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怎么會過來?」 「來履行我的承諾啊?!?/br> 「承諾?啊──承諾啊?!?/br> 盛瀾的唇抵著咖啡杯緣淺淺地笑,想起當時說出會主動來找自己的花鶴初,表情冷靜但雙眼里充滿熾熱情感的模樣。 熱戀大抵就是如此吧,滿心滿眼都只有對方,哪里能想到自己的模樣,看在對方眼里其實是相同的,陷入彼此給予的愛中的模樣,就像照著鏡子般相像。 「你原本藏在哪里?我怎么完全沒發現你?」 「藏?我才沒有,我就坐在那里看著你走進來的。我可真是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多此一舉呢?!?/br> 想到一個小時前自己被全然無視的情景,花鶴初依然覺得荒謬。 盛瀾順著花鶴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她的那臺筆電,正擺在窗邊的那張木頭圓桌上,一旁的乾燥花隨著從窗戶夾縫中滲進的初夏微風輕輕搖曳。 「我又不是瞎了,你坐在那里我怎么可能沒發現?」 盛瀾對著那個位置嗤了一聲,全然不信自己有這么瞎。 花鶴初不置可否地聳肩,這樣正好,恰巧能彌補她把驚喜變爛尾,荒唐對荒謬,負負得正。 「稿子寫得還順利嗎?」 「嗯。很奇妙,覺得稍微變得低落的時候就會想到你,想到你就不會那么難熬了?!?/br> 「做得好,花鶴初,做得太好了,要繼續保持啊?!?/br> 「我又不是為了讓你高興才變成這樣的?!?/br> 「那也不妨礙我對你這個改變的滿意程度,反正世界上大部分的改變都是非自愿的,至少你的這個改變能讓你不難受?!?/br> 這是我最滿意的地方。盛瀾在心里補充。 事實上大多數的改變不僅非自愿,很多時候還伴隨著各種不適應所產生的陣痛,花鶴初能擁有這么一個正向的改變,讓盛瀾打從心底感到萬幸,以及滿滿的成就感。 「倒是你,今天怎么會這么累?你還記得你是怎么進來的嗎?」 「走進來的?!?/br> 「我就應該架著手機拍下來,你那叫走嗎?狗爬還差不多?!?/br> 花鶴初皺著臉數落的樣子,又一次成功讓盛瀾倍感到無奈,對她的措辭感到強烈不滿的同時,又對她心疼自己的樣子感到喜悅,她好像總是帶給他這樣復雜的情緒,但揉合在一起之后,總能填滿他的心。 「這次的廣告是美國一個運動潮牌的,情節設計是科幻,但有很多拍攝必須親自上陣?!?/br> 盛瀾解釋起自己會這么累的主因。 花鶴初點頭表示理解,她覺得盛瀾這一點跟自己很像,同樣都只會對結果進行描述,并不是完全客觀,但會省略大部分的其他情緒。 也不是不想抱怨,但為了呈現最好的結果所作的妥協,其帶來的影響自然必須自己消化。 不然以盛瀾在業界的地位,他其實擁有提出調整拍攝內容強度的馀地。 第二天的拍攝需要夕陽,所以吃完中餐后,盛瀾就得從民宿出發前往拍攝地點。 因為還要進行妝發,他在中午前就先起床了。 「鶴初真是有心了,特地開車過來給你驚喜?!?/br> 「她自己開車過來的?」 盛瀾錯愕地轉過頭看向坐在身后沙發上的裴月堯,后者尚未察覺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依然低著頭處理著手邊的公事。 「是啊,沒想到她體力還滿好的?!?/br> 「這個廣告拍完,給我休一天假?!?/br> 盛瀾幾乎沒半點猶豫,直接給裴月堯提出高難度的要求。 「什么?!那可不好辦啊……得把那兩個採訪推掉。你要干嘛???」 「還能干嘛?開車?!?/br> 盛瀾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心讓花鶴初一個人開回去的,那怎么辦呢?只能自己上囉。 裴月堯也無奈,她雖然大致了解花鶴初的情況,但并不具體,所以聽到盛瀾那樣回答,也只當他是捨不得讓花鶴初受累。 「鶴初這幾天都沒事吧?」 「她沒事?!?/br> 「那正好,省得回頭裴清說我占用你的時間?!?/br> 前往拍攝地點的路上,裴月堯從副駕駛座回頭問花鶴初的打算,盛瀾搶在她開口之前替她回答。 突然被安排妥當的花鶴初立刻看向盛瀾,用表情來表達自己的疑惑。什么意思? 「陪我多待一天吧,我想在這里睡一天再走?!?/br> 盛瀾閉著眼睛休息,淡淡地為自己的決定做解釋,因為真實性太高,所以不列入謊言范疇里。 花鶴初自然是沒意見的,于是點點頭就應下了。 今天的任務主要是結束盛瀾的部分,地點距離民宿不遠不近,開車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左右。 等他們抵達后,盛瀾就立刻被導演拎去討論拍攝細節,花鶴初則留在車上,繼續趕稿。 『 親臨現場并且全程目睹那場演講會上發生的一切,學長最后在一眾黑衣人的推拉下,被帶出了會場,在他與我擦肩的那瞬間,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話──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到來。 很顯然,這一次被意外給搶先,所以我跟學長再也沒有明天了。 從那天之后,學長就像人間蒸發,誰也沒能聯絡上他,真的到這種時刻,我們才發現原來我們跟他是多么不熟,除了一直打不通的手機號碼,以及被退租的那個租屋處外,我們對他的去向根本無從找起。 學長一直都有些不太對勁,大家都知道的,但都選擇了閉口不談,直到他拿著相機前來演講會現場,準備擔任攝影師,那一刻看著他瞬間轉變的神情,我知道這一次我們是避無可避了。 站在講臺上高談闊論的那位某上市公司創辦人,據說是學長的父親,見到學長笑得異常燦爛緩步朝他走去時,那個神情怎么看都不像一位父親會對孩子擺出的表情,更遑論他的第一反應,竟是喊來身后的保鑣,將學長驅離。 眼明之人都看得出這對父子實在太古怪了。 學長突然開始猖狂大笑,嘴里大吼著細碎的言詞,但主要由諷刺居多,諷刺著站在他面前露出驚恐神色的父親,然后再看見他臉色變得越加難看時,笑得更加歡快。 夕陽馀暉之下,暖橙色的光芒照映在學長那滿足又張揚的笑臉上,我當時就心想,啊……這個人真的好帥氣。 我想那個場面,不僅僅是我,應該會成為在場的各位,這大學四年來最難忘的回憶吧。 儘管不論是那位大人物還是學校,都將這件事視為可怕的意外,但我始終堅信,這對學長來說,肯定是他等待已久的──慶典。 』 花鶴初一口氣寫完了第二個篇章,檢視了一遍錯別字后,便爽快地傳給裴清。 她伸了個懶腰,又轉了轉僵硬的脖子,這才想起就在旁邊認真工作的盛瀾,于是湊到了靠近他位置的車窗前,睜大了眼睛瞅他。 可惜太多人圍著,花鶴初連盛瀾的一根發絲都看不見。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br> 『愿聞其詳?!?/br> 花鶴初傳了封訊息給裴清,而他大概是在休息,回覆得很迅速。 『我想下去一起圍觀盛瀾拍攝,人很多,但還是懇請批準?!?/br> 『你讓我跟裴月堯討論一下?!?/br> 『好的?!?/br> 花鶴初不太抱希望地將手機放下,將目光移向不遠處的圍觀人群,在問出口前都還停留在想湊熱鬧的心態上,直到現在有了可能無法實現的心理準備,倒真的開始渴望能看看盛瀾工作的樣子。 上一次看還是在時茗的劇組那里啊……真的好久了呢……花鶴初有些低落地想著,這個低落與她平時時不時冒芽的那種難受不同,儘管同樣都不太愉快,卻并不折磨。 『去吧?!?/br> 『可以嗎?被發現怎么辦?我能靠近他嗎?』 花鶴初幾乎秒回,手指迅速地敲打手機螢幕,直接發出三連問。 裴清大概被她這陣勢嚇住了,真切地體認到她的渴望。 『可以,大大方方走過去吧,不要緊的,你們本來就是長期合作的朋友啊?!?/br> 裴清回以乍看之下模稜兩可的回應,但憑藉著長期培養的默契,花鶴初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毫無后顧之憂地拉開車門,俐落地跳下車。 「不!我真的覺得我辦不到!」 一道清亮的女聲自人群中間響起。 「怎么了嗎?」 「啊……那女演員說她無法接受被吊上去攀巖?!?/br> 「有什么困難嗎?」 「她說……呃、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br> 大概是花鶴初探問的太過理所當然,弄得看熱鬧看入神的工作人員下意識就答覆了她,接著才回過神,發現這個貼在自己身邊的清秀女人,并不是工作人員,于是表情一悚,趕忙拉開距離,拒絕再回答。 花鶴初見那名戴著鴨舌帽的青年往旁邊跨了一大步,不甚在意地聳聳肩。 「你看影帝的氣度果然不一樣,人家在那吵半天了,他就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br> 「你沒看他臉色很差嗎?肯定很不耐煩?!?/br> 「他只是沒有笑而已,他平常就是那款表情?!?/br> 「你怎么知道?呃……不好意思,走啦走啦?!?/br> 正在討論盛瀾到底有沒有生氣的兩名化妝師,被突然出現并且發表看法的花鶴初嚇了一跳,立刻就拉著彼此的手小跑離開。 又一次套近乎失敗的花鶴初站在原地二次聳肩,依然對此不以為意,順著她們剛剛偷看的方向看過去,盛瀾正跟裴月堯坐在一個遮陽棚下。 盛瀾早就看見花鶴初了,此時見她終于看向自己,立刻就朝她招手,此刻的他戴著墨鏡,穿著一身品牌下一季度的主打新款,即便是坐在一張摺疊椅上翹著腳,也渾身散發著難以忽略的氣場,難得颯爽的造型很是吸睛。 我?過去?花鶴初先是指了指自己,又用另隻手指向盛瀾那邊,看到他肯定地點頭后,雖然略有遲疑,但還是邁步朝他走過去。 「我過來沒問題嗎?你看大家果然再看?!?/br> 「無所謂,你管別人怎么想?!?/br> 盛瀾淺淺一笑,拉著花鶴初在自己身邊坐下,還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副跟他同款的品牌墨鏡,讓她也戴上。 「還沒輪到你嗎?會不會又拖到很晚?」 「等吧,等她發完脾氣,或者導演先氣不過,我就能拍了,我最難熬的部分昨天就結束了?!?/br> 盛瀾指了指導演,好整以暇地解釋,絲毫沒感受到一絲不悅。 花鶴初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只見一個蓄著短鬍的白人男性,正焦頭爛額地試圖說服那個正在罷演的女演員,而那名頗有白富美架式的女演員卻完全油鹽不進。 「她怎么回事???」 「投資方塞進來的人,配合度極低,一直在給安德烈找麻煩?!?/br> 花鶴初好奇地發問,而盛瀾則語調慵懶地給予解釋,乍看之下很有幸災樂禍的嫌疑。 誰叫那傢伙昨天那么折騰我。果不其然,盛瀾心底正咕咚咕咚地冒著壞水。 花鶴初望著陷入膠著的情況,睜大了眼看熱鬧,雖然那種情況很惹人厭,但她的態度卻跟盛瀾是同款的置身事外,兩人都用全身心來將「關我屁事」給完整體現。 「你跟盛瀾可真是絕配,這種情況誰看了都要皺眉,你們倆倒好,完全不當回事?!?/br> 「這又不是我們的問題,丟給劇組去煩惱就好啦?」 裴月堯滿臉佩服地對自己身旁這對情侶比了兩個滿懷真摯的讚。 而盛瀾則伸出一隻手臂繞到花鶴初身后,然后用手掌揉了一把她的后腦勺。 盛瀾的手堪比藝術品,膚色白皙且十指修長,指甲顏色淡粉還有小月牙,就像手控們形容的漫畫手一般。 花鶴初沒有躲避他的觸碰,只是感受著他修長的手指穿過自己的發絲,腦袋被他按得很舒服。 「瀾,抱歉,我實在拿她沒轍,我們還是先拍你的部分吧?!?/br> 「沒事的,我這就去?!?/br> 滿臉不悅的安德烈走了過來,站在盛瀾面前時,表情滿懷歉意,按道理他不該將盛瀾晾在一邊這么久的,如果今天是他的團隊他的案子,他肯定就能為選角做主,可惜了,因為從前欠下的人情,導致他不得不在這里硬著頭皮應付那位異想天開想體驗明星生活的大小姐。 盛瀾安慰性的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然后從容地跟著他前往拍攝。 「安德烈怎么會接下這個廣告拍攝?」 花鶴初的言下之意是好奇這位去年斬獲無數大獎的新銳導演,怎么會來拍攝這個商業廣告,未免太屈才。 「他欠了這個投資商一個大人情,是當初為了拍他的成名作時欠下的?!?/br> 「啊……原來如此?!?/br> 原來安德烈還有這段往事啊……花鶴初看著已經走遠的安德烈的背影。 這世上多數的天才都是如此吧,他們不會大聲吶喊自己為了成功付出多少血汗淚,但并不代表他們就如表面所看的那樣順遂。 在夢想的道路上,或許根本沒有所謂的天才,只有愿意為此付出代價去努力追求的人們而已。 「這次的資源對我們而言,總體來說是好的,但對安德烈導演來說,或許很難熬吧,這次的投資方跟品牌方作風很強硬,陣容來自業內各團隊里的拔尖人才,所以雖然是導演,但他其實很難喊動其他人?!?/br> 「你就看他多次跟那個女演員溝通,還有針對廣告劇本,他其實有很多很棒的點子,但編劇不愿意採納,堅持使用自己的版本,增加了很多拍攝的難度?!?/br> 裴月堯坐到盛瀾的椅子上,湊到花鶴初耳邊跟她悄聲細數這個廣告團隊的內部問題。 「這種團隊編列任每個圈內人都知道運作肯定會出很多問題,但也沒辦法,唉,資本家?!?/br> 裴月堯略顯浮夸地扶著自己的額角,把花鶴初給逗笑了。 「不過安德烈也不是沒脾氣的,那個女演員再鬧下去,大概就要被他收拾了?!?/br> 「我相信,之前我跟他合作過一個公益小短劇,也算是認識吧?!?/br> 經花鶴初這么經描淡寫的一句話提醒,裴月堯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是認識的,怪不得她會直接喊他名字。 「那他剛才是沒認出你嗎?」 「也算正常,我跟他的交情不到相熟?!?/br> 裴月堯瞭然地點點頭,不再多問。 兩人也沒再繼續聊些什么,一起轉頭看向盛瀾的方向,然后神奇的一幕就發生了。 只見盛瀾突然轉頭走向耍脾氣的那位女演員,微微欠身對她說話,對方一見他靠近就不由分說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讓猝不及防的他一個踉蹌,為了穩住身子下意識地將手搭上她的肩。 實際上是這樣,但在花鶴初與裴月堯的角度看來,就像是盛瀾自己走過去突然與對方相擁。 「?」 一時間裴月堯有些尷尬,好像自己弟弟在弟媳面前出軌一樣,她轉頭看向花鶴初,兩人面面相覷。 盛瀾推開那名女演員后,就立刻黑著臉回頭對安德烈說話,然后大步流星地朝著她們走了回來,而被他撇在身后的安德烈,臉色則更加晦暗。 「……」 「……」 盛瀾停在花鶴初面前,低頭與她對視,臉色就跟吞了隻蟑螂一樣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討債的,實際上只是因為他一時之間想不出該如何解釋,才能讓她不生氣。 但問題是──花鶴初根本沒冒辦點火,她覺得很有趣。 因為好奇盛瀾會說什么,所以花鶴初喬正了自己的坐姿,難得優雅地端坐著,好整以暇地與他對視。 「你聽我解釋?!?/br> 「聽著呢,說吧?!?/br> 花鶴初攤開雙手,擺出愿聞其詳的姿態,因為戴著一副遮蓋了大半張臉的黑色墨鏡,更顯得此時的她在盛瀾眼中架子十足。 裴月堯的臉色也很有趣,她在聽完盛瀾憋了半天,卻只吐出一句乾巴巴的蒼白請求后,就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 「剛才安德烈讓我幫忙勸她,我一走過去她就伸手抱我?!?/br> 「我一下就把她推開了,真的?!?/br> 真的讓他開始解釋,盛瀾又陷入了沉默,良久以后才突然開始解釋,語速很快,將他的焦急盡顯無疑,但脫口而出的話語卻滿是笨拙。 花鶴初歪了歪頭繼續看他,就是不表態,存心逗著他玩,看著他越發緊繃的神色,最后在他再度開口欲言之際,她朝他張開了雙手。 盛瀾在這一刻與她產生了極佳的默契,幾乎不用思考,便立刻將自己送了上去,彎身將她從椅子上抱起。 「你好可愛啊,盛瀾,你知道你有多可愛嗎?」 花鶴初在盛瀾耳邊悄聲說道,語氣里滿是促狹,頗有種惡作劇成功后的小得意。 盛瀾沒能聽清楚傳進自己耳里的夸獎,明明是輕聲細語,他卻反而覺得有煙火在自己耳邊炸開,簡直要把他的耳朵燙熟了。 這對情侶忘我的相擁,一個享受著自己剛才開發了男友的新面貌,一個則因為承受了女友的調戲而正努力掩蓋自己的羞窘。 全然無視在一旁臉色已經由看不下去轉變成不忍直視的裴月堯。 本以為有自己在一旁盯著,這對情侶總不會太出格,誰知世事難料啊,剛才那種情況她也是真不敢攔著盛瀾不先把花鶴初哄好。 真真是哪邊都管不住哪…… 『我親愛的弟,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接下來有的忙了?!?/br> 裴月堯望了眼四周不斷看過來的充滿探究的視線,附上她隨手一拍的情侶檔相擁畫面,隨著這條充滿無奈的訊息,一同發給尚不知自己即將開始雞飛狗跳的裴清。 安德烈最后終究還是忍無可忍,直接讓那位罷演的女演員走人,甚至揚言會將她的鏡頭都砍掉,讓她氣得罵咧咧好一陣后才甩頭離開。 盛瀾接著將自己的部分給拍完,因為很順利,所以很快就解決了,這才讓安德烈的臉色稍微好看些。 期間花鶴初繼續坐在休息區等著盛瀾,還將電腦給搬下車,直接開始對裴清剛發給她的刪改建議進行修改,徹底無所謂自己曝光的這件事。 同時,裴月堯跟她坦承,其實那位女演員是盛瀾的粉絲,是為了他才不遠千里跑到這里跟他合作的。 花鶴初對此并不意外,畢竟她的男朋友確實魅力無邊,她從不吝嗇承認這一點。 離開拍攝場地之前,安德烈特地跟著盛瀾走回他的休息區。 「嘿,花。很抱歉剛才沒跟你好好打招呼?!?/br> 「沒關係,別放在心上?!?/br> 花鶴初擺擺手,讓安德烈不必介懷,然后站在原地和他敘起舊。 安德烈是英國人,腔調自然也是英式,這讓花鶴初聽得很舒心,因此回應的話也跟著多了起來,好讓她能久違地親耳聽聽道地的英式英語。 殊不知站在一旁的盛瀾卻漸漸顯得有些煩躁,甚至懷疑花鶴初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跟安德烈侃侃而談的,否則怎么突然就變得那么健談了? 雖然某種程度上花鶴初確實是私心作祟。 「辛苦了,你現在把這個人情債還清了,以后就不必再經歷這些了?!?/br> 「是啊,好險我撐過來了。對了,我其實是想告訴你,我很欣賞你的寫作風格,希望我們很快能有機會來場正式的合作?!?/br> 「彼此彼此,機會是肯定會有的,希望到時候能讓我參與選角就再好不過了?!?/br> 安德烈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握住花鶴初的手,由衷地向她感嘆。 花鶴初相當自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愉快地應下這個口頭之約,順帶提出自己的愿望。 盛瀾的視界瞬間狹窄到只剩下他們像疊羅漢一樣疊了四層的手。 「那有什么問題,我肯定得參考你的意見。不過既然你會特地提起這項條件,難不成你有想合作的人選嗎?可以問問是誰嗎?」 「就在你旁邊呀!你別看我雖然跟盛瀾合作過不少次了,但他的表演每次都能讓我驚艷,他可是我筆下每位主角的最佳飾演者?!?/br> 花鶴初這席話說得十分漂亮,一次取悅了她面前的兩個男人。 安德烈十分信任花鶴初的眼光,這次和盛瀾第一次合作,他對他的專業和敬業感到相當滿意且佩服,他很欣賞盛瀾這樣與自己年紀相當,對待工作也同自己一樣有原則的演員。 盛瀾則是因為花鶴初這神來一筆的轉折,瞬間就揮別了剛才的不悅,在心里美滋滋地開小花。 「那就真的完全沒問題了,只要瀾愿意,我們將會成為最值得期待的團隊?!?/br> 安德烈爽朗地笑著,談吐間充滿對這件事的憧憬,一掃這幾天為拍攝的種種困難所焦慮的陰霾,他這個人某種程度上來說很單純,就是全身心都熱愛著電影藝術。 「你有我們的聯絡方式,我們隨時歡迎你的邀請?!?/br> 「我也一樣,唉……其實我看你們雖然時常合作,卻一直沒傳出什么新聞,我還以為這次的傳聞只是媒體瞎寫的,但是現在我很肯定,你們真的很相配?!?/br> 安德烈對著不知不覺就站在一起的花鶴初與盛瀾雙手比讚,語氣由衷地給予祝福。 他們兩人相視而笑,坦然地接受了安德烈的祝福,隨后與他告辭,率先回了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