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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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呢,我的八字舅父再清楚不過,這上頭沈少將軍的八字也是我昨夜——”連夜問來的呢。 “昨夜怎么著?” “昨夜稚衣就覺著命里的貴人離我越來越遠,身上的氣力仿佛在一點點流失……果不其然,今早我便成了這副模樣……”姜稚衣苦兮兮攥住永恩侯的袖口,“舅父,這可怎生是好?” 永恩侯笑瞇瞇疊攏了批命紙:“怎生是好?來得正好!舅父這就拿著你們的八字再去問一卦,看你這命數如何破解?!?/br> 眼看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姜稚衣一骨碌從榻上爬了起來,擦掉臉上唇上敷的粉,重重嘆了口氣,一拍被褥。 谷雨:“郡主,奴婢就說這招行不通,侯爺又不傻!” “我當然知道舅父不傻,”姜稚衣撇撇嘴,“那我都這么死馬當活馬醫了,舅父也該看出我的決心,依著我了呀!” “這下侯爺去合八字,萬一合出來不好,豈不更……” “少烏鴉嘴,”姜稚衣打斷了谷雨,“我與阿策哥哥定是三生石上刻下的天作之合!” 一個時辰后,太清觀。 永恩侯坐在道觀小室內,靜等著對面的道長批命。 如今兩個小輩一個也無退縮之意,既然剛好拿到了八字,遇事不決,便問問天意。這太清觀的張道長是見微天師的親傳弟子,見微天師當年受皇家信重,掌預言之能,其弟子在長安貴族當中也頗有威望,他便特意來了這里。 “張道長,如何?”永恩侯神情緊張地問。 “福主是要問女命,還是男命?” “女命?!?/br> 張道長放下紅紙:“這并非女福主命里原定的姻緣?!?/br> “果真如此?”永恩侯皺眉點點頭,“我就說這段姻緣不好……那她命里的正緣在哪里,何時能來?” “女福主命定的姻緣遠在極西之地?!?/br> 永恩侯吃了一驚:“極西之地?” “照卦象上看,女福主若隨緣遠嫁,此生再無緣回到故土?!?/br> “極西之地……回不到故土……那說的可是西邏一族?這怎么可能!”永恩侯頭一暈,扶住了額角。 衣衣絕不可能瞧上那蠻荒之地的人,也絕不可能忍受在蠻荒之地過活的日子,若說這一遠嫁,此生都無緣再回到故土,難道是……和親? 可早在先帝在位時,大燁朝便已將一位和親公主送去西面,在這段姻親的聯結下,兩邦和平交好了十幾年,不曾動過一兵一卒,如今好端端的,怎可能突然再送去一位?就算要送,又怎可能輪到外姓郡主? “信與不信,皆看福主?!睆埖篱L頷首一笑。 永恩侯回過神來:“我并非質疑道長,只是此事太過出乎意料……道長,這正緣絕不可成,可有法子避開?” 張道長笑著一指面前的八字帖:“法子不就在福主眼前了嗎?” “您的意思是——”永恩侯錯愕地看著他。 “這雖本非女福主命定的姻緣,然宿世輪回,由因生果,女福主今生巧得機緣,若可把握此機緣,便可避開原定的正緣?!?/br> 同一時刻,沈府東院。 青松捏著一封批命書,面色凝重地進了書房:“公子,昨夜郡主與您交換了庚帖,夫人今日便去合了您二人的八字——” 元策從書案間抬起頭:“她是拿去哄她舅父的,你們也閑著無聊?” “這怎么是無聊呢?您與郡主既然要說親,合婚帖上照規矩本也是要卜過八字的?!鼻嗨蓪⒛桥鼤f上前來。 “……公子,您得有個準備,合出來結果不大好,夫人問了男命,說這姻緣克您,是——大兇之兆?!?/br> 元策像是毫不意外地掀起眼皮:“她克我這事,你們第一天知道?” “……這卦上的大兇之兆可不是平日掛在嘴邊的玩笑,這是要命的事!” 公子與大公子雖為孿生,卻因差了些時辰落地,兩人出生的時刻剛巧被分在了兩個不同的時辰。 因產婆剪斷臍帶是在公子落地之后,為更接近生產結束的時辰,明面上沈家獨子的生辰八字,其實是按晚出生一步的公子來算。 所以,如今拿出去的八字并非大公子的,而正是公子的。那么郡主克公子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元策看也沒看那批命書一眼。 這些道士,二十年前批他禍國之命,如今批他大兇之命,一紙批命書,便妄圖掌握乾坤,定他生死。 “我的命,還輪不著他們定?!痹咭怀蹲旖?,“這姻緣,我非要不可?!?/br> 第46章 從太清觀出來, 永恩侯像一腳腳踩在棉絮上,魂不守舍地上了回城的馬車。 在馬車里思來想去, 總覺得不可能。 先帝在位時, 之所以將一位宗室女封為公主送去西邏和親,是因當年西邏與北羯夾擊著大燁的西北,兩族時時襲擾大燁邊境, 以至大燁邊境線上大小戰事常年不斷, 面對雙重的軍事重壓,只能采取懷柔政策。 但如今,沈元策歷時三年帶兵重創北羯,離經叛道到將北羯王族的祖墳都給燒了, 北面的威脅已經不復存在。 既然沒有腹背受敵的危機,西邏與大燁的姻親也還維持著穩固,哪里來的道理再派一位和親公主去西邏呢? 這和親之說未免太過荒唐…… 什么宿世,什么今生, 怕不是賣弄玄虛? 永恩侯在馬車里搖了搖頭, 還是覺得不可信,一路皺眉深思著回城去,到了城門外, 忽然聽見外頭一陣sao動,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永恩侯移開車窗朝外望去,見城門口一群金吾衛正在清道,讓所有的行人馬車通通靠邊, 不知有什么要緊人物要進城或者出城。 一名金吾衛遠遠瞧見永恩侯府的馬車, 匆匆上前,朝永恩侯行了個禮:“侯爺,勞您在城門口稍候, 西邏使團此刻正要出城返西?!?/br> 正月時節,與大燁交好的各邦使節陸續進京朝貢,西邏人自然也在其中。聽說此行西邏王有個兒子也親自來了長安,說要趁此機會好好領略中原文化。就今日,宮里還在設宴款待那位西邏王子,許多王公貴族都列席其中。 永恩侯驚訝道:“西邏使團才來幾日,今日這宮宴都沒結束,怎么這就回去了?” “回侯爺的話,西邏王后突然病危,八百里急報剛剛送進宮中,西邏王子不得不提前返西了?!?/br> 像一道驚雷劈下,永恩侯一陣頭暈眼花地扶住了窗沿。 當今的西邏王后,正是十幾年前大燁送去的和親公主。 如今兩邦關系穩固,原本的確不必再派一位公主過去和親,但若是上一任和親公主突然亡故…… 前腳剛卜的卦,后腳便出了這樣的消息,當真是命數,還是有人刻意設計? 該不會是沈元策得知西邏王后病危的消息,提早買通了太清觀的道長來哄騙他,好讓他點頭答應跟沈家的親事吧? 畢竟衣衣若可能嫁去西邏這等蠻荒之地,此生有去無回,嫁給沈元策都成了上乘之選! “那急報是什么時辰送到長安的?”永恩侯向金吾衛確認道。 “約莫三刻鐘前?!?/br> 永恩侯登時煞白了臉。 三刻鐘前,他早已從太清觀離開。也就是說,張道長批命時,那八百里急報根本不曾抵達長安,在那之前,全長安無人會知道西邏王后病危的消息,不光沈元策,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買通道長。 難道大燁當真要再送出一位和親公主,難道這苦命之事當真會落到他家稚衣頭上…… 若沒有這卦象,這么多宗室女,怎么想這事也不可能輪到一位外姓郡主。 可這卦象偏偏說的就是他家稚衣。 馬車靠邊讓道,永恩侯揣著顆七上八下的心,驚疑不定地坐在車內。 直到踏踏馬蹄聲震響,一隊身著西域服飾的人馬從城中飛馳而出,如狂風過境般疾行向西。 永恩侯迎著飛沙走石探出窗外,瞇縫著眼望向馬上那位西邏王子牛高馬大,虎背熊腰,仿佛一條腿就能把他家稚衣壓成rou泥的模樣—— “快——!”永恩侯顫抖著深深提起一口氣,抬手按住心口,朝門外車夫道,“快去沈府!” 沈府東院,穆新鴻向元策回報完西邏來的急報,緊皺著眉頭道:“西邏王后病危,這姻親雖不至于立馬破裂,但為防西面異動,您必然要比計劃提早離開長安了?!?/br> “眼下鐘家的貪污案如何判處還在爭論之中,看來是有人想要保下鐘家,在朝堂上推波助瀾,恐怕當真如您所料,圣上不會判處康樂伯死罪,咱們要為大公子報仇還得另尋他法……” “郡主這隱患又隨時可能要了沈家上下、還有玄策軍這么多弟兄的性命,現如今永恩侯不肯松口應下您與郡主的親事,您這八字合得也不順利……” 因西邏突如其來的變故,這一樁樁事變得越發緊迫,穆新鴻一個頭兩個大,甚至想問出一句,當真只有迎娶郡主這一條路嗎?殺是殺不得……實在不行,你倆能私奔不? 元策雙手交握,擱在書案上,摩挲著指腹靜坐了會兒:“把合好的八字改寫成吉婚,拿給我?!?/br> 雖然少將軍不信這些,但郡主如今視少將軍若寶,倘若知道這姻緣克少將軍,很可能自己就先不肯嫁了,這八字合出來的結果自然需要令她安心。 穆新鴻立馬去辦,片刻后,拿了一封新的批命書回來。 元策接過來收入衣襟,起身走出府門,掀袍上馬,朝永恩侯府揚鞭而去。 打馬至半途,迎面正遇上侯府的馬車緊趕慢趕著駛來。 狹路相逢,元策一勒韁繩,對面馬車也吁地停下。 車夫回頭朝里說了句什么,永恩侯移門探身出來。 元策翻身下馬上前,開門見山:“侯爺,我想與您談談——” 永恩侯一豎掌:“不必談了,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兩刻鐘后,瑤光閣,永恩侯領著元策到了姜稚衣寢間門口,見隔扇闔攏著,抬手叩了叩門。 很快有人輕手輕腳移開門,里頭谷雨一看門外兩人,意外道:“侯爺,沈少將軍?!?/br> 永恩侯:“衣衣呢,還躺在床上裝???” “已經沒在裝……”谷雨一頓,“本來也沒在裝的,侯爺,郡主昨夜為親事輾轉反側,一夜無眠,的確沒歇好,這會兒真的在午睡呢?!?/br> 谷雨立馬讓開門,請兩人進。 兩人跨過門檻,同時放輕了步子。永恩侯壓著靴尖看了眼元策,朝他瞥去個尚算滿意的眼神。 走到榻邊,發現姜稚衣當真睡熟了,不過眉頭緊鎖,看來睡夢中也還在cao心親事,不如叫醒了,讓她聽過好消息再睡。 永恩侯彎下腰,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衣衣?” 姜稚衣像驚了一跳,人微微一顫,緩緩睜開眼皮,第一眼看見近處的舅父,第二眼看見稍遠一些的元策,目光一動,嚇到了似的,一下子從榻上爬起來往后縮去,一把拉高了被衾。 元策上前的腳步一頓。 永恩侯也是一滯,愣愣回頭看了看元策,又看回姜稚衣:“怎么了,衣衣?” 姜稚衣怔怔望著元策,歪著頭像在辨認什么,目光一點點越漸震驚,驀地拿手一指他:“……舅父,他怎么在我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