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哀家和竹馬掌印he了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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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夜的攬芳閣,床頭燭光氤氳暖帳,暖黃燈火在帷幔上映出一道曼妙的影子。 皇帝年過四十,身上早就沒了年輕人的朝氣,好在他少時精于騎射,眉目舒朗身材魁梧,雖然后來漸漸疏于鍛煉,皮rou不復緊實,但這具大寧最尊貴的身子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和同齡人相比算得上精干有力。 周書禾剛沐浴過,發絲軟軟地伏在肩頭,她伸出手替皇帝更衣,動作里帶著兩分好奇、三分澀意和五分隱隱約約的挑dou。 皇帝寵愛莊妃,大概是享受婦人知情識趣,而搜羅新妃,則是渴慕少女年輕嬌嫩。 周書禾前世嫁作人婦,自然不像小姑娘那樣畏手畏腳,這兩年又與春樓里長大的陳瀟瀟交好——當初她主動和被她人排擠的陳瀟瀟搭上話,可不是因為憐她身世偶發善心來的。 從她那里,周書禾學了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閨房情趣,宮中那幾冊避火圖里未曾言說小伎倆,今日終于得以用上。 杯觥交雜,賓主盡歡,碳火噼啪的燃燒聲隱沒在人影交疊之間。 第二日,正好輪到上陽宮眾妃嬪給皇后請安,眾人到坤仁宮時,周書禾已經行過了三跪九叩之禮,頭上用金玉首飾盤起一個百合髻,坐在一旁和皇后說著話。 見諸位妃嬪前來,周書禾從位置上起身,向她們一一見禮,到偏后的地方和陳瀟瀟坐到了一起。 上陽宮有四位在品妃嬪,除了陳瀟瀟這位瀟寶林以外,還有二皇子生母嘉貴妃、零零星星有寵在身的姜才人、和一位分外不起眼的梅御女。 幾人寒暄過了一輪,話題來到了周書禾身上。 “周meimei真是個有福之人,”說話的是嘉貴妃朱純,“這才幾日未見就越了兩級,現下也是寶林了?!?/br> 周書禾盈盈一拜:“謝嘉貴妃娘娘關心,嬪妾蒙諸位娘娘教導,得陛下不棄,定不負皇恩,好好伺候皇上和皇后娘娘?!?/br> 嘉貴妃拿了方帕子,捂嘴輕笑:“難怪陛下喜歡周meimei,人好看嘴也甜,誰能不喜歡,只是不知這樣的福氣,能不能讓我們上陽宮的人也得些。本宮聽聞你同瀟meimei在儲秀宮就交好了,一起入宮又先后承寵,如今位份也差不離,要一直同進同退才好呢?!?/br> 周書禾總覺得她這是話里有話,可想著這么大一個貴妃也犯不著沒事挑撥起低位寶林來,便有些遲疑,面上且做著副天真的樣子,打算裝傻充愣糊弄過去得了,卻不想皇后竟然替她解了圍。 “要說福氣啊,眾妃嬪中自是嘉貴妃最是有福,為陛下開枝散葉、孕育皇子,是多少meimei們求都求不來的。本宮只希望這些年輕的meimei們能有大前程,同嘉貴妃這般誕下皇家子嗣,為國有功,也免得稷兒沒有兄弟相互扶持,像如今這般過于辛勞,以至于體虛多病了?!?/br> 這話聽著是贊美,卻直指寧王體弱,在嘉貴妃心上狠狠劃了一刀。 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對皇后柔柔一笑:“那是自然?!?/br> 周書禾想得沒錯,對于嘉貴妃這樣的高位妃嬪來說,誰得寵誰晉位,誰和誰姐妹情深或是反目,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要緊的只有她親生的寧王楚承稷,或者還要加上一個為此與她嫌隙頗深的皇后。 到了巳時,眾妃嬪先后告退,嘉貴妃親親熱熱地跟周、陳二人說了會兒話便離開了,周書禾想搞清楚懂她葫蘆究竟里賣的什么藥,拉著陳瀟瀟回了攬芳閣。 “嘉貴妃娘娘其實是想拉攏你,”陳瀟瀟邊吃著周書禾做的點心,邊說著話,“宮里都傳遍了,皇帝賞賜還沒到呢,皇后的賀禮就到了你宮中。坤仁宮掌事李海灃親自帶人,四個小寺人啊,四個!那么大兩抬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侍的是皇后娘娘的寢呢?!?/br> 周書禾差點把嘴里的茶噴出來,作勢要打她:“你都說的什么胡話?!?/br> “隨口那么一說嘛,別介意。反正就是一種很常見的心思,嘉貴妃一定是覺得皇后娘娘這么重視的人必然有其特別之處,她那樣說話大概是想讓你為了和我一條心,而站到她那隊唄?!?/br> 陳瀟瀟皺眉道,又道:“可我就不明白了,雖是一個宮的,可我也還沒和她一伙兒吧,這嘉貴妃瞎折騰些什么勁兒?!?/br> 周書禾想了想:“可能是單純不想讓我承了皇后娘娘的情吧。你想這兩人,一個是六宮之主一個是眾妃之首,嘉貴妃又有寧王,若如你所說二人還有些罅隙,必然針尖對麥芒了?!?/br> 陳瀟瀟又拿了塊點心啃起來,若有所思:“這后宮妃嬪,真是比柳畔閣樓里的姑娘還麻煩呢?!?/br> 周書禾被她整服了氣:“你再這樣說話,仔細皇后娘娘打你板子?!?/br> “也是,”陳瀟瀟點點頭,“畢竟樓里是一個姑娘有許多客人,宮里卻是一個陛下有許多妃子,還是有些許不同的?!?/br> “陳瀟瀟你再說下去就是皇帝陛下砍你的腦袋了!” 兩人笑鬧了一陣,沒什么事好做,便叫人取來皇后送來做賞賜的衣裳首飾,各自試穿了起來。 **** 祁遇到攬芳閣的時候,周書禾正對著銅鏡,比劃著皇后送來的一對藍色琺瑯彩墜子,聽人通報說皇帝派人賞賜了東西,才頗有些遺憾地把耳墜放了下來。 還沒走到門口去迎,周書禾就被陳瀟瀟一把拉住,抬手示意她看外頭。 “你上次不是問起傳我侍寢的那位寺人么,喏,就是這個?!?/br> 周書禾微微一愣,順著她所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是祁遇,她下意識側頭對鏡理理鬢角,又整了袖口才走上前。 祁遇代皇帝來給妃嬪封賞,不用行大禮,見她踏出屋門,在院子里向她拱手做揖:“請瀟寶林、周寶林安,陛下方下了朝,遣奴婢送些物件到攬芳閣?!?/br> “有勞祁掌事,”周書禾側身,讓幾個小寺人把賞賜抬到屋里去,道,“這天寒地凍的,祁掌事進屋吃口茶吧?!?/br> 祁遇點頭,又揖了一禮,跟在她身后三尺走進了明間。 陳瀟瀟坐在她身側,神色有些奇異地打量二人,湊過去小聲問她:“書禾,你和祁掌事是熟人么?” 周書禾微微一怔,有些憂慮地點頭道:“算是吧,很明顯么?” “倒不是明不明顯?!标悶t瀟趴在桌子上,有些懨懨的。 方才她吃了不少茶點,周書禾怕她壞了肚子,把點心都收了起來不給人吃,之后陳瀟瀟做什么都不得勁了。 “我以前在樓里的時候,mama說不光要討好客人,便是客人身邊的小廝也要籠絡一番,免得吹了客人的‘筆案頭風’。那日侍寢,便想著也賄賂點金銀什么的,可祁掌事只盯著我手里拿著的梅花酥看,我便把你給我的那屜點心送他了。另外你和先白王妃容貌肖似的事兒,也是他拿了點心才告訴我的,想來是在我那兒看到你的拿手絕活,猜到你我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人?!?/br> “你用詞還是這么不講究,”周書禾搖頭道,“旁的尚且無礙,但在別人面前,可不要再把陛下比作客人了?!?/br> 陳瀟瀟不耐煩:“我知道我知道,陛下才不是客人呢,一個姑娘有許多客人,一個陛下有許多妃子,陛下是……” “閉嘴吧你!”周書禾忍無可忍,一把將手里的帕子扔她臉上。 “哦?!?/br> 她老實了下來,屋里這會兒就也沒人說話了。周書禾心里那股子別扭更盛,渾身哪哪兒都不得勁兒,瞟著看了祁遇好幾眼,一口一杯茶水,肚子都喝得半飽了,還是沒開口。 祁遇起身,她以為這人又要告退,忙“誒誒誒”了好幾聲,誰知他只是挽起袖子又給她添了一杯茶。 “莫要喝得太急?!彼麥芈曅Φ?,“我今日沒有其他皇命在身,娘子有話吩咐便是?!?/br> 那日他避開周書禾便是用的這套說辭,今日拿它來打趣自己,便是不欲她多想的意思。 可她沒法不多想,昨日和皇帝同眠共枕,今日就叫來從前的未婚夫,商議如何更好地和皇帝同眠共枕,雖說她也不是什么在意臉面的人,這會兒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然而陳瀟瀟也在,她沒法說得太多,畢竟交好玩鬧是一回事,和盤托出不留余地則是另外一回事,她絕對不會用腦袋,去賭她人是否情比金堅。 作者有話說: 陳瀟瀟:皇帝比花樓里的姑娘還難當啊。 第14章 可信 陳瀟瀟不是感覺不到周書禾神態古怪、欲言又止,但反正這一屋都是熟人,她懶得想東想西,喝完了杯中茶水,把它推到祁遇面前,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也要喝。 祁遇從善如流:“瀟娘子也請?!?/br> 周書禾在桌子下輕輕踢了陳瀟瀟一腳:“你倒是不講客氣?!?/br> “我是不知你講的又是什么客氣了?”陳瀟瀟瞪她一眼,收回腿離她遠遠兒的。 “今兒我在你屋里,你又把祁掌事叫來,不就是讓大家認認人,說明一下咱們幾個是一伙兒的么?做什么像見舊情人似的扭扭捏捏不大方,有話就說沒話就各自散了,要打發時間也不是靠發呆吧?!?/br>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書禾心頭咯噔一下,咬牙切齒地打發她去找寄月拿糕點吃,堵住她那張盡胡言亂語的嘴。 送走了陳瀟瀟,她整個人的精氣神跟著換然一新,不尷尬了,不猶豫了,面對祁遇也不發怵了。 反正最尷尬的話已經被陳瀟瀟說出口,那邊祁遇才幾歲啊,神色自若地坐在對面喝茶,她活了兩輩子,難不成臉皮還沒年輕人厚? “近日可好?”她端起茶喝了一口。 祁遇應道:“托娘子的福。昨日臘月二十一,前朝衙門陸續封了印,今日一早陛下也封筆了,我得了閑,便討了個來娘子這兒的差事?!?/br> 周書禾聞言心頭一動:“你這幾天都不忙么?” “差不多要閑到后日,之后就是準備大年初一朝臣們大朝拜的晚宴,但那些事務也都不繁雜?!?/br> 祁遇在心中理清近日要做的差事,猜到她有事需要人幫忙,開口道:“娘子若有需要用人的,盡管差遣就是?!?/br> 周書禾往門窗處各都查視了一番,確定無人后才示意他靠近,壓低聲音:“我想讓你幫我打探一下香嬪和劉婕妤?!?/br> 祁遇看她一眼,緩緩點頭。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內,旁的倒也罷了,可同在一所宮殿內,周書禾定是要把宜和宮這二位高位妃嬪打探清楚的。 然而也正是因為同在一宮,周書禾很難信任攬芳閣里的這些寺人宮女,畢竟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在她還不是宜和宮的宮妃前,就已經是宜和宮的宮人了。 換句話說,或許他們自己就是劉婕妤的人,讓劉婕妤的人查劉婕妤,未免可笑了些。 她本來是想從陳瀟瀟入手,向同在宜和宮的陳清茗打探這些,可陳清茗畢竟也是宜和宮的宮妃,她的人、乃至她自己都不一定可信。 誰都不可信。周書禾想。便是正經的好人,在災難苦痛來臨后都有可能變作另一番模樣,更何況人心隔肚皮,她哪里能知道旁人心里究竟在盤算著什么呢? 只祁遇不同。 倘若有朝一日他背叛了她,那也只是她周書禾以怨報德,薄情寡恩的報應罷了。 離開攬芳閣后,祁遇沒回監欄院,先是去了御前,見皇帝正在午睡,隨意囑咐值守的隨堂兩句,應下皇帝要給幾位得寵妃嬪賞賜的活兒,這宮那殿都走了一趟,最后才去了柔嬪的延禧宮。 在記名那日知道周書禾入宮為妃之前,祁遇很少關注后宮,除了尋找家人,他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御前和宮外。 就像植物需要適應天上的太陽和腳下扎根的土壤一樣,他得去了解承平帝為人的性情喜好,為帝的敏感傲慢,和以師父萬平及其干爹萬敏等人為首的,閹黨的行事準則。 他去模仿,去跟著做,去學去用,很快就學會了為人鷹犬和奴顏婢膝,可那被辜負的十年寒窗竟像是淬了毒,每日都在煎熬著他。 祁遇不允許自己沉浸其中,然而這并不代表他真的認命,他只是學什么都快、學什么都好,這讓他很快就自己領悟到——人挨了那一刀,雖再也行不了圣賢書里的大道,卻有了走歪門邪路的本錢。 如此方能在這片天地中留下自己的痕跡,更乃至于移天換地,成為這片金碧輝煌的大寧朝身后,新的影子。 **** 香嬪和劉婕妤是不可分割的一體兩面,而若要查清這兩人,又是一件和另一個人不可分割的事。 延禧宮的柔嬪娘娘,西域公主麗娜爾哈。 祁遇先前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后宮妃嬪身上,查了白氏之后也只想著如何讓周書禾不為此事所累,如今提到宜和宮的香嬪,各種蛛絲馬跡串聯到一起,他才覺出異樣。 皇帝曾被白氏用香薰謀害過,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幫他醫治的柔嬪都被敬而遠之,又怎會如此寵愛一位以“身懷異香”而為人所知的妃嬪,乃至于給她賜下的封號便是一個“香”字。 皇帝不喜旁人知曉他的喜惡,放眼整個后宮,聽說過白氏那段秘辛的人應當不多,于是宮妃中也有不少人整日熏香抹粉,但這些人都無甚寵愛,唯獨香嬪是個例外。 而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例外之中必有疑竇。 宮中諸人,唯柔嬪最懂香,皇帝雖不懂,卻知柔嬪懂得。那么縱使他想岔了,香嬪身上的奇香并非柔嬪故意為之,皇帝也定會以此事問詢她,也就是說,無論其中有何淵源,此事都定為柔嬪所知曉。 柔嬪麗娜爾哈信仰西域圣教,晉為嬪位后,皇帝恩準她在延禧宮主殿東廂房立起寺堂,供奉她的天父。 祁遇在殿外行了拜禮,好半天才有宮女從屋內走出來,請他起身入殿。 “請柔嬪娘娘安?!?/br> 殿內女子沒有說話,一直背對著他跪著,面前是一尊怒目石像,嶙峋怪石只經雕琢而不被打磨,正是西域塞氏族最為推崇的“天意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