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她的少女期[四]
你喜歡玫瑰?百合?還是雛菊? 其實并無區別,只是人和人各有喜好。 而對于19歲的白青珈來說,平鄢連續送來的兩個月的玫瑰更像是一種新型的礦物化石。 它象征著生命的被動救贖,即使刻意忽視,也會在發呆的某一瞬間傾蝕掉來自她偶爾回味的苦難的疤痕。 他在花束里塞帶香味的小卡片。 他寫他的愛,他的一見鐘情,他的日復一日的想念。 他寫她的靈動,她的上挑的冷淡的眼,她的一切美麗和特質。 他寫,她是一座粉色的礦山。 而她對著陽光默讀,閃粉落在墨深的筆鋒上波光粼粼。 直到某一夜天臺,他再次跟她表白,她沉默片刻,而后點頭。 冰痕消裂,她愿意讓他成為第一個探路人。 他們擁吻,唇干燥,面頰也冰涼。 她像親吻一枚月亮。 平鄢就像突然出現在她貧瘠生活里的一座花房,每一日根莖生長都帶給她新的體驗和波動。 但她那時并不知道,每一只盆栽的深處密密麻麻埋著的都是惡意的種子。 有的盆栽里種著所謂善良,所謂愛屋及烏。 他找最好的醫生把白青珈的母親接到高級的私人療養院里修養。于是母親偶爾好轉,拉著她的手笑吟吟說話,條理清晰。 有的盆栽路種著所謂希冀,所謂順吉。 他遞給她量身定做的劇本,他說,小蟬,我幫你出名。 她搖頭,說自己并無多大志向,可看他皺著眉一臉失落,還是猶豫著接了過來。 愛是相互理解,他這樣寵愛她,她需要回饋。 劇本很特別,她通宵看完,心情略有波動,卻對里面的裸露戲望而生畏。 平鄢笑,不置可否。下一秒卻抱她到膝上,輕聲說自己才舍不得,用替身就好。 合同很快擬好,她沒細看,只放心簽下自己名字。 他找了大牌演員替他作配,聽說私下廢了很大功夫。于是她更感動,為了不拖累他,私下甚至偷偷報了演技班上課。 平鄢很快發現這件事,三個月來第一次對她冷臉。 他叼著煙,語氣輕嘲。 小蟬,俗人才去那種地方,你是天生的鬼才,不要隨便消磨自己的靈氣。 她沉默良久,最后點頭。 平鄢滿意,處女作很快開拍,取景地定在寧徽,一個傍海的小城鎮。 已至盛夏,也許氣候太熱,花房里的玫瑰開始慢慢變質凋零。 舊的肥料滋生新的物態,詭異的氣味彌散,有時候是仙人掌,有時候是捕蠅草,總之不再是花。 白青珈找各種理由想為他辯護,比如太忙太焦躁,比如他太沉迷于藝術。 然而內心無法進行甜蜜的自我欺騙,她心知肚明,他的愛并沒有那么純粹。 他毫不客氣在片場指著她罵,在她中暑暈倒的時候盯著鏡頭瘋狂拍掌。 甚至得寸進尺,在某一日扯著她碎花布的小衫,強硬開口。 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