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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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說,這位天師怎的了?” “大約一十年前,這位天師夜觀星象,觀出一大兇異象,預言這年將有雙生妖星臨世,來日恐動搖國統,危及皇權,所以那一年,從京畿到邊地,所有出生的雙生嬰孩皆被先帝秘密下令處死了……” 姜稚衣背脊升騰起一股寒意,牢牢捧住了手里的熱茶,像被嚇呆了:“這么多嬰孩,才出生,根本什么錯也沒有,就這樣盡數都被殺死在襁褓里了嗎……” “也非盡數,這令既然要層層下達,總有風聲漏出去,李先生的父親當年在太醫署任職,便曾發善心,悄悄保下一名官吏家中新誕的一對女嬰。八年前,這樁舊事被李太醫官場上的對頭捅破,李太醫便被革職,判處了年流放之刑?!?/br> “那當年那對女嬰呢?如今應已長大成人,難道要處死不成?” “那對女嬰當年沒活過一歲便雙雙因病夭折,倒不知若她們還在會如何。不過當今圣上不大信重那些道術,登基后也并未重用天師,只是因李太醫忤逆先帝,犯下欺君之罪才懲處他。那對女嬰就算還在,女兒身也上不了官場,想來不至于要處死。如今這日子太太平平的,不會再有這樣的事,郡主寬心?!?/br> 姜稚衣喝茶壓著驚,早被嚇得忘記關心情情愛愛的風月之事,也忘了問,為何流放只判處年,李答風卻整整七年沒有回京了。 深夜,京郊玄策營。 一玄一白兩道身影并肩站在高聳的哨塔之上,衣袂在風中獵獵翻飛,沉默間碰了下手里的酒壇子。 李答風飲下一口酒,掀袍坐下,長嘆一聲:“有家室的人,大過年的,在這兒跟我喝什么悶酒?” 元策單手扣著酒壇垂眼睨他:“哪兒來的家室?” “知道意思就行,你一武人,還與我一文人咬文嚼字?” 元策眺望向長安城的方向:“那你去問問你那位公主為何這個時辰了還不放人?” “原是沒等到人家姊妹散席?!崩畲痫L輕笑一聲,“那貴人享樂可說不好時辰,通宵達旦也是尋常事——還有,公主就是公主,什么我那位?” “不是你自己欠下的風流債?” “又來套話,”李答風覷覷他,“你最近怎么老關心這事?” 元策飲下一口酒:“你當我想?有人讓我跟你打聽?!?/br> “你家那位郡主真是好奇心不淺?!崩畲痫L嘖嘖搖頭,“你要有這閑心,不如去cao心cao心你阿兄的風流債,那位裴姑娘的事查得如何了?” 元策搖頭。日前他便派人盯緊了裴家的動靜,假如裴雪青當真與兄長有什么過往,回去后若察覺到他的異常,也許會去打聽兄長這年間的事。 但這日盯下來,絲毫動靜沒有。 這位裴姑娘常年在家侍奉生病的母親,經驗已豐厚到可算半個醫士,出門也是去醫館,并無異樣蹤跡,府內也沒有信件傳出。裴相同樣一切如常。 如此一來,倒疑心是姜稚衣那雙“善妒”的眼睛將那日的事情看復雜了。畢竟——兄長理應也不是會腳踏兩條船的人。 風中響起一道似有若無的嘆息。 “沒查到就沒查到,嘆什么氣?”李答風笑著抬頭看他一眼,“這么希望你兄長是個惡人?” 元策斜眼看他:“我在嘆,處理這些姑娘家的事比打仗還麻煩?!?/br> “這倒是實話?!崩畲痫L贊同地點點頭,忽見遠處空中飄來一對火光幽微的孔明燈,“這都是今晚看到的第幾只了?今晚這風怎么老往這兒吹?!?/br> 元策也有點煩這玩意兒,燈油燃盡便要往下掉,方才就有一只孔明燈掛在營地樹上,險些著起火來,看這兩只的走向,也要落進營地叫人收拾。 眼看那一對孔明燈火燭已燃盡,越飄越近,越飄越低,正巧飄過哨塔,元策干脆伸手一撈,截了下來。 李答風:“你這可就有些不厚道了,萬一你這一截,人家許的愿靈驗不了了呢?” “反正都是要掉地上的,有什么差別?” “那既然到了你手里也算是緣分,看看人家許了什么愿,說不定能幫著實現下?!?/br> “這么有善心,做什么醫士,去做菩薩?!痹邉傄獙⑹掷锏臒粽秩喑梢粓F扔掉,忽然看見個“李”字,一頓之下,看了眼李答風,將燈罩展了開來。 其上赫然七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李答風孤獨終老。 李答風:“……” 兩人緩緩對視了眼,一陣靜默過后—— 元策:“李菩薩,這么有善心,你幫著實現下?” 李答風撇開頭去:“你截得對?!?/br> 說著又轉回頭來,看向另一只熄滅的孔明燈。 元策顯然也猜到了另一只出自誰人之手,擱下李答風那只,默了默,猶豫著慢慢展開了另一只。 一個“沈”字當先映入眼簾。 緊接著,熟悉的娟秀字跡一個字一個字露出來—— 沈元策姜稚衣白頭偕老,生死不渝。 果然是沈元策。 當然是沈元策。 這萬家燈火之中,全長安城人的姓名都可能出現在這孔明燈上,唯獨不可能會有“元策”這個名字。 第39章 半個時辰后,元策回大帳換下了一身酒氣的外袍,穿著干凈的行頭出來時,瞧見穆新鴻與一群士兵正圍在篝火旁喝著酒有說有笑。 “來信沒?”元策走到幾人身后問了句。 一群醉意酩酊的士兵驚得一回頭,笑嘻嘻的臉立馬嚴肅起來:“少將軍說什么信報……” 穆新鴻笑著將幾人緊張的肩膀一把摁下去:“別慌別慌,少將軍跟我一樣想媳婦兒了而已!” 元策:“...... “少將軍,郡主今夜怕是忙得想不起您了,您要實在沒事做就去歇著吧!”穆新鴻大著舌頭嘿嘿笑。 .....幾兩酒喝成這樣。 “戎馬倥傯的沈少將軍也有這么清閑的時候?!币坏栏舭队^火的看戲聲悠悠響起。 元策偏過頭,看見李答風獨自坐在遠處另一堆篝火旁,那回春妙手捏了根樹枝,正在撥弄篝火——準確說,是篝火里一堆已經燒得沒樣兒的破燈紙。 “救死扶傷的李軍醫也吃飽了挺撐?!痹唛e閑抱起臂來看他。 “怎么是吃飽了撐的?這寫了全名全姓的燈既不可再用,又不可胡亂丟棄,自然燒了最妥當?!?/br> “是燒了最妥當,還是有些人擔心這燈應驗?” 李答風不置可否地一笑,眼尾輕揚:“姑娘家家的,許這么惡毒的愿容易遭反噬,燒了是為她好?!?/br> 元策走過去,在篝火邊坐了下來。 李答風朝身后另一只孔明燈一抬下巴:“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你也燒了?!?/br> 元策回過頭,看了眼姜稚衣的那張燈紙,沒有說話。 “人家許的愿可是‘生死不渝’,是無論他生、他死都不變的情意,倘若應驗,我看孤獨終老的人就是你了?!崩畲痫L拿樹枝挑起燈紙,笑著遞給他。 元策面無表情轉回眼,下頜緊繃成一線,沒有去接。 李答風干脆將樹枝往前一丟,連帶燈紙一道丟進了篝火堆里:“你若不攔,也算你親手燒的?!?/br> 火焰熊熊燃燒,潔白的燈紙迅速焦黑卷邊,元策伸出手去一頓,張開的五指僵在半空,眼看著燈紙一點點燒成灰燼,有關于燈主人和她心上人的美好愿望一個字一個字消失—— 元策僵在半空的手慢慢攥緊。 季答風快意地朗聲大笑起來。 恰此時,一道清亮的女聲在身后響起:“燒什么呢笑這么開心?” 元策:“……” 兩人一齊回過頭去,第一眼看見兩幅與這泥巴地格格不入的鮮麗裙擺,掀眼向上,再見兩道亭亭裊裊的婀娜身影。 意識到這兩道疑惑的目光是從一覽無遺的高處落下,幾乎是同一時刻,元策和李答風一并站起,肩碰肩靠攏,齊心擋住了篝火。 元策一腳踢出,將那未燒盡的燈架推進火里,靴尖順勢踹向李答風的腳后跟:“問你呢,燒什么笑這么開心?” 李答風:“……” 姜稚衣和寶嘉從單純的好奇到滿腹狐疑。 “你們在做什么壞事嗎?”姜稚衣背著手歪過頭,往兩人身后瞅去。 “郡主多慮——”李答風拱手朝姜稚衣行了個禮,“并非我們,是少將軍命在下動的手?!?/br> 元策:“……” “李軍醫睜著眼也能說瞎話——”元策哼笑了聲,“卻怎么只向郡主行禮,看不見公主在旁?” 李答風頷首躬身,轉向寶嘉。 “不必,”寶嘉笑盈盈的,看也沒看李答風一眼,“也不是誰人的禮,本公主都受的?!?/br> 姜稚衣瞟瞟李答風,又瞟瞟寶嘉,感覺到一股尷尬的氣氛悄然蔓延。 眼看遠處一堆堆篝火邊上的士兵不知何時已肅然起立,姜稚衣端著手轉向眾人,清清嗓子:“諸位將士不必多禮,我與公主此番前來是為犒勞諸位,給你們帶來些下酒的消夜,長夜守歲,莫餓著了肚子?!?/br> 話音落,一行十數名穿著體面的仆人端著一盆盆雞鴨魚rou的大菜進了營地。 “沈某代軍中將士謝過公主、郡主體恤?!痹呦騼扇艘还笆?,朝那些士兵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各吃各的去。 打過官腔,眼看眾人全被那些山珍海味吸引,三五成群地興沖沖圍了過去,無人再看這邊,姜稚衣上前一把挽過元策的臂彎:“想我沒?” 元策緩緩偏頭,看了眼一旁互不相視,各朝一邊的李答風和寶嘉,又看了眼遠處背對這里的士兵們。 姜稚衣自顧自接著說下去:“本是放完燈就要讓你來接我回府守歲的,但我想看看你們軍營里頭是怎么過年的,就拉著寶嘉阿姊過來了,我們今晚就在這兒守歲吧!” 元策看著她這一身雪白的、毛茸茸的銀狐斗篷:“在這兒不臟?不冷?” 姜稚衣自然更喜歡干凈暖和的家里,只是她與阿策哥哥已是可以坐在一張榻上守歲的關系,寶嘉阿姊和李軍醫卻連個面都不肯見,為著投桃報李,給寶嘉阿姊和李軍醫創造重歸于好的機會,她只能裝著任性非要過來了。 “有你在哪里都是干干凈凈,暖暖和和的?!苯梢滦Φ脙裳蹚潖?。 元策輕咳一聲,拉過她的手往大帳走去。 姜稚衣被他拽得一個踉蹌:“你這么急做什么!” “你以為他們真在專心吃東西?” “???”姜稚衣回頭朝那群士兵看去,一個個演得是挺像,“他們在偷聽我們說話?” “跟我來京的都是玄策軍最精銳的士兵,你這個聲量,不需要偷就能聽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