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身(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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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洮水岸邊的“常清拾”侍宴龍卷,接天子大駕,從退位公卿賦閑之所,一躍成為了京南第一酒居。 從那以后,甑州州府聯合杏林巨擘富員,多次翻修,將其拾掇得富麗堂皇,并撤彩樓歡門,改懸紫緣金旗,昭示貴地非比尋常,儼然一座行人難入的神仙之境。 外看奢華,內里更有玄機?!俺G迨啊痹O排椽雕梁,縱橫捭闔,朱紅絳茜。又鑿回廊深井,明明暗暗,懸壺洞天。若是常來的王孫顯貴,尚能魚水自得。若是誤入的生人酒客,只怕眼花繚亂,回頭就忘了家在何處。 是故趙鉞同姜琳回到雅間時,發現那妓子并未離開,而是整頓衣衫,立在一側,口里訴著:“求大王憐惜,奴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蹦樕洗呵槲礈p,在金紗梔子燈下,另添旖旎。 歡好之跡未清,椅圈上還有水澤,燈燭殘掩,映出妓子忸怩的羞態。 姜琳何等剔透,略看一眼,便知始末。 他欠身行禮,就要退避。 “回來?!壁w鉞喝住他,“折霜,我方才可是說,正事晚間再議?” “是?!苯找膊痪狡?,在門前站定。 “那好,你就講講這一路上的見聞吧?!?/br> 趙鉞喚來“常清拾”的男侍,要他們給姜小官人看個雅座,隨后屏退左右,又點了一下妓子,準許她近些。 等屋內只剩三人時,趙鉞大手一揮,紗燈亂顫,妓子驚呼未止,已被他攬入懷中,承了肥潤的臀,隨意揉捏。 姜琳掛上恭謹的笑,正對地上一攤糜亂的黑影,低垂清眸,似在回憶。 “民走官道,途經楓林驛站,想起去年青葙遍地紅的好景色,便抽了飲馬的空閑,徒步前去尋看??稍蟽H剩無名雜草,卻不見一株青葙,向附近村人打聽才知,原來京南要道突發蟲害。猛蟲襲人,叮咬過后,癥狀十分可怖。而青葙祛熱清火,尋常不起眼,這時卻有大用處。山戶農人爭相摘采,取其子入藥,竟只用了一晚上,便將原上的青葙全部掃盡?!?/br> 趙鉞依舊面如冰霜,一只手擰著妓子的一瓣臀,另一只手扯開她的衣襟,掏了只肥碩的乳出來,摜著乳rou,甩弄暗紅色的乳首。 妓子多情,被粗魯的褻玩撩得yin水漣漣,就這么大喇喇地對著姜琳,嗚嗚咽咽,好不快活。 看他平湖霽月般的清朗面孔在眼前且大且小,妓子狎昵的心思終于被勾了出來,若是給明月添抹艷色,澄湖吹陣熏風……趙鉞猛地攥緊乳rou,擠出幾條白花花的rou蠶。妓子空吊著一腔魂魄,短暫地失去神志,片刻后,細嗓求救似地“呃”了一聲,身子遭創般痙攣,rou口翕張不止,噴濺出大股潮液,直噴得趙鉞的裳擺濕了個徹底,重重地垂了下去。 趙鉞有些不悅,將妓子拎遠了些,對姜琳說:“講得不錯,只是一點,折霜錯了?!?/br> 姜琳稟手:“請大王教?!?/br> “折霜方才說,去看青葙,卻只見到原上無名雜草,”趙鉞搖了搖妓子,見她沒有反應,便隨手丟在地上,“需知今年無名雜草,或是明年救命良藥,恰如青葙去年不甚起眼,今年一夜山空。以你姜折霜的才智,毋要人好我好。是不是雜草,三思而后斷?!?/br> 姜琳起身:“大王金石之言?!?/br> 許久以后,妓子才回轉了神思。她扶著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下體微顫,又涌出一汪yin水。 一抬眼,便見姜琳端坐在對面,清亮的眸子凝視著地面,卻像是在看遠方。 趙鉞出去更衣,順便去見持印復命的隨從。如今這間居室中,只有他二人。 “聽聞大王叫小官人‘折霜’???!莫不是城人常掛嘴邊的‘杏林雙絕’?”妓子搖首弄姿,扭捏地爬起來,撫平溻濕的裙,半垂著一只乳兒,緩緩掩起衣衫,眉目間有化不開的秾麗,“奴見小官人如見松亭,夜醉望月,可以棲身?!?/br> 這是常來她處的恩客教的詞。都是些風流子,燕雀兒,慣會以小才情換一夜情,話也是一套接著一套。妓子雖不十分省得,權且記下,今日倒有了用武之地。 姜琳低頭淺笑:“jiejie好雅趣?!?/br> 妓子被美玉少年惑了心,有些迫切地說:“奴名為春華?!?/br> 她自負美貌,又持一具豐肥的身子,剛被天下尊貴的親王上過,還含了他的陽精,再有拿不下的男人,恐怕也只會是那些滅欲之人……她挪動腳步,夾蹭雙腿間滑溜溜的yin液,正要與姜琳定個私約,卻見他突然抬頭,正視自己。 姜琳雖是世居京南的國公兒郎,平時常以清俊佳公子樣示人,然此般凝神注視,若有所思、丹唇半斂的模樣,又顯出其品質的峻節面,兼具青竹丹楓之英。 春華一時愣住了,話也噎在嘴邊。 “春華,某非松亭,不能棲身。天下棲身之所,沐浴東光的幾樹桑榆而已。若是無意飛上枝頭,還是做只海鷗更好?!苯招煨斓纴?。 春華默然,腿間的濕熱也半涸了,她方才連討幾次王幸,如今卻后知后覺地怕。自己成不了趙鉞的體己之人,卻于他處聽來了太多瑣碎,什么三皇五帝,什么龍椅官家……她慢慢地理正衣衫,欠下身:“謝官人提點。奴幼時從海上來,曾見過海鷗呢?!?/br> 姜琳也恢復了恭謹自持的模樣,低聲道:“出此門右行,尋一張七星燕幾,幾后有小堂,可問童子路?!?/br> 春華的手懸于半空,一把提起裙子,快步跑開了。 姜琳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邊,趙鉞看著手中的親王私印,沉聲重復隨從的話:“不辨親王印,只應官家???” 隨從抖如篩糠:“是,是,‘小錢塘’避不見客,‘蔥蘢居’其余女侍便令小人將此話帶還給大王,說,說就不勞煩大王再請了?!彼坝昱芰艘惶?,濕淋淋地站在堂下,戰戰兢兢,連噴嚏都憋回去,只覺得自己大難臨頭,實在倒霉。 但,出乎他意料的,趙鉞并沒有生氣,甚至相較于平常時的神情,還更為和緩些。 “不辨親王印,只應官家印?!?/br> 趙鉞反復咀嚼著這句再直白不過的話,松開兩道劍眉,將手中的私印一丟,丟入隨從懷中,驚得他“噗通”跪下,震得堂前的孔鳥燒瓶都蕩起水來。 “大王……” “再請?!?/br> 隨從如蒙大赦,連連稱是,飛奔出去。 趙鉞撐起頭,養神似地合上眼,長身半臥,呼吸勻停,只有眉峰下的羽睫輕顫,透露出他并非面上那般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