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2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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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他要上課,都是姜懷民請的護工在這看著,護工能有多上心,自然不會隔一點時間就用棉簽沾水給她潤潤唇…… 平日里柔軟有血色的唇瓣這會兒起了皮,像是被烈日舊曬后龜裂的大地。 “你大腿上被板刃割傷縫了二十四針,傷口發炎,第二天發燒,醫生給了藥你就一直睡著?!?/br> 他簡單地給她說了下情況,從床頭柜拿了礦泉水,擰開了遞到她唇邊。 瓶口壓在她的唇邊,他另一只手扶著她的下巴,讓她微微揚起頭,喝水。 姜冉抿了兩口,嫌他喂得慢,想要伸手自己拿—— 結果手剛碰到他的手背,了解了她的意圖,他的手就往旁邊躲了躲,一雙漆黑的瞳眸平靜地盯著她,直把人盯得內心發毛。 意識到這事兒好像不是她昏睡兩天就翻篇了,她頭皮麻了麻,早知道明天再醒來。 “你躲著明天白天再醒過來護工也會給我打電話?!北别托牡匚顾人?,直到她喝不下了才把瓶口挪開,“你能躲哪去?” 他說這話時,語氣里多少帶著涼嗖嗖的嘲諷。 只是一邊和聲音不算復合地,那原本扶著她下巴的大手挪開了,溫熱干燥的指腹像是習慣性地蹭了蹭她的唇角,將她唇邊的濕潤抹去。 “……” 她目光閃爍地望著他,望了兩秒…… 然后默默地挪開了視線。 但是臉上狼狽的被揭穿的困惑還是被他完美捕捉。 “都寫臉上了?!?/br> 北皎擰好礦泉水瓶蓋,把水放回原處。 “怎么了,清楚認知自己就能在電話里和我撒謊的那股聰明勁兒怎么不見了?” “咚””的一聲,連帶著坐在床上雙手揪著被子的女人肩膀的都跟著縮了縮—— 來了來了! 怎么什么話題他都能那么自然而然地拐到他想要討論的話題上去? 怪物??? 病房里開著舒適的暖氣,醒來時候明明不覺得冷的,姜冉這會兒卻覺得后頸脖一陣陣涼風嗖嗖。 默默地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她眨眨眼,從醒來到現在終于開口說話:“我大腿上不會留疤吧?” 她聲音還是很沙啞,但是喝過水之后,稍微沒有那么難聽了,剛才那像是嗓子擱磨砂紙上滾了三百次來回。 此時她一邊說著,一邊又掀開了被子,指尖蹭過腿上的紗布,萬分擔憂起來:那么大的創口,縫了二十四針,她當時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她說這話算是有點兒避重就輕,顯然是裝傻想要跳過北皎主動提起的話題,另一方面還真有些在意留疤—— 大腿上那個位置,以后穿短裙或者泳衣都不方便了! 北皎掀眼皮子涼涼地掃了她一眼,拖過椅子坐在她床邊:“可能?!?/br> 姜冉倒吸一口涼氣:“那你不得想辦法嗎!這淡定的語氣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收學醫的!” “我是學醫的,但我不是神仙,”北皎平靜地說,“這醫院里的醫生哪個不是學完醫還行醫好幾十年,他們說要留疤,你覺得我能比他們更有辦法?” ……他說的好有道理,她都沒辦法反駁他。 姜冉啞口無言,幾秒后,從北皎說的話什么“行醫好幾十年”反應過來:“我在哪?我在廣州?” 她這話里多少帶著天真—— 自然是不知道她昏迷過去之后,一系列的雞飛狗跳。 當時她昏迷過去之后,一群人讓嚇得魂都飛了,先是送到最近的衛生所對她身上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扎,期間她抱著北皎的胳膊,人都渾渾噩噩的了還知道喊疼…… 像他媽故意折磨人似的。 這會兒要是王佳明在,可能都要告訴姜冉,在衛生所那會兒,看那情況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傷口在北皎身上,畢竟當時他臉色比她個失血人士更加難看,王佳明站著兩米遠都能聽見他緊咬牙關發出的聲音。 包扎大腿傷口后,姜冉就被送去更遠更大的醫院拍片,左腿毫無懸念的骨折,骨頭也碎了那么一兩塊,附贈膝蓋、腳踝關節處一系列軟組織挫傷…… 雪鞋是直接用鋸子鋸開的,醫生看著說了句,還好這鞋夠硬,等于是起到了一定的束縛和固定作用,血液流通慢了且天氣冷,她才能硬撐完那最后的三十幾秒比賽。 否則摔傷之后按照她這么折騰,怕不是早就疼到當場昏迷。 但介于現在她的傷也很慘烈,不好立刻手術,為了防止大出血或者其他二次創傷的可能,醫生建議的是等兩天消腫了再考慮手術問題。 當晚姜懷民就到了新疆,然后直接給他女包了專機飛回的廣州,到了廣州就安排進了廣州骨科最出名也是最權威的醫院特護病房,這一折騰,就到了今日。 這時候!北皎想起來什么似的,給姜懷民發了個微信通知他姜冉醒了,這才又放下手機。 然而放下手機他也不說話,坐在床邊沉默地望著姜冉。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她眨眨眼,看到了他眼底的黑眼圈:“這兩天沒睡好?” 年底就是研究生考試,他五號開始就有課了,白天上課,下午下課了直接過來醫院病房守著,基本沒怎么合眼。 他被她這個問題問到啼笑皆非,歪了歪腦袋問她:“姜冉,你是不是沒有心???” 她這個樣子,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夢中喊他的名字之后就喊疼,他怎么睡? 眼都合不上。 實在頂不住囫圇睡個半個小時,自己就被亂七八糟的噩夢嚇醒了。 而此時此刻,被他一噎,姜冉又有些啞口無言…… 上身坐起來,她彎了彎腰,伸長了胳膊把坐在床邊的人的胳膊拖過來,雙手捧著他修剪干凈而修長的指尖玩了一會兒,柔軟的指腹輕輕揉他的手背。 北皎垂眸,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這是個好的信號啊,姜冉捧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對不起,讓你這么擔心?!?/br> 她道歉的聲音很真誠。 “免了?!北别ǔ榛刈约旱氖?,聲音很冷,“你這就是等于在告訴我,這次錯了,下次還敢?!?/br> “……” 講實話,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真不敢。 那在賽道上渾身疼到她想抽筋的噩夢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次重溫,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會麻溜的選擇爬上雪地摩托然后直奔縣城醫院。 然而此時她說這話,他估計也把他當成騙子呢。 所以她抿唇,眼中起了一層霧,又變成眼巴巴看著他的樣子—— 昏睡了兩天,她沒沾一點兒食物,水也是晚上北皎來了給她用棉簽沾水潤潤唇,兩天都靠營養針維持,她rou眼可見的臉蛋小了一圈。 這會兒她,頭發有些凌亂地披散在單薄的肩頭,與藍白色的病號服纏繞行程觸目驚心的色差…… 那張精致的臉蛋粉墨未施,蒼白病弱,唯獨一雙深褐色的瞳眸水汪汪的,看上去倒是真的有些可憐。 外人若是見了可能會以為自己走錯了病房,因為姜冉永遠不會露出這樣示弱的模樣…… 但北皎見過。 她哄他的時候,就會經常這樣看著他—— 然后通常情況下,哪怕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認真思考上哪架個梯子替她搞來。 這一招她都用了多少次了,屢試不爽的,今兒清醒了,腦子回來了,那些個套路也回來了…… 知道什么對他有用呢。 吃得死死的。 就等著對付他。 此時,北皎頭疼地用指尖壓了壓眉心,這幾天眉頭緊皺幾乎沒怎么展開過:“別這么看著我,這次事太大了,你覺得這樣就能蒙混過去?” 姜冉一雙腿還露在被子外面。 只是一點兒擦傷的右腿這會兒還能自由活動,她腳跟蹭了蹭床單,被訓得抬不起頭。 北皎見狀,微一沉默,也不跟她廢話,站起來替她把掀開的被子蓋好…… 剛想起身,就被人從傍邊一把捉住衣袖。 他想抽走手,然而對方卻無聲地捉得更緊,甚至像是有些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一側頭,就看她雙眼發紅地望著自己,下顎緊繃,有些緊張。 就知道她不能裝傻充愣太久,他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望著她時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問吧?!?/br> 他保持著一只手撐在她腿另外一側的姿勢,順勢坐下來——等于此時此刻她只要王謙挪一挪,就能撲到他懷里。 姜冉無聲地動了動唇,發現自己嗓子緊繃的可怕,她還是勾起唇艱難地笑了笑:“你為什么說事大了啊,只是大腿傷口縫了幾針而已?總不至于因為這樣你就嫌棄我了?” 北皎沒說話。 這樣的沉默讓她更加心慌。 揪著他衣袖的手漸漸收緊,用力的指尖都完全失去了血色,她壓低了聲音問:“所以,我腳踝怎么了?” “踝骨骨裂,扭轉類骨折,部分粉碎性骨折,下肢骨關節軟組織挫傷?!?/br> 幾秒的沉默,像是世界都失去了聲音,她緩緩閉上眼。 喉頭滾動,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別告訴我,我殘廢了?!?/br> 她聲音這會兒聽上去比剛醒來時更加沙啞到可怕。 像是有人伸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喉嚨,握緊,緊繃到就像是隨時都會繃斷。 從醒來到這一秒,一直顧左右而言他。 她是忘記問了? 她只是不敢,然后選擇性無視啊,像鴕鳥一頭扎進沙漠。 “……”盯著她閉著的眼睛,他想了想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br> 姜冉睜開眼,只是一瞬間,一滴巨大的眼淚就從她的眼眶滾落出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吧嗒”一聲液體滴落的聲音,在死寂到只能聽見彼此呼吸的病房中,猶如驚天巨雷劈開般突兀響亮。 她吸了吸鼻子,但是沒有辦法阻止更多的眼淚往下掉,她甚至沒有發出任何啜泣的聲音,就是面色慘白,瞪著一雙茫然的雙眼,眼淚像是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