已經洗乾凈的衣服遞了過去,神色怪異地看著唐慕華,猶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學長,昨晚發生的事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唐慕華忍著頭痛皺眉道:「有的話還用得著問你?」 「……沒印象也好啊,有時候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龟惪烧Z帶憐憫,眼看唐慕華臉有越來越黑的趨勢,他連忙說:「你昨天吐了一身,所以才把你的衣服脫了拿去洗?!?/br> 「至于這里……」陳可躊躇著該怎么回答,身后的門再次被推了開來,兩個人齊齊往門口望去,就見白尹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 「醒了?」 白尹一眼就望進了唐慕華深邃的眼眸中,想到這男人昨晚喝醉后種種的荒謬行為,心里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畢竟這還是她二十六年來,頭一次被一個成年男性抱在懷里,一面抱口中還一面嚷嚷著「老婆」,心情難免有些微妙。 她將手里那些未拆封過的盥洗用具放到書桌上后,便自顧自地解釋:「盥洗用品在這邊,浴室在那邊?!?/br> 唐慕華看了看她,又隱晦地看了看自己還光著的身子,一言難盡地道了聲謝,隨后瞥了陳可一眼,不動聲色地用眼神詢問現在到底什么情況。 為什么這里會有女人?而且沒記錯的話,這女人應該是他的鄰居吧? 白尹沒管他們的眉來眼去,她的視線定格在男人幾乎一絲不掛的頎長身軀,結實的八塊腹肌一覽無遺,平常掩蓋在衣服底下的精壯身材,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不同于昨晚喝醉以后,又是撒嬌又是胡鬧的模樣,唐慕華已經恢復成平常那位不茍言笑的唐大律師,渾身上下充滿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白尹忽然反應過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確確實實的男人,而不是昨晚那個熊孩子。 一想到自己昨天還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白尹臉一熱,連忙道:「你們忙,我先出去了?!咕团艿貌灰娙擞?。 她一走,空氣中瀰漫著的尷尬貌似也跟著她離去,唐慕華沉默地穿上了襯衫,面色復雜又糾結。 他嘆了口氣肯定地道:「我昨晚……給那位小姐添麻煩了吧?!?/br> 陳可撇著嘴角道:「何止添麻煩啊,你還耍流氓呢……昨晚抱著人家不放就算了,嘴里還直喊她老婆?!?/br> 如果可以的話,昨天那些丟臉的行為陳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以后只要有學長在的應酬,他絕不會再跟著去,誰去誰是狗! 正在把襯衫往西裝褲里扎的唐慕華手一僵,不確定地抬頭問:「……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br> 陳可幸災樂禍地重復:「我說,你昨晚一直抱著人家喊老婆,像個流氓似的,也不管那位小姐一直掙扎喊放開,就抱著她僵持在你家門口?!?/br> 唐慕華微張著嘴,面容看上去有些呆板。 為什么自己的頭好像更疼了? 他閉著眼用手按壓太陽xue,忽然特別想回到昨天,把那幾個灌醉他的混帳千刀萬剮。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最后呢?為什么我會睡在她家?你怎么不把我帶回家或是帶到酒店?」 陳可幽幽地看著這個給人添了麻煩,還如此理直氣壯的男人,語氣頗為哀怨地道:「你以為我不想?昨晚我怎么樣也找不到你家鑰匙,問你你又說不知道,死都不肯拿出來,就只曉得抱著人不放。后來本想把你帶到酒店休息一晚,但你就像黏皮糖一樣死扒著人不放,只要一扯開就大聲嚷嚷著我要老婆,最后還是那位小姐讓步,一邊牽著你一邊開自家門,把你帶回家里?!?/br> 一口氣講完昨晚那不堪回首的經歷,陳可看著陷入呆滯的唐慕華,他拍了拍對方的肩沉痛地說:「學長,聽我一句勸,以后沒事千萬不要再碰酒了?!狗駝t到時候又上演亂認老婆的戲碼。 這次還是他幸運遇到個好心腸的小姐,不但沒有報警,也不計較自己被醉漢耍流氓,還好心把人帶回家。 他都不知道該夸這位小姐心大,還是真的傻,就這樣毫無戒備地帶著兩個成年男性回家。 要是他們倆真的圖謀不軌,這可就是真真正正地引狼入室了。 唐慕華張了張嘴,最后只說了句:「……這事千萬不能讓事務所那幾個知道,明白嗎?」不然還不知道那些混帳要拿這件事情笑話他多久。 一想到那幾位唯恐天下不亂的前輩,陳可明事理地點點頭,嚴肅道:「明白?!?/br> 得到小學弟的保證,唐慕華暫時松了口氣,拿過一旁的領帶時,馀光不經意地瞄到身后那張床,他動作一頓,看似若無其事地問:「昨晚我睡了她的床,那她睡哪?客房嗎?」其實內心早就心虛不已,就怕又聽到自己昨晚的轟動事蹟。 「沒有,這里沒有客房的樣子,所以她睡客廳的沙發,如果不是后來你昏咳咳……睡、睡著了,你本來還想把人家往床上帶,抱著她睡覺……」 其實是那位小姐一個驚嚇,把人給劈暈了,這才作罷。陳可在心里補充,但是不敢直接講出來,怕傷了學長的自尊心。 被一個女人劈暈什么的…… 唐慕華一聽,正把領帶結往上拉的手一個沒分寸,激動得差點兒把自己勒死──就知道鐵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長嘆了一聲,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對那位好心腸的鄰居小姐了。 人生中從沒經歷這么丟人的事情,唐慕華頭一次體會到,羞恥得想要挖個地洞消失不見的感覺。 「所以我們倆就這樣堂而皇之地佔用別人的房間?」 「對啊,我也不好意思跟她在客廳睡,一個女孩子家還是別跟男人睡在同個空間比較好,所以我就在這里打地舖將就著睡一晚?!龟惪尚÷暤毓緡仯骸笇W長,你真得好好感謝那位小姐?!惯€有陪著你一起丟臉的我。 可惜這句話陳可不敢說,只盼唐慕華能夠自己明暸,他昨天到底給他們兩個人添了多大的麻煩,最好是能夠藉此敲詐一頓高級餐廳。 唐慕華斜了陳可一眼,在社會爬滾那么多年,當然瞭然這個小學弟的言下之意。 他拿起那件被自己蹂躪到皺巴巴的西裝外套,承諾道:「當然,改天請你吃飯,昨晚確實是辛苦你了?!?/br> 雖然他也很想好好感謝白尹,但現在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眼下他只想先回到自己家里漱洗打理一番,好沖刷掉身上的酒味。 況且他都已經叨擾一宿了,實在不好意思再待在這里打擾對方,還腆著臉跟對方借用一次性盥洗用品。 所幸他家就在對門,打聲招呼就可以回去──這大概是直至目前為止,最令他舒心的事情了。 一聽到學長要請自己吃飯,陳可雀躍不已,還不等他開口歡呼,又看學長拿過西裝外套,一副要往外走的樣子,他連忙拉住他問:「學長,你不梳洗一下嗎?那位小姐還特地拿了新的盥洗用具過來?!?/br> 「……不了,我家就在對面,直接回家漱洗就可以了,況且都打擾她一個晚上了,你還好意思留下來?」 我會打擾她一個晚上都是為了誰!到底是誰昨晚一直無理取鬧,折騰大半個晚上不肯消停的?! 被陳可幽怨的小眼神不斷掃射,唐慕華難得有些心虛,偏過頭掩飾性地咳了一聲道:「你也來我家整頓一下再回去,至于吃飯的餐廳自己挑,時間自己選,決定好了再告訴我?!瓜肓讼胨值溃骸赶聜€訴訟案你就當我的助手,順便學點經驗?!?/br> 突然就被事務所第一大律師欽點成為他的助手,陳可整個人懵在原地。 幸福來得太措手不及,砸得他好一陣子回不過神,直到學長離開房間,他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了上去,又叫又跳地跟在學長后面手舞足蹈。 那可是被業界封頂、神一般的最年輕律師??!他陳可不過花了一個晚上,就讓別人燒幾輩子香都得不到的機緣落在自己頭上,怎么能不叫他興奮? 如果每次陪著學長胡鬧丟臉一晚上,就能光明正大地跟在對方身邊偷師的話,他不介意再多來個幾晚。 兩人一出房間,呆坐在客廳的白尹就注意到了,看著他們一副已經收拾好的模樣,她微微一怔問道:「你們要回去了?」 唐慕華正色道:「是的,關于昨晚的事,很抱歉給你添了麻煩?!?/br> 第一次被人這么正式的道歉,白尹有些侷促,多虧她臉上始終端著一副面無表情,才沒有暴露內心的慌張,她低聲道:「不會,沒有的事?!?/br> 她其實也沒幫上什么忙,就只收留人一晚罷了,昨天主要還是他同事在照料,被他這么慎重地一說,總有種搶了他同事功勞的感覺。 「改天有時間,一定好好向你道謝?!拐f著他從公事包拿出名片,雙手遞上并誠懇地道:「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日后碰上什么困難,隨時都可以和我連絡?!?/br> 白尹默然地接過了名片,看著對方向自己告辭,并消失在自家門口,她像是一口氣才喘上來似的,跌坐在沙發上,手茫然地按壓在自己猛烈跳動的胸口上。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總有一種快要透不過氣來的心慌? 明明昨晚還沒有那種感覺,今天一看到男人,她就渾身都不對勁似的,不只全身發熱、頭腦發昏,甚至連心臟都不聽使喚。 這些反應就好像漫畫中女主角遇到真命天子一樣。 白尹輕擰著眉頭,驀地給自己一巴掌,力道絲毫不留情,一張白皙的臉上立刻浮上一個淡紅的五指印。 她想要藉此停止這種惱人的生理反應,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但似乎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白尹緊緊捏著手里那一張小小的名片,臉色看上去是那樣慘白。 「別想了、別想了……你只是代號十三,只會是代號十三?!拱滓鼰o力地閉上了雙眼,口中不斷呢喃著,充斥著痛苦的一張臉上劃過一行清淚。 以自己那種見不得光的身分,手上沾染著那么多人的鮮血,如此骯臟不堪,又怎么敢去奢望普通人所嚮往的幸福? 正因為清楚地明白自己永遠也無法觸及那道光,所以才會徜徉在那些漫畫中,好像能憑著那一格格的劇情畫面慰藉自己一般。 殊不知看著劇情里男女主角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甜蜜結局,心底羨慕的同時,也帶來一股難耐的酸澀。 因為她知曉,自己永遠也無法像他們那樣,有資格得到幸福。 從她成為s組織人人畏懼的代號十三起,就再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