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47節
書迷正在閱讀:拯救六界從談戀愛開始、女王在末世撿男人泄欲(NPH)、返航魚線(高H)、云水之歡[古言,1v1]、冬日薄荷(校園1v1)、森林(1v1 骨科)、見微知著(弟妹 H)、緣分若如初相見、草莓軟糖的約定、知魚之樂
姜稚衣臉熱地加快了腳步:“你們軍營真危險……” 四人前后腳進了元策的主帳,在重新布置過的長案邊坐下,仆人將主子們單獨的消夜送了進來—— 燒鹿筋、酒煎羊、洗手蟹、羅漢蝦、水晶魚膾、鴛鴦炸肚、五珍膾、三脆羹……都是風徐來的菜品,一碟碟精致地上了桌,擠得整張桌案滿滿當當,正中騰出一片空地,擺了一只熱騰騰的、咕嚕嚕沸著奶白色羊湯的暖鍋。 離年夜飯也有兩個多時辰了,這會兒剛好是有些餓的時候,眼看旁邊的寶嘉是不打算說話了,姜稚衣便代為做主,招呼對面的元策和李答風:“都動筷吧!” 元策和姜稚衣先執起筷來。 一旁的仆人瞧著暖鍋里湯水已沸,給幾位主子下起薄薄的涮rou片。 姜稚衣瞥過去一眼,打住了仆人的筷子:“這是什么rou?” “回郡主話,是牛rou,上好的牛里脊?!?/br> 李答風看了右手邊的元策一眼。 元策微不可察地搖了下頭。 下一瞬,對面姜稚衣擺了擺手:“撤了換別的,沈少將軍不吃牛rou?!?/br> 元策筷子一頓,驀地抬起眼來。 李答風也是目光一閃,朝姜稚衣看去。 一看對面兩人齊齊怔住的模樣,姜稚衣眨了眨眼:“怎的了,是李軍醫喜歡吃牛rou嗎?那要不拿兩個鍋子來吧?!?/br> 李答風搖頭:“不,不是?!?/br> 不是他喜歡吃牛rou,而是元策確實不吃牛rou。 可不吃牛rou的人是元策,不是沈元策。 元策遲疑地握著一雙空筷子:“我——不吃牛rou?” 姜稚衣一愣:“不是嗎?我記錯了嗎?” 元策瞇起眼盯住了她:“我為何不吃牛rou?” 姜稚衣眨著眼回想片刻,卻奇怪地沒想起來。 “你好像沒同我說過原因,我也不記得了……但我記得你很討厭牛rou的味道,不是嗎?” 是,他討厭牛rou的味道,因為軍中有種救治瀕死傷患的特殊醫術,要剖開活生生的牛腹,將瀕死之人塞入,令其在熱乎的牛血里浸泡一場,便有機會起死回生。 當年有次重傷,他也曾進過牛腹。 若是如今的他,過后或許不會留下什么忌諱,但當時實在年少,打那以后,他便不可再忍受牛rou的味道,每每入口便欲作嘔。 但這是他的忌口,不是兄長的忌口,在視牛羊rou為珍饈美饌的長安貴族宴席上,他這兩月已忍著吃下不少牛rou,習慣了也不是難事。 方才李答風聽說是牛rou看了他一眼,他也并未打算讓對面這一位公主和一位郡主看出異樣。雖非要緊之事,少一事與兄長不同總是更為妥帖。 可是——姜稚衣怎么知道的? 她既然這么說,便是兄長與她提過。但兄長在京時根本也不知道他這弟弟的忌口。 “一個個怎么了這是?”寶嘉莫名其妙地瞥瞥對面兩個男人,“姑娘家好心好意記著你的忌口,就算記錯了,也不必如此拆臺吧?” 元策回過神看了眼姜稚衣:“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沒有不吃牛rou?!?/br> “哦,那可能真是我記錯了,”確實想不起他不吃牛rou的理由,姜稚衣也糊涂了,“小事一樁,我現在重新記好就是了!” 吃過消夜,已臨近子時,姜稚衣漱過清口茶,眼看寶嘉微醺著坐在案邊,懶懶支著額不愿動彈的模樣,靈光一閃,說要出去散步消食,讓李答風代為照顧寶嘉,快快拉走了元策。 元策看出姜稚衣的意思,配合地將帳子留給了兩人,跟她走了出去。本想給她換頂帳子待,她卻說想散步消食是真,這便帶她出了營地。 回想著方才席間的事,元策仍未想通姜稚衣的“記錯”到底是巧合,還是這其中有什么異常。 正皺眉思索著,忽然感覺小指被人勾了勾:“這么冷的天,我都為了跟你牽手沒帶袖爐,你不牽著我嗎?” 元策把她的手攏進掌心:“都跟你說換頂帳子待就是了?!?/br> “你這人真沒意趣,都來了山野,鞋也踩臟了,不換點美景看豈不吃虧?”姜稚衣一面走著,一面仰頭望向頭頂,這一帶不像城中燈火璀璨,可清晰看見天上的銀河,滿天星斗像會流淌的珍珠。 “美景?”元策望向頭頂十數年不變的無聊星光,四下隱藏著豺狼虎豹的荒山野嶺,腳下的落葉和泥巴地,也是,對他而言看膩了的東西,也許是她這閨閣貴女難得的奇遇,“這里沒什么好看,河西的山野比這兒強上千百倍?!?/br> “那我跟你去河西呀!”姜稚衣脫口而出。 元策呼吸微微一窒,偏過頭:“邊關不是玩鬧之地?!?/br> “可是等我們成親之后,我便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br> “……” “難道你就沒想過這事嗎?”姜稚衣晃著他的手,歪頭看他。 元策避開她赤誠guntang的眼光:“走一步看一步吧?!?/br> 姜稚衣不高興地停下來:“這都要到新歲了,你還在走一步看一步,我舅父都走一步近一步了呢!” “……” 元策腳步一頓,面對向她:“那你想……” 話音未落,忽然驚起噼里啪啦一陣炸響。 姜稚衣嚇得一聲驚叫,一腦袋栽進元策懷里。 元策飛快一抬手,捂住了懷里人的耳朵,看了眼遠處,低頭在她耳邊道:“是爆竹,新歲到了?!?/br> 姜稚衣從他懷里愣愣鉆出一雙眼來,松了口氣,笑著摟住他的腰,人靠著他,眼望著營地那頭載歌載舞鬧騰著的人群。 等這一陣熱鬧的爆竹聲過去,姜稚衣仰起頭來:“你方才問我什么?” 元策剛想松手,卻發現她這一對耳朵凍得像冰,便將手留在了她耳朵邊上,嘆了口氣:“我說,那你想怎么?” 姜稚衣聽過歡歡喜喜的爆竹聲,已然全忘了方才的計較,抱著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我想——想你親我一下?!?/br> 元策摩挲她耳朵的手一頓,僵在了原地。 “你不親我,那就我親你,反正都是一樣的,”姜稚衣仰頭望著他,“你自己選吧!” 元策目光閃爍著,垂眼看向那一張一合的唇瓣,一瞬過后,又移開眼別過了頭。 “好吧,那我親你就是了!”姜稚衣哼哼著,費勁地踮起腳來,環在他腰的那雙手往上挪,夠到他的脖頸。 感覺到那雙手在努力地壓低他的脖頸,努力地拉近兩人的距離,努力地迫使他低下頭配合她—— 臟腑間像有一股野蠻的力道在橫沖直撞,試圖沖破那些牢固的枷鎖,關卡,屏障。 “你低一下頭呀!” 元策抬起手,摁住了她圈在他脖頸的手。 姜稚衣耷拉下眉眼,松開了他,蹙著眉頭抿了抿唇,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我親你,你還不愿意了,我是有多勉強你……”姜稚衣撇撇嘴,一個轉身朝營地走回去。 剛走兩步,手腕忽然被人一拉,姜稚衣整個人順著這股力道旋身而回。不等站穩,一只寬大的手掌住她后腦勺,方才怎么也不肯彎折的脖頸低垂下來。 元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角。 眼前是她因錯愕而瞪大的雙眼,透過這雙澄澈的眼,好像又看見今夜那皎白無瑕的燈紙在大火里熊熊燃燒的畫面,那些骯臟的灰燼像在逼迫他承認—— 是,他就是不希望她心愿成真,他就是一個喜歡上了自己兄長的心上人的,想要取他而代的,十惡不赦的罪人。 第40章 寒月當空,冷風呼嘯著拂過枯敗的枝椏,吹上人面頰,姜稚衣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意。 被元策一路牽著手往營地走,臉頰的熱遲遲消散不去,交握的手心里不知是誰沁出了汗,姜稚衣悄悄往身邊瞄了眼,見元策沉默目視著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小聲道:“阿策哥哥,你也很熱嗎?” “……” 元策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自己出的汗,少賴給別人?!?/br> 姜稚衣一噎,回過眼哀嘆了聲:“那是只有我一個人心頭熱乎乎嗎?”又好奇地瞅了瞅他,“你親我的時候不會有心跳很快,渾身發熱的感覺嗎?” “……” 元策張了張嘴想讓她安靜一點,對上她認真的眼神,瞇了瞇眼:“我會不會,你不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 “難道我以前——”元策試探著盯住了她的眼睛,“沒親過你?” 姜稚衣一愣:“難道你以前親過我嗎?” “我這不是在問你?” “沒有……”姜稚衣回想著眨了眨眼,“吧?”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么叫‘吧’?” “不是,那有沒有你不知道嗎?怎么說得好像你失憶了似的!” “……” 算了,看她這反應,應當是沒有過的了,想是彼時兩人尚且年少,兄長又克己守禮,不像他—— 溫軟的觸感像又回到唇邊,元策閉上眼,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再睜開時,一轉頭,卻見姜稚衣一個人自顧自陷入了沉思,好像還在琢磨這事。 “隨便問問,看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的事罷了?!痹哒已a了一句。 “可我怎么真的有點記不清了?”姜稚衣蹙眉回憶起來,“其實好像是親過的,你記不記得,那是仲春二月,草長鶯飛,雪白的杏花綴滿枝頭……” “?” “我的紙鳶不小心掛上了樹枝頭,你站在我身后,幫我摘下了紙鳶,然后我一回頭,你一低頭,我們就——” “……” “說這沒用的干什么?”元策腳步一頓,沉下臉來。 姜稚衣從回憶里抽離出來,看見他不悅的神色,莫名其妙:“那不是你先問我的嗎?” “我問你,你就答有還是沒有,誰讓你像講話本一樣講給我聽?”元策松開她的手,默了默,別過頭扯了扯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