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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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驀地轉過頭,驚訝道:“舅父到京了?” 元策還沒得到穆新鴻傳回的消息,也有些意外:“所以大事是——” “是永恩侯臉黑得像要殺人,一進府二話沒說只問您在哪里,這會兒馬上就要殺到……” “沈元策呢!把那小子給我叫出來!”一道低沉的中年男聲逼近而來。 姜稚衣飛快起身,元策手一伸沒拉住人,眼睜睜看著她歡歡喜喜探身出了廂房:“舅父!” 長廊下,一身仆仆風塵的永恩侯腳步一頓,驚疑地往這邊望來,瞪大了一雙圓眼—— 數月不見的外甥女,依舊打扮得漂漂亮亮、光鮮亮麗,卻在這一大清早理應剛睡醒的時辰,出現在別人家的府邸,身后正站著傳聞中那個就快與他外甥女喜結連理,而他毫不知情的,未來外甥女婿。 他初次聽聞此事,還是回京途中的某個驛站里,一名從京城往外地去的官員看見他,向他道喜,說恭喜恭喜,沈少將軍與郡主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趕回長安之前,他是千百個不相信自己不過出了趟差,怎么一向眼高于頂、這兩年給她挑了幾十門親事都看不上的外甥女突然就有了天作之合。 甚至方才回到侯府發現姜稚衣不在,瑤光閣的下人說郡主昨夜并未歸宿,他仍舊抱著一絲希望,覺得孩子可能是去陵園祭拜母親,沒趕回來便宿在了外邊,也說不定是回來后心情不佳,便去公主府找她寶嘉阿姊談心了,直到此刻,親眼看見了這一幕。 永恩侯一手按在心口,一手托住后腰:“哎喲喲……” 跟在后頭的侯府護衛急忙扶住人:“侯爺!” “舅父!”姜稚衣臉色一變飛奔上前,攙住了永恩侯的另一邊胳膊,“怎么了舅父!” 永恩侯緩過這一陣眼黑,滿頭虛汗地抬起眼,看見元策走到他跟前,不緊不慢地朝他拱手行了一禮:“元策在此,見過永恩侯?!?/br> ……不緊不慢?他還敢不緊不慢? 在此,他還敢在此? 永恩侯伸出一根手指,顫抖地指了指他,轉向挽著他胳膊的姜稚衣:“衣衣,是不是這小子把你擄到這里來的?” 姜稚衣后知后覺過來,方才她喜極忘形沖出去之時,元策為何要攔她一把了。 她和舅舅是久別重逢了,她的未來夫婿可能要久別于人世了。 姜稚衣慌忙擺手:“不是不是,舅父,是我自己過來的?!?/br> “哎喲喲……”永恩侯頂著個大肚腩往后倒去,眼前更黑了。 “舅父,您別誤會,我與阿策哥哥——” 永恩侯眼一瞪,人直了回來:“阿什么?什么哥哥?” “……我與沈少將軍,”姜稚衣撫著他后背給他順氣,“我們并非胡來,是正經準備議親的,就等著您回——” 永恩侯一豎掌:“不必議了,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半個時辰后,姜稚衣坐在瑤光閣暖閣下首,兩根手指不安地對絞著,絞幾圈看一眼上首的舅父。 該解釋的,她方才一路上都已經解釋了,說她沒有與阿策哥哥同宿一屋,阿策哥哥也早已不是原先那個吊兒郎當的紈绔,如今建了功立了業,已是國之棟梁,待她更是一心一意,見她受人欺負,便為她出頭,不管她脾氣多么挑剔,他都愿受。 總之說了一路阿策哥哥的好,說了他們如何如何情投意合,口都說渴了,舅父卻始終沒有好臉色,反倒從一開始的激憤變成了現在這副更為頭疼的模樣。 永恩侯閉著眼,手扶著額頭,半晌沒有說話,再開口長嘆了一聲:“他若還是原先那個紈绔,只要你們情投意合,舅父也不是不能答應這門親事?!?/br> 姜稚衣抬起眼來:“舅父這是說的什么話?他若真是個紈绔,我可瞧不上他!” “可他這么能干,能長久地陪你留在長安嗎?來日他回河西,你是想與夫婿分隔兩地,還是跟著他去受苦?” “沈節使生前治理河西有方,姑臧城的繁華如今可與江南揚州齊名呢,沒有您想得那么苦……” “那不提這個,你可是忘了你阿娘?打仗多兇險的事,他一個出生入死的將軍,你是想步你阿娘的后塵嗎?” 姜稚衣低下頭去:“他武藝高強,不會的……” “那就當他有金剛不壞之身,他若如此百戰百勝,你可知你皇伯伯如何看他?沈節使還在時,他是沈節使留在京中的質子,將來你與他有了孩子,你們的孩子能留在你們身邊嗎?” “舅父,這個、這個我還沒想呢……” “你沒想,舅父替你想過了,這絕不是一樁好姻緣!”永恩侯擺擺手,“你與他不過兩月交情,也沒什么非他不嫁的情意,趁如今尚且抽得了身,早點了斷了吧!” 話音剛落,谷雨心驚膽戰地進來:“侯爺,郡主,沈少將軍來府上了,說是請見侯爺……” “來做什么?給我外甥女灌了迷魂湯藥不夠,還來給我灌?”永恩侯眉頭一皺,“不見,把人轟出去!” “舅父——!”姜稚衣著急地跺跺腳,張張嘴又閉上,欲言又止了半天,深吸一口氣。 事已至此,只能兵行險著了。 “舅父,”姜稚衣誠懇地看著他,“若是兩月的交情,的確抽得了身,但倘若我說,其實我與他……三年前就已經好上了……” 永恩侯瞳孔巨震著,顫巍巍轉過頭來。 姜稚衣:“您會不會考慮一下……?” 永恩侯緩緩抬起手掌,打住了得令出去的谷雨,輕輕呼吸吐納:“不必轟出去了,把人請進來吧?!?/br> 姜稚衣面上一喜。 “本侯考慮一下,打斷他哪條腿?!?/br> “…………” 第45章 撂下話, 永恩侯帶上護衛氣勢洶洶出了瑤光閣。 到了正堂,見那寬肩窄腰的高挑少年一身玄袍負手立于堂中,正隨意掃視著屋內陳設,跟進了自個兒家似的自在—— 這一副禍水皮囊, 歷經沙場脫胎換骨, 又添一身人中龍鳳的氣度,難怪將他外甥女迷得五迷三道…… 永恩侯陰沉著臉上下打量著人, 看了眼元策身邊另一位身著白袍的文氣青年, 冷哼一聲:“沈少將軍這是自知于禮法有虧, 說不動這門親事, 帶著說客上門來了?” 元策回過身, 瞟了眼那群壓陣鎮場的侯府護衛,朝永恩侯拱手行了一禮, 一指李答風:“這位是我玄策軍中醫士, 擅治跌打損傷, 來給侯爺看診?!?/br> 永恩侯一愣,一雙怒目微微一閃:“看、看診?” “我觀侯爺方才后倒之時頭冒虛汗, 護衛一直用力支撐著您的腰背,看來并非急火攻心之癥, 應是前不久筋骨受了傷?!?/br> 一個來揍人, 一個來看診,這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有勁兒也使不上。 永恩侯瞪了半天眼, 尷尬地振了振袖, 撇開頭去:“……沈少將軍眼力不錯,不過大可不必勞煩,本侯傷勢已經大好!” “那您提早近一月啟程回京, 若不是半途舊傷復發,何至于今日才到?” 照姜稚衣此前所說,她這舅父是因修渠工事耽擱趕不回來過年,但據穆新鴻方才送來的信報看,南面的工事年前早已暫停,永恩侯啟程的日子實則并不晚。那封寄給姜稚衣說回不來的家書,其實是在半途的驛站送出。 “你……”年輕人說話就是直,臺階都不遞一塊,永恩侯一時掛不住臉,“你告訴衣衣了?” “侯爺不是不想讓她cao心嗎?” 永恩侯松了口氣,又覺在元策跟前突然矮了一頭,腰桿子直了直:“小丫頭跟我親,知道了一準兒哭哭啼啼,難纏磨人得很?!?/br> 元策彎唇一笑:“我明白?!?/br> ……這哭哭啼啼難纏磨人的事也給他明白了? 永恩侯狐疑又震動地看著他。 元策:“她方才不過情急之下沒注意,您這傷若不早些治好,過后難保不被她發現?!?/br> 永恩侯默了默,看了李答風一眼。 元策伸手朝上首座椅一引:“侯爺,請吧?!?/br> 永恩侯悻悻走到上首,一落座忽地一頓,緩緩抬起頭來。 ……不是,這是在侯府,還是在沈家? 翌日一早,侯府正院,永恩侯趴在榻上,嗷嗷痛呼著,承受了未來外甥女婿派來的第二次關心。 他這腰背是在下渠的時候被修渠的巨石意外砸傷,當時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所幸運道不錯,沒傷及要害。 昨日這位李軍醫看診時便給他的腰背做過一次按摩,他當場呼痛呼得尊嚴全無,像被人拿捏住了命脈,再擺不出為人舅父的架子。過了一夜,好不容易心態平復一些,一大清早,這回春圣手又上門來了。 按摩結束,李答風頷首告退,臨走交代:“侯爺這傷曾及肺腑,比起筋骨,內傷更應著緊養護,往后要注意保暖,少受涼傷風?!?/br> 永恩侯齜牙咧嘴地趴著抬了下手,示意明白了,等人走了,活動著舒爽不少的筋骨,披衣起身。 剛穿戴完畢,忽見一名瑤光閣的婢女匆匆進來:“侯爺,不好了,郡主病倒了!” …… 瑤光閣寢間,永恩侯坐在榻沿,眼看著一張小臉透白,嘴唇毫無血色,雙眼緊閉的人,大驚著問:“怎么回事,昨夜睡前不還好好的嗎?醫士呢,請來瞧過沒有?” 一旁谷雨點點頭:“瞧過了,說郡主這是‘氣病’,氣虛、氣滯、氣——氣逆,氣陷交加……” 永恩侯大睜起眼:“這么多???” “總的來說,就是氣堵著了,力便沒了,整個人血氣虧空,虛弱無比……” “那、那這是因何引起,如何治?開了方子沒有?” “醫士說,用藥治標不治本,開了也無用……” “胡說八道!不就是補氣養血,喂上十支十年老參,我看還能不好?” 谷雨驚愕擺手:“這、這恐怕使不得啊侯爺!” “咳咳……”榻上人咳嗽兩聲,睜開一道眼縫,有氣無力地抬起一只手來,“舅父……” 永恩侯連忙握過她的手:“舅父在,舅父在?!?/br> 姜稚衣氣若游絲地搖了搖頭:“你不要怪罪醫士,這都是稚衣的命……” “怎么就是命了呢?這點小病,調理調理不就好了?” “不,舅父,”姜稚衣深吸一口氣,“您不知道,我本也不是非嫁沈少將軍不可,全因年前拿著我與他的八字去合了一卦,合出他是我命里的吉星,天定的貴人,若離了他,我就會這樣慢慢虛弱下去……” “……” 永恩侯嘴角微抽:“當真?” “侯爺,千真萬確!”谷雨忙從屜柜里取出一張紅紙,遞給永恩侯。 好大一個吉字映入眼簾。通篇將男方的功德吹得天上有地下無。 永恩侯捏著批命紙瞅瞅姜稚衣:“這該不是你花銀子買來糊弄舅父的吧?” ……可不是花了好幾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