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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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崔祈東來接丁藍。他沒有進來,站在門外。我站在花園里,默默地看著。梁曼緯就在一旁,他點起了一根菸。吃過了飯后,不久沉律岑便帶著他的對象回去了。我以為梁曼緯也馬上要走了,還是坐到最后。整個晚上梁曼緯看起來態度如常。他對我發了那樣大的火,后面倒沒有擺臉色。我知道那是在胡寧她們的面前。 胡寧親自送丁藍出去。丁藍走路的姿態有些笨拙,她如今整個人也是呆笨的樣子。她自殺差點成功,救了回來,但是傷了腦子,再怎么復健,也回不到以前的樣子。崔祈東上前牽著她的手,她看著他,彷彿很快樂的。她隨著他走了出去,坐上了車。 那件事之后,一段時間沒有看見,崔祈東外貌沒有什么大改,他本來就瘦削,在夜晚的燈光下,整個人越像一條長長的黑的枝條。他的氣質倒是變了很多,非常平靜似的。我跟他交情沒有那么深,有過合作。他和梁曼緯以及沉律岑倒是大學同學。當初他踏入這個圈子,很快獲得名利,可算沉律岑的功勞。不然到現在,他依然什么也不是,又有可能,他還能夠在這圈子里生存。我的二哥批評過崔祈東:「急功好利,貪心不足?!顾斨谅舍拿嬲f的,建議我們在與他的合作上務必更為小心。 沉律岑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認真評估之后,確實不再採用崔祈東為公司製作的戲劇編寫。沉律岑對此沒有意見。本來崔祈東想要進我們的公司主導建立編劇群,也沒有機會了?;蛟S這樣,崔祈東有點恨他,才有后面的事。 沉律岑不只一次幫忙崔祈東解決麻煩,我知道他最后出錢買斷崔祈東的合約,又為他還債。如果是我,絕對做不到,甚至不會讓這個人好過。我也不明白,就算為了責任,丁藍并不需要再委屈她自己跟這個人度過下半輩子。 但是,在這時候,我忽然有些懂了。又為什么?還不就是愛呀。 他們的車開走了。梁曼緯也抽完了菸,他上前向胡寧道別,我馬上跟了過去。之前我們是一塊來的,開他的車。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胡寧彷彿沒有發覺我和他之間的奇怪,說了兩句話,揮了揮手,目送我們出去。我走在梁曼緯身后,到了停車的地方,他走到駕座旁,才看了我一眼。他沒有說話,開門上了車。我立刻也坐了上去。 梁曼緯沉默地發動車子,便開了出去。連開了幾公里的路,進了市區,他也沒有開口,分外感覺車內空氣非常侷促。我瞥了他幾眼,開口:「想抽菸,給我一根菸?!?/br> 梁曼緯看著前面,他彷彿很專注在開車,不為所動。我瞧他冷漠似的,情緒起伏,又煩又亂。我焦躁地想了一通,實在也沒辦法。 我靠在椅背上,望著前方,說:「是我想錯了?!?/br> 梁曼緯依然不語。 我說:「我知道不能那么想的,但是我,我,控制不住。我為什么這樣?因為我??」 我感覺有什么堵住了,我要說什么?那三個字?在這種情況下?我又想到他也沒有對我說過。原來我也很矯情。 我說:「我知道,你們不可能,我知道?!箾]有別的話了。我說:「我沒有不相信?!?/br> 車子忽然在路邊停下。梁曼緯向我看來,我也盯著他,緊閉著嘴巴。他皺皺眉,嘆了氣,說:「我知道你有點蠢,想不到你真的蠢成這樣?!?/br> 我就要張嘴,他又說:「我要想一想?!?/br> 我一愣,脫口:「想什么?」 梁曼緯說:「想想這些年算什么?!?/br> 我臉色一變,「什么意思?」 梁曼緯笑了一下,說:「你說我什么意思?」 我一時沒有了聲音,才說:「你有必要這樣?」 梁曼緯冷冷的:「我沒必要,我們乾脆直接算了是不是更好?」 我呆呆地,片刻咬牙:「你說過,我說了算!」 梁曼緯說:「在我跟你之間又哪里不是?」 我看著他,啞口無言。 梁曼緯看著前面,「都是成年人了,就這樣吧?!?/br> 我壓抑著情緒,「你不如現在就說清楚,你要怎樣?」 梁曼緯說:「你到家了?!?/br> 我頓了一下,看看窗外,確實到了我的住處。我再望著他,說:「你跟我上去?!?/br> 梁曼緯說:「下車?!?/br> 我覺得我大概在發抖。我的腦筋一片空白。我轉過頭,開了車門下去。 隔天梁曼緯回了倫敦。他沒有告訴我。昨晚我上樓立刻后悔,當然他早已開車走了。我打電話,他不接,后來進了語音信箱。我只好傳信息,雖然能夠傳出去,但是他一個也沒有讀過。天亮之后,我去他那里,行李箱不在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走的。不過本來他也是這兩天就要回去,他為了電影服裝,丟下倫敦的事情很久了,需要回去處理。 我感覺情緒冷冷的。也好,就想想吧,我也應該好好地想一想,這么多年,總是我先求和,不見得我就是沒有脾氣。 一天,兩天,三天??到了第四天,我再看信息,梁曼緯真是不看。我想我依然冷靜,然而完全壓抑不了沮喪的心情。我不知道可以怎么做,當然我立刻可以飛到倫敦去,但我又清楚,這樣不會解決問題。我感到害怕起來,可能他想一想,就決定結束??我想到這個,便非常痛苦。這么多年,在我跟他之間,彼此的付出不能比較,但是,在我跟他的事情上,他始終比我坦蕩。他不喜歡偷偷摸摸的,也還是偷偷摸摸的跟我這么多年。 我告訴梁曼緯,不管他想怎樣,我也不分手。 梁曼緯終于看了,但是他沒有回覆。 在這個週六中午,我又要回家吃飯。二哥已經到家了,他和父母在起居室,母親聽著小曲,父親和他下棋。我上前問候。母親說我氣色不好,父親聽見,關心了幾句。二哥邵明偉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一下,他什么也沒有說。 年初的時候,邵明偉結婚了。他和楊環雪在拉斯維加斯註冊。我剛開始聽說他們可能在一起時,簡直震撼,梁曼緯笑我大驚小怪。我知道他們至少認識了十年以上,楊環雪的父母和我父母是多年的朋友。他們結婚的新聞出來,我又一次震驚,邵明偉做事絕不會沒有計畫,但是結婚?我不認為他真是想過。我等著邵明偉什么時候主動說明,他一點不提。在他結婚當月的第四個週六,回到父母家里,開飯前,大家就座,他忽然才宣佈了。 父母不至于沒有聽聞他和女明星結婚的事,在他說出來,不免還是吃驚。其實父母以前也見過楊環雪,那時當然想不到她會成為邵家的兒媳婦。他們也知道楊環雪離過婚,這次是她第四回結婚了。他們詢問二哥打算怎么舉辦國內的婚禮,以及哪一天楊環雪和楊家的人來拜訪。 二哥告訴他們沒有必要。他直到現在也沒有帶楊環雪回來,他跟楊環雪也沒有住在一起。他們之間的一切和婚前沒有兩樣。 我到樓上去,經過大哥邵明華的房間,看見他在發脾氣,把他的東西丟得亂七八糟,看護在旁邊阻止,傭人們忙著收拾。我說:「怎么了?」 大哥又丟出一個東西。我躲開來,傭人說:「好幾次了,這陣子二少爺回來,他就吵著要看新娘?!?/br> 我看著我大哥,心情很有點復雜。 二哥的聲音響起來:「在干什么?」 傭人們慌忙的低頭,加快動作收拾??醋o扯住大哥,不讓他衝過來。邵明偉倒是走了進去,他瞧了一瞧四周,看著邵明華,「是你弄亂的?」 邵明華縮進了看護的懷里,點點頭。他說:「我要看新娘!我要看!」 邵明偉只說:「全都放回原位,不然全都丟了,不能再買?!?/br> 邵明華哇的一聲,我以為他就要哭了,他似乎極力忍住了。他掙脫看護的懷抱,慢吞吞地收著一地的玩具書本。 邵明偉說:「什么時候收拾好了,什么時候才可以下樓吃午飯。不準有人幫忙,誰要是幫他,就跟著這一堆東西一塊丟出去?!?/br> 傭人們和看護都退到一邊。邵明偉便走開了。邵明華才抽抽噎噎起來,他看了我幾眼,大概想要我幫忙,但是二哥那樣說了,我也不敢不遵從。只是以大哥現在的能力,一個人不知道要收拾多久。我想想我口頭指揮,也不算什么幫忙,還是告訴他哪些東西放在哪里,又怎么放。 下了樓,我看見二哥站在落地窗前,玻璃門大開,他倚著門框站著,望向外面的草地,手里拿著菸。他忽然轉頭,我跟他目光相對,一時頓住,想了一下,便走過去。 我翻了翻褲袋,邵明偉就把菸盒遞了過來。我接過來,取了一根菸,又還給他。他倒又拿出打火機打火。我看了一眼,也就靠近去點了菸。 我看著外頭,也不知道想什么,一會兒我開口:「哥,你為什么想結婚?」 邵明偉說:「我為什么不想結婚?」 我聳了聳肩,「我以為你不想結婚?!?/br> 邵明偉呵呵地笑了一下,沒說話。我又說:「你們怎么沒有住在一起?」 「很重要嗎?」 「唔,不重要?!?/br> 安靜了一下子,邵明偉說:「你呢?你想不想結婚?」 我向他看去,他說:「你不結婚嗎?」 我動了動嘴巴,沒有出聲。 他呼出一口煙,「你有人嗎?」 我感覺心跳得很快,我想,就這時候坦白了。他又說:「如果你想結婚,也要先找個女友?!?/br> 我愣著。傭人來請吃飯了,他走開來,經過桌子,彎身把菸按滅在煙灰盤里。 每天我看著手機,我在想,梁曼緯是什么人,值得我這樣?我每天cao心的事情不夠多?一天到晚沒有一刻不想到他。我已經很感到煩躁了,我整個的心情非常平靜。 他不跟我聯絡,也不會不和沉律岑聯絡。我看見沉律岑,總是想,他會不會有什么話託給沉律岑告訴我。沉律岑面對我,談的當然還是公事,其實我和他也不至于沒有其他的可說,只是,私人感情的事,他再沒有人,也不會找我。 約旦那邊的劇組出了一些小問題,今天在公司開會,決議提前恢復拍攝,沉律岑在國內的幾個工作也完成了,就決定后天啟程。我考慮這回也去一趟,有的事情還是我來出面方便。 事情談完了,幾個人陸續地出去了,只剩下我和沉律岑,我看著他,他拿起手機似乎在回覆信息。我呆了一下,想想,說:「聊聊?!?/br> 沉律岑抬眼看了我一下,大概表示他聽見了。我默了一下,隱約感到彆扭,說:「你們最近,聯絡過嗎?」 沉律岑說:「你說的是我跟曼緯的話,那當然有?!?/br> 我心頭微堵,腦筋一亂,脫口:「你為什么要公開?」 其實我想問的是梁曼緯有沒有跟他說什么,不知道為何這樣說。我一時就頓住了。沉律岑開口:「我沒有理由不公開?!?/br> 「你之前的也沒有這樣做?!?/br> 「不是時候,不合適?!?/br> 我說:「不害怕?」 沉律岑說:「我應該怕什么?」 我不說話。沉律岑向我看來,「你害怕嗎?」 我愣了一下。 沉律岑說:「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覺得好笑,我怕什么?我怕的太多了,怕失去,可是,所有的失去,都比不了失去一個人。 沉律岑忽說:「這次你也去嗎?」 我垂著頭,說:「會吧?!?/br> 沉律岑說:「我想你是該去?!?/br> 我抬頭向他看去。他站起身,不再說什么,就出去了。我坐著發呆了不知道多久,站了起來,走出了會議室。怎么不清楚,梁曼緯做為這部電影的服裝設計,他不可能不到場,再怎樣,他不會因為私人事情影響他的工作。 我打算上樓,在電梯前遇到沉律岑和梁曼緯的堂弟。梁曼緯的堂弟向我瞧來,我看了他一眼,點了個頭。 沉律岑說:「準備走了?」 我說:「還沒有,我到樓上去,有個事情找我哥談談?!?/br> 再講了兩句,電梯來了,我就進去了。 十二樓就是二哥的辦公區,秘書替我通報,請我直接進辦公室。二哥坐在辦公桌后,翻閱著一份報表。在他身后整面透明的落地玻璃,一眼望去,底下一長條的車水馬龍。 我站到辦公桌前,邵明偉向我看來。我說:「哥?!?/br> 他開口:「什么事?」 我盡力克制緊張的情緒,「我跟梁曼緯在一塊了?!?/br> 邵明偉神色依舊,十分嚴肅的模樣。他放下了報表,往后靠著椅背,不發一語。我只好說下去:「我們在一起至少五年了?!?/br> 邵明偉端量著我,始終不說話。我說:「我就是告訴你,我就算想結婚,也不會找個女人?!?/br> 他才開口:「誰先開始的?」 我說:「是我?!?/br> 也不知道他信不信,他又說:「你們都是男人?!?/br> 我說:「是?!?/br> 他看著我,說:「邵家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但不該有個同性戀?!?/br> 我不說話。他說:「你可以出去了?!?/br> 我說:「哥?!?/br> 他拿起報表重新看起來,「不要讓我說第二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