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86節
他笑著對這兩人開口:“既然兩位大人不知該如何處置,那便交于我吧,我既向陛下請命,自然也是想好好解決此事?!?/br> 費昇挑起眉頭,“大人此話,是為何意?” 袁平翰站了起來,神色自若的理了理衣襟,“去府衙大牢,我要提審穆延?!?/br> * 夜色寒涼,更深露重。 孟循匆匆離開了那間屋子,轉頭便進了書房。 他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心里話。 他分明想和她待在一處,想要她在他視線之內。與他而言,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看著她,便足以讓他心頭得到撫慰。 苡苡這次確實沒有拒絕他,甚至,她松了口,說愿意和他同床共枕。 可她的話里,有半分真心嗎?沒有,半分都沒有,那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孟循低頭望著鋪在桌案上的那沓宣紙,自嘲般的笑了笑。 若非她將祝三有和吳齊從府衙大牢放了出來,她興許都不愿意和他多說上幾句話。 這盡管只是他的猜測,但不出意外,這也是她心中所想。 他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還有時間,他今后還有許許多多的時間,總有一天,他能等到她心軟,等到她回心轉意,重新接納他。 可他實在不能再和她共處一室了,他擔心,他克制不住心里對她的企圖,露出她不喜歡的模樣。 就這樣安靜的站了一盞茶的功夫,孟循才稍稍冷靜下來。 這些時候,頗為動蕩,她身子又不好。當下最為要緊的是,便是趕緊解決穆延的事,再帶她回京城。 離開了徽州府,離開了穆延,總會更好的。 想起大夫方才說的話,孟循又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便是在這時,清脆的敲門聲傳來。 孟循當即收了心思叫人進來。 來的是墨棋,他方才又回了府衙大牢一趟。 孟循斂了斂神色,側眸問他,“何事?” “回大人,是府衙大牢那邊傳來消息,穆延想要見您?” 孟循眉心一緊,“他要見我,何時的事?” “您離開府衙大牢后不久,他找了看守的獄卒,說一定要見你,有話要對您說?!?/br> 孟循冷笑一聲,“他一定要見我,我就非得見他嗎?” “他還說了什么?” 墨棋據實回答:“聽那獄卒說,穆延要與大人說的是,是關于他身份的事情?!?/br> “倒是知道用什么話套我過去?!?/br> 只是此刻,孟循面色極為平靜,連方才微微的惱意也看不見分毫。 “他要見我,但我此刻不想見他,有什么要緊的事,明天再談?!?/br> 說吧,孟循低眸瞥著墨棋,“讓他等著?!?/br> 墨棋恭敬地應了聲是,轉身便離開了書房。 看著墨棋漸漸遠去的背影,孟循收回了目光,再度將注意放在案桌前的宣紙上。 都說寫字能讓人靜心,在徽州府的短短半月,他已經寫了快要有兩百章的字帖,可怎么都不見自己心平氣和呢? 即便有平和,那也不過是片刻。 他有些貪心,他想要長遠的平和。 他自然會去見穆延。 他很好奇,穆延,為何突然著急想要見他,還非得在這樣三更半夜的時候。 只是,他實在做不到在自己才接受了那個大夫口中的話,就去見穆延這個始作俑者。 第76章 次日大早, 天光未亮,孟循就悠然轉醒。 他早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即便睡得少,也還算勉強能保持清醒。這樣便夠了, 他能把握住各種平衡, 與他枯燥瑣碎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便可以了。 驀地想起與他同住在一個院落,近在咫尺, 同處一片屋檐的祝苡苡,孟循心情越發舒暢。 時候還早, 孟循用過早食后,外頭也只是朦朧模糊的一片,晨光漸起,一派祥和安寧。 孟循稍稍收拾了自己,輕手輕腳地進了她的房中。 果不其然她還在睡著, 睡顏恬靜安寧, 似乎沒有了之前的苦悶, 縈繞在眉間的那股愁緒也淡了不少。 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若她始終能如此刻這般, 他心中便再沒有所顧慮了。 孟循從房中出來的時候, 遇上了恰巧端著托盤過來的丫鬟。 丫鬟見了他, 頗有幾分手足無措,又是行禮又是讓路, 還悄悄的朝房中瞥著。 她擔心孟循怪罪她看護不嚴,連夫人醒了都未曾察覺。于是乎, 端著托盤的手也不由得攥緊了幾分, 指尖都掐的泛白了, 身子也輕輕抖動著。 孟循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這座院子,從來都沒有伺候的人,也只是他這段時間暫住在這里,才讓這座宅子沒有這樣空蕩。這個丫鬟是孟蘭指派來的,并非經他挑選,若是他,以這丫鬟的行事作風,絕對在這里待不了三日。 想著再過些時候就要回京城了,孟循也不打算過多計較,他斂了神色,壓低了幾分聲音。 “她還在里頭睡著,不要打擾她?!?/br> 丫鬟趕緊低頭應下。 孟循看過祝苡苡后就去了府衙大牢。 昨日晚上,他之所以不著急過去,其一,是因為心情不佳,其二,是因為他不想這邊的動靜引起她的注意。 大夫說的話,他還牢記在心。她憂思過重,心緒起伏不定,以至于食欲不振,脾虛體弱,若不好好注意著,莫說是調養身子,恐怕連那還未確定的滑脈都未免保得住。 無論如何,他不想讓她再經歷一次這樣的傷痛。 沒有人會比他更愿意看到她身子康健。 孟循趕到府衙大牢的時候,穆延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從昨日苡苡來見他之后,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自己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任人處置,他總得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和前幾日那樣惶惶度日。 就他所知道的,孟循和那個提審他的男子,之所以遲遲不肯處置他,應當,是有所考量,且這考量與他的身份有關。 他從來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也從來不在意自己所謂的親身父親究竟是誰。 那個人,眼睜睜看著他娘吃苦受累,受千夫所指,當著非媒茍合的名頭,也不肯施予援手來幫她,這樣的父親,他不覺得能待自己有半分情誼。 即便是京城的高官那又如何,還不是也同市井小明一樣,也能做出拋妻棄子的事情來。 但現在,他必須再意起自己這位親生父親的身份了。 他不想自己擔著前朝余孽這個莫須有的名頭頂著這樣的名頭,他給苡苡帶來的,只有災厄和痛苦。? 穆延記得,那個提審他的,被人稱作費大人的男子,曾問過他與韓子章的關系。 輕挑的話語里,帶著幾分令人猜不透的意思。 要是他沒有見過韓子章,沒有和韓子章一同在五連山平匪,興許他還不能確定那位費大人的意思。 韓子章與他說過,他讓他不要著急,說會會帶父親前來徽州府。 聯系韓子章突然待他態度情和,這事兒并不難猜。 他的那位高官父親,應該就是韓子章的父親。 他雖不清楚為何韓子章半點不介意他的身份,但這些與他而言都無關緊要,他當下所在意的事情,是他能夠得到多少,能夠從這個從來與他沒有半分關系的親生父親,身上得到多少? 他不清楚也不明白,所以,他得問問旁人。 譬如孟循,他便是最好的問詢之人。 他想見孟循,想和他談談。 可當他喊了獄卒,表明了意思之后,半個時辰得來的結果,卻是孟循不愿在今日見他。 好在孟循說了明日大早會來見他。 那便等吧,等上一夜也沒什么妨礙,他還能借著這段時辰,仔細理理自己的籌碼。 他想擺脫前朝余黨的身份,只靠自己,當然不行,他得明白孟循遲遲沒有殺了他原因在哪,他身上是否有孟循可圖之處。若是有,利益交換的話,他能得來什么? 穆延雖然躺著,但卻幾乎清醒了一夜,直到孟循過來的時候,他才睜眼坐正。 孟循視線掠過穆延,狀似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穆延稍稍抬頭,半分不怯的對上那雙平靜的眼,“我想出去,想要離開府衙大牢?!?/br> 孟循聞言,唇畔牽起幾分微不可查的笑,淡漠的雙目嘲諷似的將他上下打量了會兒。 片刻后,緩緩開口:“你想出去,我便要答應你么?你現在是階下囚,身上擔著前朝余孽的名頭,你有什么資格輕易說出這樣的話,恩?” 穆延依舊冷靜,即便滿身凌亂狼狽,也沒有絲毫畏懼。 “不是輕易說出這樣的話,我想和你談條件,孟大人?!?/br> 早在過來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穆延之所以要見他的原因。事實和他料想的沒有太大的差距,他之所以來,也不是來看穆延的笑話。 面前這個還未及冠的少年,搶走了他的苡苡。盡管此刻居高臨下的人是他,可面對著穆延,他心地深處,卻有幾分自慚形穢。 穆延表里如一,有什么便說什么,從來不懼怕也不膽怯。這樣的人,是她會喜歡的。 要命的是,再沒有旁人比孟循自身更加清楚這點。 他知道他會喜歡怎樣的人,可偏偏,他卻成為不了那類人。 孟循不自覺壓低了眉,面色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