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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才二月,夜間寒涼,酷冷的天氣沒有阻止霍老門生前來吊唁的腳步,桃李滿天下,霍老也算圓滿了。 顏珞倚靠著車窗,目光渙散,枯坐許久后,車夫才將車駛離霍府。 路行一半,冷面趕來,她跳下馬車,擔憂地走到車前,“丞相?!?/br> “無事,你不必去霍府,去路上接應霍成儒?!鳖佺蠓愿酪痪?,陛下心思歹毒,斬草必除根,接下來,霍府危矣。 冷面應聲,反應過來,回身上馬,勒住韁繩,打馬就走了。 坐在車內的顏珞在想,宮廷是不是太安靜了,要不要熱鬧些。 她想起了陛下的琉璃屋,聽聞陛下極其喜歡,常與美人再在里面顛倒鸞鳳,煞是快活。 “快活啊?!彼偷驼f了一句。 車夫揚鞭吆喝,響在寂靜的街道上。 到了顧宅,馬車未曾停穩,顧闕就從門內沖了出來,小跑下臺階。 “顏相、顏相?!?/br> 顏珞推開車門,一眼就瞧見了面色焦急的少年人,她笑了笑,“哎喲,誰燒你尾巴了,這么急做甚?” 顧闕急壞了,找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顏相,她害怕出事就等在門口,方便第一時間見到她。 顏珞下車,搭著她的手,慢悠悠地踩著車凳。 顧闕緊握她冰冷的雙手,“冷不冷?” “有些冷,晚上吃什么呢?”顏珞淺笑,燭火下的皮膚白凈,袖口上的金絲閃著光澤,她握著顧闕的手,兩人一同邁步,“路上有事耽擱了?!?/br> 顧闕的手在抖,顏珞笑話她:“做了什么壞事,你瞧你慌的?!?/br> “回屋,好冷的?!鳖欔I不敢說話,阿婆說別刺激她,她害怕自己會說錯話。 她沒有說話,但緊緊握著顏珞的手,算是無聲的安慰。 回去的路上,顏珞話不停,說起陛下新得一個女人,日日快活,她眼巴巴地看著顧闕:“我們何時快活下?” 顧闕不敢接話,霍老好端端地怎么就沒了呢? 身處權力中心,她不敢往好處想,細細去想,細思極恐。 她不說話,顏珞催促她:“你給個回話呀,我好有準備?!?/br> “我們……”顧闕欲言又止,唇角輕顫。 今夜冷得出奇,顧闕冷得說不出話了,顏珞哀嘆。 回到臥房,孫氏在候著,見到顏珞好端端地回來,心中更加緊張,上前就拉著她要診脈。 顏珞推開她,“阿婆你緊張什么,我好得很,倒是世子,回來的時候凍得發抖,您給看看?” 顏珞照常進屋,喚來婢女更衣。 門外的顧闕與孫氏對視一眼,孫氏說道:“你哄哄她,她高興就成了?!?/br> 顧闕擔憂:“我覺得她像無事人一樣,會不會沒有放在心上?” 孫氏睨她一眼,“沒事人?你看著吧,她若沒事,我拔了我的棚子?!?/br> “好端端拔棚子做什么,您先回去,我看著她?!鳖欔I不知所措,或許是自己和阿婆想多了。 孫氏離開,顧闕走進屋,顏珞換了一身常服,靠坐在迎枕上,手上拿著小說。 顧闕悄悄走過去,“顏相,我們吃晚飯?” “好?!鳖佺髴艘宦?,沒抬首,目光凝在頁面上。 顧闕回身去吩咐婢女,顏珞忽而咳嗽,一口血咳了出來,頁面上沾染了紅色鮮血, 顧闕慌了,“去找阿婆來?!?/br> 顏珞平靜得很,止住她:“慌什么,不過一口血罷了?!彼龑⑷狙募埶毫?,再放到燭火上直接燒了。 毀尸滅跡,干干凈凈。 第67章 吃、吃的骨頭都不剩。 皓月當空, 顏珞朝著顧闕淺笑,一時間,澀然道:“霍老是我外祖?!?/br> 擠壓在胸口的郁氣忽而出了, 長舒一口氣。 “我明日去替你給他磕頭, 可好?!鳖欔I心里難受,但見她面上的笑,總覺得那股笑似一只魔爪抓住自己的喉嚨, 逼得自己無法呼吸。 顏珞靠著迎枕, 微闔眼眸,慢慢地接受了面前是事實, 疲憊道:“那你去,告訴他, 他未辦成的事, 我去辦?!?/br> 顏珞睡著了,唇角上的笑未變,溫和極了。 顧闕扶著她躺下, 拿來被子蓋好,又將孫氏找來診脈。 孫氏診脈后, 神色不大好,“脈象都亂了, 我開些藥,你盯著她喝了, 還有, 別提霍老的事情。我怕她熬不住?!?/br> 顧闕記住了, “我明日去霍府, 您要去嗎?” “我?”孫氏停筆, 唇角泛起自嘲的笑, “我去做甚?我不配去,你去即可?!?/br> “我曉得了?!鳖欔I屏住呼吸,低問一聲:“霍老是病逝嗎?” “若是病逝,她不至于吐這口血?!睂O氏猜測,“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她看得開,不會為此郁結?!?/br> 顧闕嘆氣,她知曉是誰做的,若是尋常人,顏珞照舊動手了,豈會自己生悶氣。 孫氏去熬藥,婢女們送來熱水,顧闕想著去給她擦洗,可轉身就覺得不對勁。 擦洗是要脫衣裳的,顧闕覺得自己要是這么做到了,顏相明日肯定會扒了她的衣裳。 還是交給顏相的婢女來做。 顧闕想著主動回避。 可春露進來后,她看著春露,心生悔意。 春露是顏家的婢女,跟著伺候顏相,平日里,與聽瀾地位平等,但聽瀾懂得多,春露就顯得處處不如她,存在感就低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