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彈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75節
她到底是沒能將‘為妓’兩個字說出來,只是抿了抿唇:“您怎么會認識我娘?” “自然是認識了。你娘當年是戶部尚書之女,與本宮曾是手帕之交,怎能不相熟呢?” 明明貞貴妃說的每一個,顧佳茴都能聽懂,可真正連在一起時,她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明白了。 她娘明明是軍營中的妓子,僥幸被她父親驃騎將軍看重,洗脫了賤籍,跟隨她父親南征北戰。又怎么會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什么戶部尚書之女? 更何況,若貞貴妃所言不假,為何這么多年以來,她娘從未與她提及過自己的身世? 顧佳茴的臉色有些難看:“娘娘怎么能確定我娘就是戶部尚書之女?” “不會錯的,你跟你娘少時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本宮又怎么會記錯呢?”貞貴妃一臉憐惜地看著顧佳茴,輕聲道:“若是你不信,可以向人打聽打聽,當年戶部尚書一家的慘案?!?/br> 見貞貴妃說的如此篤定,顧佳茴反而有些不確定了。她娘在她眼中,就是個神經質一般的存在,是個偏執的瘋子,是個恐怖的惡魔,只有在她爹面前時,才會露出溫順的一面。 而其他時候,對她動輒是打罵教訓,日□□著她抄寫《女戒》。從她小時候有記憶開始,便每一日都在喋喋不休地重復一句話——全天下的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娘告訴她,不可以對男人交付真心,不可以愛上任何人,男人只會讓女子變得不幸。 那時,她聽得似懂非懂,只記住了每次挨打時的痛苦和折磨。 她娘也從未提及過任何身世與過去,她便聽著旁人的風言風語,才知道她娘出身軍營妓子,而她的身份也一樣卑微低賤,甚至不被顧家承認。 后來在平城那一戰,她爹和她哥哥都戰死在了那里,而她娘也不知去向,大抵是被胡人殺死了,又或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徹底瘋了,便也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 對此,顧佳茴并無悲傷,只覺得解脫了。她總算不用再被母親鞭撻辱罵,總算不用再餓著肚子受訓抄寫《女戒》,總算不用聽那瘋子喋喋不休訴說天下的男人有多可惡。 說起來,顧佳茴也不理解,倘若她娘真的那樣痛恨男人,又為何要給她爹做妾,為何在她爹面前永遠是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 顧佳茴咬了咬唇,問道:“若娘娘所言是真……我娘為何會從戶部尚書之女,淪落為軍中營妓?” 貞貴妃聽到這聲問話,倏忽嘆了一口氣:“唉!幾十年前,你外祖父礙了旁人的眼,被顧家老侯爺檢舉,道是你外祖父挪用了修水壩的銀兩,又貪墨愛財,將皇上撥給邊戎將士的軍糧和盔甲貪污,倒賣給了敵國……” “先不說貪污之罪本就是重罪,又有通敵叛國之名扣在你外祖父的頭上,自然是有口難辨。最后你外祖父被處以凌遲死罪,家中郎君發往邊塞苦寒之地,女眷沒為娼妓,或下發為奴?!?/br> “本宮念舊,后來著人打聽過你家人的去向,發現除卻你娘還活著之外,家中郎君都死在了發配的路上,女眷也是受盡折磨,屈辱而亡?!?/br> 說著說著,貞貴妃似是說到動情之處,竟是止不住掉了一行清淚,雖掩在那帷帽之下,卻也讓顧佳茴看清楚了擦拭眼淚的動作。 顧佳茴如遭雷劈,神色呆滯,視線不知落在何處,怔怔看著遠方。 她的外祖父……是被顧家老侯爺檢舉? 也就是說,她娘本該是出身名門大戶的嫡女,而她也本該出生在富貴之家,身世顯赫,有母族依傍,被眾星捧月的嬌養到大? 可那戰死沙場的老侯爺,在他活著的時候,為鏟除異己,將她無辜的外祖父扣上了貪污通敵之罪,令她外祖父受千刀萬剮之刑,令她族人盡數慘死在外。 顧佳茴沒想到,她如今一切的不幸,竟都是她顧家的祖父給她帶來的。那滅頂之災,家破人亡,活生生將她母親從一個大家閨秀的士族女郎,逼成了偏執敏.感的瘋子。 而她也在這痛苦陰暗的折磨下,變成了一個怯懦自卑,哪怕是進四皇子府中為妾,都要當做一種奢侈妄想的卑賤之女。 淚水不住流淌落下,顧佳茴眼神空洞,表情卻顯得十分猙獰,雙眸瞪得老大,胸口起伏不定著。 貞貴妃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四皇子,四皇子接到授意,連忙側過身去,將顧佳茴擁入懷中,神色憐惜地伸出手去,輕輕擦拭她眼尾的淚痕:“一切都過去了,往后你還有我,我便是你的依靠?!?/br> 他說的深情,仿佛之前讓山匪將顧佳茴一起劫持的人不是他似的,那眼神柔的能掐出水來。 “好孩子,快起來吧!”貞貴妃放下茶杯,雙手在空中虛虛扶了一下:“時辰不早了,本宮讓人將你送回去,你也早些歇息?!?/br> 說著,她似是想起什么一樣,嗓音柔和道:“你是故人之女,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可如今你外祖父名義上仍是貪污逆臣,只能委身于妾室之位……” “若是子燁能登上皇位便不一樣了,他定是能為你母族一家平反,屆時那皇后之位,屬你當之無愧?!?/br> 那言外之意,便是要讓顧佳茴助四皇子一臂之力了。 顧佳茴聽聞此言,緩緩抬起頭來,雙眸中含著淚水,朝著貞貴妃拜了下去:“多謝娘娘今日將外祖父之事告知于我,若不然我還被蒙在鼓里,將顧家一族當做血濃于水的親人?!?/br> “我雖人微言輕,卻懂得感恩之情,若他日娘娘能用得上我,必定萬死不辭!” 貞貴妃見顧佳茴如此識趣,不由笑著頷首:“你有這份心意便好,府外備了馬車,快回去罷!” 顧佳茴又是一拜,這才起身離去。 待她走后,四皇子忍不住道:“母妃,她都說了愿意為咱們效勞,為何不直接將咱們的計劃告訴她?” “急什么?”貞貴妃緩緩瞇起雙眸,嗓音不大,卻帶著厲色:“她如今還是半信半疑,待她徹底想明白了,再告訴她不遲?!?/br> “此事容不得差池,若你再擅自行動,忤逆本宮——”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警告似的語氣,令四皇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緩了許久,才道:“是,孩兒什么都聽您的,再也不敢擅作主張了?!?/br> 他頓了頓,又道:“只是孩兒有一事不明,那戶部尚書……真是被顧家老侯爺栽贓誣陷的嗎?” “誣陷?”貞貴妃笑了一聲,眸中是掩不住的輕蔑:“顧家老侯爺品性無暇,高風亮節,怎么會誣陷戶部尚書。顧佳茴的外祖父,不過是自作孽不可活,先帝忍無可忍,才借用老侯爺之手,除掉這只顧貪財好色,不顧百姓將士死活的國之蛀蟲罷了?!?/br> 四皇子猶豫道:“那母妃您為何……” “本宮為何要誤導顧佳茴?”貞貴妃接過話來,低低笑道:“如今永安侯年紀大了,上不得戰場了。唯有倚靠著身在北宮的大女兒宸妃,還有那駐守平城為國征戰的小兒子定北將軍,顧家才能勉強維持著如今的虛假繁榮……” “可現在,宸妃命懸一線,連林御醫都說她命不久矣。若在此時,定北將軍顧懷瑾再叛國通敵,懷有謀逆之心,你說顧家一族將會面臨怎樣的命運?” 四皇子總算明白了貞貴妃的用意,看著貞貴妃如此輕描淡寫,便能將顧家命運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有些不寒而栗,脊背發涼。 躊躇許久,他忍不住道:“母妃,那顧佳茴會愿意幫咱們嗎?您可是要她背叛顧家一族,加害定北將軍呀!” 貞貴妃欣賞著自己指甲上的丹蔻,漫不經心道:“為什么不愿意?人會被仇恨蒙蔽雙眼,變得丑陋可憎……更何況,她本就胸無點墨,愚不可及?!?/br> 說著,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瞥向四皇子:“不要再癡心妄想顧休休了,便是顧家被滅族,那病秧子也會護住她。況且她是謝懷安看中的女人,怎么也輪不到你手里?!?/br> 提起顧休休,四皇子便咬牙切齒:“她怎能料事如神,次次都能提前預判到咱們的計劃?難不成是我身邊有她的細作或眼線?” 貞貴妃垂下眼眸,思忖著,輕笑了一聲:“你的擔憂不無可能,今日往后,到本宮大計所成那一日,都不準你再與顧佳茴私下聯絡?!?/br> “這一次,本宮勢必要顧休休付出代價,傾族覆滅!” 第57章 五十七條彈幕 翌日一早, 顧休休就被青梧殿外的喧嘩聲吵鬧醒了。按理來說,這東宮侍從們最有規矩,不該在寢殿外吵吵嚷嚷, 更何況現在才是卯時,也就是現代的凌晨五點多左右。 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看向身旁, 卻發現元容不知何時已是起榻了, 連被褥都是涼的。 她連喚了兩聲朱玉的名字,早已侯在殿外的朱玉很快便聽到聲響, 推門走了進來。 顧休休坐起身來,嗓音仍有些半夢半醒的沙?。骸扒辔嗟钔庖蚝涡[?” 朱玉猶豫了一下,緩緩道:“是, 是謝家那女郎,便是曾經的溫陽公主,她死在了東宮殿外……” 原本還有些困乏的顧休休,一聽這話,卻是瞬間清醒了過來,下意識拔高了音調:“你說什么?謝瑤死了?” “……還死在了東宮殿外?” 朱玉點頭:“東宮侍從們, 大概卯時一刻會灑掃東宮內外, 便是剛剛, 在殿外后門旁的花圃里發現了尸體。那謝家女郎昨日被毒蜂蜇傷,本就命懸一線,被暫且送回了謝家養傷,也不知她怎么會跑到東宮來, 還被人暗殺了?!?/br> “被人暗殺?”顧休休從朱玉的話語間,捕捉到了關鍵詞,她蹙起眉來:“你的意思是, 謝瑤并非是因毒蜂蜇傷而亡……等等,你怎么能確定是暗殺?” “謝家女郎死于割喉,奴雖然沒敢去看,但旁人都是這樣說的,若不是被暗殺,怎么能血濺東宮外……” 朱玉的嗓音越來越小,卻不難聽出些義憤填膺的氣恨。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昨日剛是顧休休與元容的大婚,今日可是大婚后的頭一日,卻發生這樣晦氣的事情。 顧休休沒有過多思考,問道:“此事稟告太子殿下了嗎?” “沒有,正是因為還未稟告太子殿下,東宮侍從們才會在青梧殿外徘徊不安?!?/br> 朱玉從衣柜中取出華服,走到榻邊,一邊伺候她穿衣,一邊道:“他們說,殿下有晨練的習慣,正在校場旁的竹林中習武健體。殿下喜靜,更不喜外人吵鬧打擾,若是擅闖竹林,怕是要挨軍棍的……” 太子殿下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從那些侍從恐懼的眼神來看,怕是往日有人誤闖過竹林,受過責罰,這才讓他們不敢擅動,只能在青梧殿外干著急。 顧休休穿好了衣裙,簡單盥洗一番,也沒心思描眉梳妝了,直奔著青梧殿外而去。 一出去便撞見了秋水,她愣了愣,沒想到元容的動作這樣麻利,昨晚上她才說過想把秋水從暗轉明,調到東宮來伺候,今早上秋水便已經出現在青梧殿外了。 秋水見到她,垂首行禮:“見過太子妃?!?/br> 顧休休微微頷首,朝外走去,卻被秋水叫?。骸疤渝墒且バ雠缘闹窳謱さ钕??” 她腳步一頓,聽到秋水道:“殿下晨練時,最不喜旁人叨擾,約莫還有半個時辰便會回來。如今天色還早,若不然您再回去休憩一會……” 顧休休聽出秋水是在勸誡她,順帶給她一個臺階下。就如同朱玉所言,那些東宮侍從皆不敢造次,定是以往有人因此受罰過,秋水該是怕她觸犯了元容的底線,屆時鬧出些什么不愉快來。 她看了一眼秋水,道:“雖然謝瑤的父母早亡,但她名義上仍是謝家本族嫡系之女。如今平白無故被人割喉慘死在東宮外,此事若不及時處理,傳出去要讓旁人怎么想太子殿下?” 顧休休心急便也是因為這一點——謝瑤前幾日才跟她在北宮中起過沖突,昨日謝瑤剛在東宮外被毒蜂蜇傷,才不過數個時辰,便又離奇慘死在東宮殿外。 畢竟謝瑤最近也只得罪過她一個人。 這要是傳出去,怕是會引人誤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元容為了給她出口惡氣,便著人向謝瑤下了毒手。 顧休休說罷,也不等秋水再勸,便走出了青梧殿的院子,朝著校場的方向,急匆匆走了過去。 等她到了校場時,那周圍已是聚集了不少東宮侍從,而皇后譴派到東宮來照顧元容飲食起居的兩個宮婢也在場。 見顧休休趕了過來,那絳珠和綠翡似是長了記性,先跪下行禮,將禮數做全了之后,便起身擋住了她的去路:“太子殿下不準任何人在他晨練期間,進出竹林,哪怕您是太子妃,一樣也不行!” 絳珠說話時,微微抬起下巴,望向顧休休的眸中似是有些譏誚,仿佛在嘲笑顧休休不自量力,依仗著那太子妃的身份,便覺得自己在太子殿下眼中不一樣似的。 她們兩人跟在元容身邊已有數載,最是了解他的喜好厭惡之性,他一向不近女色,想必迎娶顧休休為太子妃,也是到了年齡,不得不娶妻生子。 顧休休緩緩瞇起淺瞳,嗓音不輕不重,卻極有力度:“滾開?!?/br> 絳珠被她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知不覺中便生出些退縮之意。 綠翡挺直了腰板,忍不住道:“奴婢們可是為了太子妃好,幾年前有個不知死活的侍從闖入了竹林,叨擾了殿下習武,便被拖下去打了五十棍,活生生被打死了!” 她自然不是為了顧休休好,她只不過是想借著此事激一激顧休休——聚在校場的東宮侍從不少,大家都在看著顧休休。若是她知難而退,不敢進竹林了,那她在侍從們心中印象也不過如此了,只會讓人覺得她難當大任,太子妃的名頭也是有名無實,并不被太子殿下寵愛。 可若是顧休休受不得激,闖進了竹林里。那她必定會被太子殿下責罰,屆時在東宮侍從面前顏面盡失,一樣能證明她這個東宮太子妃不過是個虛名。 絳珠與綠翡將算盤打得響亮,顧休休一眼便看出了兩人心中所想,她冷笑一聲,側過身瞥向綠翡:“本宮的事,用不著你一個婢女cao心。若是再廢話連篇,以下犯上,下一個被杖斃的,便是你們二人!” 綠翡被顧休休話語中的凌厲鎮住了。 她打了個寒顫,張了張嘴,感覺到臉頰燒紅guntang,有些下不來臺——想當初,顧休休沒嫁進東宮以前,雖太子殿下無視她們兩人,但這些東宮侍從對她們可謂是尊敬有加,將她們當做了主子來看待。 這幾年侍奉太子,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歹她們也是皇后娘娘派來東宮照料太子生活的宮婢,顧休休竟然這樣對她們說話,也不怕她們去找皇后告狀。 綠翡心中氣悶,還想再說句什么,一抬眼卻看到了顧休休脖頸上小片的紅痕,她瞳孔猛縮,幾乎是無意識地低喃道:“這,這不可能……” 太子那樣厭惡洛陽城中的女郎,整個東宮內連一個婢女都不曾有過,昨晚上竟然真的寵幸了顧休休? 難道太子不是被皇后娘娘逼迫著迎娶了顧休休嗎? 顧休休見綠翡一副震驚見鬼的模樣,也不知道綠翡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她現在實在沒工夫看綠翡作妖,直奔著竹林,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