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 第2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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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把自己哭到昏厥過去之前,忽然感覺到一只大手插入發間,攔住了她的后頸。 他稍微一施力,她就如倒蔥似的軟軟地栽倒在他懷里,胸前的衣服很快一片冰涼,不用低頭看都知道衣服濕透了。 他摩挲她如瀕死的天鵝般因為絕望無力彎曲耷拉的后頸,嘆了口氣,這輩子都沒有澤兩天嘆氣的次數那么多,他無奈地說:“騙你的,沒殘廢,別哭了?!?/br> 她的哭聲卻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的無聲到現在鼻翼收縮瘋狂吸氣的聲音。 一雙手從揪著他的衣袖到揪著他的衣服下擺。 北皎在這一瞬間承認了,姜懷民千叮嚀萬囑咐想要嚇唬嚇唬她,至少讓她曉得錯這條路子真行不通,折磨的完全是他自己。 她眼淚掉下來的一瞬間,他腦袋都要炸開了。 “真的,過兩天手術完一周到半個月就能開始康復了?!彼曇舯戎氨鶝霾粍尤缟綔睾土税藗€度,“別哭了,聽話?!?/br> 她還在哭。 一雙手攀爬上了他的脖子,抱著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頸窩,眼淚順著他的衣領往里流。 太可憐了啊。 怎么能有人氣人時能把人氣到七竅生煙,哭的時候卻又能這么可憐? “對不起?!彼煅手?,口齒含糊不清地說,“再也沒有下次了,我發誓,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么可憐地在哭的人的。 哪怕明知道她在趁火打劫。 他還是攬過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懷中人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一番—— 大手替她擦掉眼淚,然后就有更多的眼淚伴隨著她睫毛的煽動撲簌著往下掉,落在他的手上。 “行了?!?/br> 低頭蹭了蹭她的唇瓣,他嗓音低沉帶著妥協,“差不多得了,是不是想把眼睛哭瞎?見好就收吧,姜冉?!?/br> 第137章 吵不過她 姜冉是真的被北皎嚇得夠嗆,以至于后半夜她精神的完全不像是被醫生用了藥的人,一雙眼哭到紅腫得幾乎睜不開,她也不肯再閉上眼睡一會。 “閉上眼就夢到自己在填申請調隊的表格,所有人都告訴我殘奧會也是一樣可以發光發熱?!?/br> 她眼神里透著迷茫,一雙手卻是死死地拉扯著北皎的衣領,鼻尖頂著他的喉結,她完全不自知的瞎蹭,他躲都躲不開。 “殘奧也挺好的?!?/br> 北皎抬手拍拍她的腰,示意她不要亂動。 這會兒她不哭了,他也回過神來,鐵石心腸又回歸了一點理智,聲音冷淡,“不都是滑雪,至于嚇得睡不著?” 殘奧會的滑雪類別是有一架定制的專門的雪橇車,雪橇車是只有單獨一個雪板作為車軌,運送員坐在車上,利用上肢與胯的力量控制車的行動方向。 姜冉在哈爾濱融創見過,因為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一塊雪板上,他們滑過的雪痕總是很深。 “不行,”她說,“那是另一種滑法,我要真的去了就得從頭開始,我都這把年紀了重新學一個技能,我會死掉的?!?/br> 她的關注點總是有點歪。 北皎垂著眼,心想反正現在她暫時還用不上雪橇車,扯這些有的沒的浪費口水屬實沒有必要…… 想到這他又有點生氣。 所以干脆沒搭姜冉的話。 姜冉現在很能從氣氛和心跳頻率聽出他的情緒,隱約感覺到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好像那股邪火又有死灰復燃的痕跡…… 她手拉扯了下他的衣領。 感覺到上方的人順勢垂首冷眼望著她,“怎么了?” 姜冉覺得很委屈—— 明明受罪的是她,她這輩子都沒那么疼過,這會兒也是全身無力,昏昏沉沉的,腿上雖然不疼了但是拖著一條受傷的左腿動彈不得…… 醒來第一件事卻是抓著他道歉,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怎么還是這個表情??? 這會兒她微微抬頭望著他,只是鼻尖因為剛才狂哭過紅的像是馬戲團的小丑,睫毛上還掛著未干透的淚珠,顯得嬌氣又脆弱。 “你還在生氣嗎?” 是。 還在氣。 但是剛才讓她別哭的時候,又已經心軟接受她的道歉了,總不能自己打臉??! 他唇抿了抿,撥開她的手,淡道,“沒有?!?/br> 姜冉有些遲疑地上下打量他:“那明天天亮,我阿爸來了醫院,如果他罵我,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她吸了吸鼻子,很可憐的問。 這是在策反他呢,在認識到自己過于魯莽的錯誤之后,迅速反應過來會挨罵這件事,開始給自己找尋退路。 她多聰明啊,審時度勢,知道她的眼淚對姜懷民不那么管用—— 否則當年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被丟在溫哥華自生自滅(并沒有),回不了國了。 北皎并不吃這套,低頭沖她溫和地笑了笑——盡管這笑容看在姜冉的眼中充滿了陰險狡詐:“白天我上課,姜叔罵你的時候,我大概率應該不在現場?!?/br> 姜冉往前蹭了蹭,抱著他的腰,像個小甜妹似的說:“哦,那算了,不說這個了,你這兩天是不是沒睡好啊,黑眼圈那么重……我們睡覺吧?” 北皎挑了挑眉。 盯著她發頂看了一會兒,輕笑一聲:“行,那你放開我,我去沙發睡一會?!?/br> 聞言,抱在他腰上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抱的更緊了一些,“睡床上?!?/br> 是從他腰間傳來的聲音。 特護病房收費是普通病房的好幾倍,所以床比普通病房的床寬敞的多,并排躺兩三個成年人不是問題。 “我怕壓著你?!?/br> ”我不怕?!?/br> 聽聽她說的什么話,完全不講道理,人更像是黏在了他的身上,北皎拿她沒什么辦法,只好攬著她的腰陪她在床上躺在。 她躺了一會兒覺得累了,又扯他的衣服跟他說想側身睡,好在他沒罵她事多,琢磨了下確實老平躺也不太好,所以幫她側過身來,受傷的那條腿好好地擺著—— 全程動作溫柔,起碼她沒有因為疼痛喊出聲,重新躺好的一瞬間,白皙如碧藕的手臂就又纏了上來…… 平時在家睡覺只有她嫌他纏人的份兒,有時候被煩得要緊了還要求蓋兩床被子分開睡,像現在這樣抱著他,像是抱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情況真不多見。 北皎的手懶洋洋地搭在她的腰上,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抱在懷中,雖然一身是傷,但是好歹是活著的。 溫熱的懷抱便顯得格外的踏實。 而她卻好像還嫌不夠,拼命往他懷里鉆,直到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她唇瓣壓在他的胸前,直到感覺抱著的人呼吸逐漸勻長—— 他確實是困了。 幾天沒睡好覺。 姜冉有那么一瞬間的愧疚,猶豫了下:“那我明天給你打電話你會接嗎?” 比如姜懷民帶著殺氣沖進病房的一瞬間。 她就在這兒等著呢。 北皎聞言,昏昏欲睡的眼瞌了下,那雙漆黑的眸原本已經閉上了又睜開,輕笑了聲,他抬手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啪”地一聲,極響,半是羞恥半是疼,姜冉尖叫一聲像是蝦米似的弓起身。 “睡覺?!?/br> 他的手落在她的臀上就再也沒挪開過,甚至一個用力托著她的臀把她挪到了枕頭上,此時她的高度就和他面對面了。 半睜著眼看她咬著下唇滿臉不服氣。 “北皎,”她連名帶姓地喊他,恨得磨牙,“你不能就這樣不管我死活?!?/br> “放心吧,死不了?!北别ù蛄藗€呵欠,“姜叔給你包機找航線從新疆回廣州的時候那可是殺伐果決連價都沒講,對一個將死之人用不著那么費心?!?/br> 姜冉咬著下唇,唇瓣都要咬破了。 他重新閉上眼,伸手撬開她的牙關?!皠e咬?!?/br> 她去咬他的指尖,他就任由她折騰……等姜冉含著他指尖見他半天沒反應,一抬眼剛想挑釁地問他是不是不行了,卻發現此時人已經睡覺了。 那么近的距離,這會兒哪怕她雙眼紅腫也能看見他眼底下濃重的淤青…… 北皎平日里睡前總要看會兒書或者干點別的入眠,就算是兩人鬧了一夜,睡前他肯定都要抱著她嘀咕兩句,精神的像條不用睡覺的狗。 如果不是極其疲倦,他不會這樣一秒入眠。 吐出他的指尖,想了想,她又悄咪咪地低頭親了親被她咬出一聲指痕的牙印。 抬手試圖撫平他睡夢中微皺的眉心,卻發現無論她怎么安撫,他好像都睡得不太安穩。 猶豫了下,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將這個過于高大的黑發年輕人攬入自己懷中,還有些干澀的唇瓣輕輕蹭蹭他的眉間,“我在這,睡吧?!?/br> 她聲音輕柔,不知道說給誰聽。 只感覺原本攬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了力道…… 下一秒,蹙緊的眉頭松了開來,他呼吸勻長,顯然是真正的陷入了安然的酣眠。 …… 姜冉睡得不太久,主要是這兩天她一直在睡,像是一個人把她和北皎兩個人的份額都睡掉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的北皎,他拿著一塊毛巾,站在窗邊像是剛洗完澡的大型狗似的撲棱頭發上的水…… 陽光下,眼底的淤青淡去了些。 姜冉故意發出一點兒動靜,他果然就看了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碰撞了下,北皎提醒:“手機給你放枕頭邊了,沒事干發個朋友圈報個平安,那些人——” 他抿了抿唇,有點兒一言難盡。 “快裂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