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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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別再磕著碰著第二次就行?!?/br> “那今日你就當什么也沒查到,交還侯府醫案之時,說她一切如常,身體無礙即可?!?/br> 李答風嘆了口氣。 穆新鴻一看元策有所打算,立馬重振旗鼓:“李先生,麻煩您了!” 李答風:“習慣了?!?/br> 他養了半年的活死人,這位殺神說殺就殺,幾息就給人斷了氣,那些入了軍營刑房的犯人,這位殺神打到快斷氣了就送給他醫,等他醫好接著打到快斷氣——為人醫者,攤上這么一位少將軍,實乃不幸。 元策吩咐完李答風,一指穆新鴻:“你去探探永恩侯到哪里了,派人盡快護送回京?!?/br> “得令!” “你——”元策一指青松,“跟夫人打聽清楚三書六聘的章程,請夫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排妥當?!?/br> “好嘞!” 青松和穆新鴻嘴比腦子快,應完一個愣神,緩緩抬頭看向元策:“……您這是要?” 元策:“不是說等她醒過神來,會去跟她的皇伯伯告發我嗎?” 既然握著沈家最大的秘密,就別出沈家的門了。 在她醒過神之前把該辦的事辦了,看看到時候,是她木已成舟的夫婿重要,還是她的皇伯伯重要。 從熱霧騰騰的浴房出來,姜稚衣涂過潤膚露和潤甲露,一身香氣縈縈地回到西廂房,剛一進門,就見元策也已沐浴完畢,穿了身隨意的燕居服坐在榻沿等著她。 谷雨和小滿對視一眼,齊齊捂起嘴偷笑出聲。 不愧是小吵怡情,今日的沈少將軍簡直熱絡得像換了個人,先是方才用完晚膳主動留宿郡主,又是如此急不可耐一刻也不愿與郡主分開。 姜稚衣也是意外,歪了歪頭看他:“你怎么又過來了?” “不歡迎?”元策眉梢一揚。 “就是看你今天怪怪的……”姜稚衣回憶起方才用膳時,他又是給她夾菜,又是給她剝蝦,上回陪她逛街,分明還不稀罕做這些下人的活計呢,“你是不是其實還是做了什么對不住我的事?或者——有求于我?” 元策看了她一會兒,瞥開眼吩咐兩名婢女:“下去吧?!?/br> 谷雨和小滿十分乖巧地退了出去,替兩人闔攏了房門。 姜稚衣古怪地皺皺眉頭,拿手指了指他,篤定道:“你有事,你肯定有什么事?!?/br> “站那么遠做什么?”元策側了下頭,“過來?!?/br> 姜稚衣穿著身單薄的寢衣走上前去,剛要在榻沿落座,見他一抬下巴:“坐這兒?!?/br> 姜稚衣順著他下頜所指低頭一看,看見他的膝蓋,遲疑地抬起眼來:“哪、哪兒?” “就是你想的?!?/br> “……” “我沒想??!” “那我想了,行嗎?” 姜稚衣眼珠子轉向一旁,目光閃爍:“你想——什么了?” 元策懶得再動嘴,握過她手腕往懷里一拉。 姜稚衣像朵輕飄飄的云,軟綿綿落到他腿上,半身一個不穩人一歪,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 四目咫尺相對,姜稚衣呼吸一緊,臉熱地稍稍松了松手,往后退了些。 元策一手按在她腰后,把人攬回來,一手抬起,將她松掉的手臂圈回他脖子。 姜稚衣呼吸徹底閉住,牢牢盯住了他。 “以前這么坐過嗎?”元策問。 “怎、怎么又問以前?”姜稚衣瞅瞅他,回想了下,“我記不清了!” 很好,看來還沒臆想到這一步。 走了這么久的歧路,今日他就替兄長擋了這朵聒噪的小桃花,還兄長在天一個清凈安寧,在夜長夢多之前,把沈家未來最大的威脅提早收入囊中,以絕后患。 “你今天到底……”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有求于你?” 姜稚衣氣哼哼別開頭去:“我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天就是要求我辦事!” “是,”元策點點頭,“我想跟你求個親?!?/br> 姜稚衣一個石破天驚般的愣神,鼻子眼睛眉毛神情全暫停,對著虛空緩緩眨了眨眼,猶疑著回過頭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我想跟你求個親?!痹叻怕Z速重復了一遍。 仿佛除夕夜的爆竹突然炸在耳邊,姜稚衣腦袋里噼里啪啦作響,看著他磕磕巴巴:“求、求親是說——” 元策抬起頭,回看著她的眼睛:“是說,你姜稚衣,要不要嫁我元策為妻?” 第44章 元策問完后便耐心等著她作答, 不再說話。 廂房里靜得落針可聞,腳邊的炭爐熏得人暈乎乎像醉了酒,姜稚衣與他對視著, 人是安靜沒動,心跳卻快得要蹦出嗓子眼兒去。 這些日子分明是她一直將親事掛在嘴邊, 可眼下側坐在他懷里,反過來聽他親口問她,竟慌亂得頭腦發熱, 說不上話來。 明明三年前也私定過終身了, 怎么似乎沒有過如此熱烈的印象…… 到嘴邊的“要”字已是呼之欲出,臨到出口關頭, 姜稚衣緊張地吞咽了下, 微微瞥開眼定了定神。 片刻后,端起架子回過眼,揚揚下巴:“答你之前,我要先提你一問——” “你是只有求親這日才對我如此體貼關照,還是今后日日都會待我好?” 元策眼底浮起笑意:“你想日日,那便日日?!?/br> “我當然想要你日日待我像今日這般熱絡了……” 元策一扯嘴角:“這可說不準, 天長日久,也或許……你哪天突然就不想了?!?/br> “別拿你那小人之心度本郡主之腹,我才不是那等見異思遷的人!只要你日日待我好, 我豈會對你生厭?” “是嗎?”元策緊盯住她眼睛,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br> “是我說的,怎么,你也想讓我發個誓?” “也不是不行?!?/br> 姜稚衣十分干脆地松開圈著他脖頸的手,學他上回起誓那樣三指指天:“我姜稚衣指天發誓,只要今后阿策哥哥日日待我好, 我也必與阿策哥哥恩愛如初,絕不厭棄他,若有違此誓……” “若有違此誓——”元策突然打斷了她,慢悠悠道,“就綁了你的手腳,半步也別想逃?!?/br> 姜稚衣眨了眨眼:“不是都說天打雷劈的嗎?” “我要那個做什么?” 姜稚衣抿唇一笑:“舍不得就說舍不得嘛!綁我手腳,你也不可能舍得……” “那你這是嫁,還是不嫁?” 姜稚衣笑著重新將手摟上他脖頸,湊上前去,在他臉頰飛快親了一下:“嫁!這就嫁!” 元策一愣之下偏過頭,見姜稚衣已經紅著臉把腦袋埋進他肩窩,抬起手,掌緣輕輕摩挲了下她發頂,唇角一點點彎起來。 翌日清晨,姜稚衣從震天響的嗩吶聲中蘇醒過來,一睜眼,一看身下這張榻,立馬披頭散發坐了起來:“呀,完了完了,來不及了!” 不遠處正在備茶的谷雨和小滿一愣,連忙上前:“郡主,什么來不及了?” “你倆怎么回事,什么時辰了,外邊嗩吶都吹半天了,怎的還不叫我起身換喜服!”姜稚衣匆匆掀開被衾就要下榻。 谷雨和小滿一呆,站在原地對視了一眼。 谷雨:“嗩、嗩吶?” 小滿:“喜、喜服?” 姜稚衣也是一愣,看了眼窗外的冬日艷陽天,又看了眼這間雖然放了許多她慣用的擺設物件,卻并不是她寢間的廂房,面露遲疑之色,昏昏然道:“今兒個什么日子……” “跟你求親的第二日,”元策一腳跨進廂房,眼神奇異地上下打量著她,沒想到看見個比他還急的,“喜服還沒做上,這就聽著嗩吶聲了?” “……” 姜稚衣懸在榻沿的一雙腿一僵,終于回過魂來,腳趾一根根尷尬蜷起。 都怪昨晚睡前想了太多成親的事,與他聊著,說她的喜服要幾十個繡娘繡上百天,鳳冠霞帔得是大燁朝除皇后以外最最尊貴的規格,又說親迎的日子得挑在不冷不熱的好時節…… 元策一句句應著,一直應到她說累了睡過去。 這一睡就夢到了親迎的日子,聽著外邊爆竹嗩吶齊鳴,鑼鼓喧天,而她竟在榻上睡過了頭,這可不得著急了嗎! 姜稚衣默不作聲看著元策,兩條腿一條條怎么下來的怎么回去,回到榻上一個背身側躺下,緩緩拉起被衾,蒙住了頭臉。 元策無聲笑著,走上前在榻沿坐下,把她的被衾拉下一截。 “沒睡醒呢別吵我……!”姜稚衣拿手蓋住臉。 元策挑了挑眉:“昨天發的誓,這么快就忘了?” “……你今日對我哪里好了,一早就來下我臉,我煩你也是應當!” “我是來問你,早膳就在這兒用,還是去飯堂?” 姜稚衣一愣,偏過頭來:“去飯堂不就被你母親看……” “就是她讓我問你的?!?/br> 姜稚衣雖已來過沈府多次,卻從未出過東院。最初元策是為穩住大局不得不認下這段關系,便讓繼母裝聾作啞,不必理會東院的動靜。如今要說親了,繼母說她再不出面實在失禮,回頭也會令永恩侯不快。 姜稚衣反應過來如今已是此一時彼一時,眨眨眼問:“所以是你母親想見我?” “想見就見,不想見不必勉強?!?/br> “有什么勉強的,那就去飯堂吃?!苯梢麓髨雒嬉姷枚嗔?,豈會在這等小事上畏怯,起了身讓兩名婢女快快伺候她梳洗。 元策倚在窗邊等她穿衣,梳頭,點妝,等到一陣奔命般的腳步聲響起,青松踉蹌著扶住門框:“公子,大事不好了!永恩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