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82節
但現在已經過去了那樣久,再回想起來,似乎也沒什么了,至少現在,他有苡苡,苡苡很喜歡他。 這樣,就夠了。 “我的母親,是落罪的大臣之女,和前朝公主沒有半分關聯……” 祝苡苡悄悄松了口氣。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可,有證據能證明他不是嗎? 既然能夠懷疑到穆延的頭上,那就說明當初在邊境,應該有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又或者是說年紀和他母親相仿的女子。 如若不然,這事也不該和他有半分牽扯,可這些,穆延能知道嗎? 穆延即便知道,又有證據嗎?能讓旁人信服嗎? 這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愿放過一個的罪名,即便有證據,能夠洗刷他的嫌疑,又真的能夠讓他活下去嗎? 種種疑問縈繞在祝苡苡思緒之中,,糾纏著她,桎梏著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才因見了穆延而有片刻動搖的心,漸漸收了回來。 興許是她心思太重,即便有意克制,面上也仍是慘淡一片。 穆延面上掛著憂慮,“苡苡……你怎么了?怎么出了汗?是這里太悶了嗎,不然……” 他想叫她出去,可他又舍不得她出去。這幾日以來,他最開心的時候,就在此刻。他自私的想要她多陪他一些,可她的臉色又實在算不得好。 好一會兒過去,祝苡苡才漸漸緩過神來。她不敢看著穆延,悄悄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本就沒有用力握著她,她這會兒悄然收回,也沒費半分力氣。 只是那溫潤的觸感消失,讓穆延心中有些許悵然。 “沒事,不打緊,不必擔心?!?/br> 她下意識朝后靠了幾分,雙眸再對上穆延時,已經恢復了冷靜。 “穆延,我……我有些話要與你說?!?/br> 看出了她刻意遠離自己的動作,穆延突然有些恍惚。 他隱隱約約覺著,這會兒她將要對自己說的話,興許自己興許是不想聽到的。 可還未等穆延多想,她的聲音便緩緩傳來。 “穆延,我們成不了親了?!?/br> 祝苡苡咬著牙,狠了狠心開口:“你知道的,那日我們被官兵包圍,孟循也在,是他護著我,我才沒有受欺負……” “他很好,他待我很好,他……” 祝苡苡早就想好的話卡在唇邊,再不能多說一個字。 穆延呆呆著看著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漸漸失了往日的光彩。他薄削的雙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上下唇來回碰了碰,可好幾下,他卻一字未言。 “他待你很好,是,比我更好對嗎?” 他的聲音顫顫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但更多的卻是壓抑與克制。 束縛著他雙手的鎖鏈輕輕抖動著,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哀涼。 “可是……可是我們……” 他想要說出他們的親密,可似乎對比起那位孟大人而言,這份親密,不值一提。 他沒有什么比得過那位孟大人的地方。 他年紀小,心性不夠成熟,保護不好她,甚至還害得她受了牽連,莫名其妙的就隨他一道入了府衙大牢。 他確信他跟這樁案子沒有半分聯系,可只是他確信又有什么用,他沒有證據。 但那位孟大人卻不同,孟大人可以將她牢牢護佑著。 讓她不必受他牽連,受他帶來的災厄。 他現在所有的東西,幫不到她半分。光是這一點便足以說明,他確實不如孟大人。 苡苡都這樣和他說話了,照理來講,他應該坦然接受,最好,最好和她斷的干干凈凈,讓她不用再受他的牽連。 一想到這樣的結局,穆延便覺得眼里酸澀,心里更是難受。 他舍不得,他一點都不想和她分開。與她遇見,是他這十九年來,最為開心的一件事情。他有時候甚至很慶幸,慶幸自己會選擇從邊境來到徽州府。 可為什么開心的時候就是這樣短,他們還沒有成親呢,怎么就要分開…… 他能做什么嗎,能做什么去改變嗎? 不能,他做不了。 他甚至還關在這里,需要她來探望。 他是個無能的人,明明當初振振有詞的說自己能夠保護她,可現在卻是這般。 思及此,穆延雙眸越發暗淡。 第72章 然而祝苡苡卻像是看不到這一切似的, 絲毫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她面色冷了幾分,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拉遠了與穆延的距離。 “穆延,我今天來看, 不僅只是擔心你, 還有其他的意思……”在心中醞釀了千百回的話, 將將脫口而出,卻顯得萬分艱難。 “你明白的, 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我二人, 不只是成婚,恐怕……”祝苡苡捏緊了垂放在身后的手,狠了狠心接著道,“我們,就這樣罷了, 再無牽連, 再無糾葛……” “不要!” 這兩個字, 穆延幾乎是脫口而出。 桎梏著他雙手的鎖鏈劇烈的搖晃著,清脆的金屬嗡鳴聲, 在夜色的襯托下, 這聲音, 又多了幾份哀切。 穆延的反應,讓祝苡苡微微一怔。 她凝望著穆延, 接下來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祝苡苡從未見過這樣的穆延, 他雙唇顫抖著, 一雙眼里, 是清清亮亮的水色,那水色逐漸蔓延,沾濕了他纖長的睫毛。 他好似很委屈的模樣,像是被人舍棄的幼犬。 帶著傷痕的手背緊緊攥著,指尖用力抵著手心,他好像渾身都在顫抖,卻又壓抑克制著,隱而不發,只用那雙將他情緒展露無遺的眼,靜靜望著她。 在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他想要脫口而出的許多話,雖然靜默無聲,但他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四目相對,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一會兒過去,外頭的引她進來的胥吏輕輕咳嗽了幾聲,站在牢房門邊上,朝著祝苡苡的方向,小聲說道:“夫人您緊著些時候,差不多就該出來了?!?/br> 僵持便在這刻被打破,穆延頹然的坐下。 他低垂著頭,情緒藏在黑暗里,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祝苡苡抿了抿唇,“穆延,是我的不對,是我輕易放棄了你,你怪我罷,都是我的錯……” 穆延只是靜靜坐著,沒有什么反應。 祝苡苡心頭越發酸澀,強壓下呼之欲出的淚意,她也不由得低垂下頭,“我會想辦法幫你的,我……我和孟循,都會想辦法幫你的,也算了結你我之間的過往?!?/br> 穆延肩頭輕輕顫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他依舊沒有其他的反應,只盯著地上一處黑點,整個人,幾乎是紋絲不動。 祝苡苡朝后退了一步,“我走了,以后,以后興許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br> 說罷,祝苡苡悄悄揉了揉眼,再不顧穆延反應,轉身就要離開。 外頭候著的胥吏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趕忙前來幫祝苡苡開門。 胥吏臉上掛著笑,小心翼翼的同她搭著話,“夫人可還有事,若沒什么旁的事,我便帶您出去了?” 原本胥吏也不打算多問這一句,實在是面前這位夫人,臉色瞧著實在嚇人。雙唇干澀發白不說,眼睛也有些腫,這才過去一盞茶的功夫,怎么人就成了這副模樣? 祝苡苡隨著他一道朝外走,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沒事,我不要緊……” 胥吏嘖了聲,這哪里是不要緊,臉色這樣白的厲害,再加上方才引她進來時走那條路有些不大好,他都生怕這位夫人撐不出府衙大牢。 回想起孟大人的交待,他心中不由得緊張了幾分,接下來的一路,便牢牢將人看護著。 另一邊,等祝苡苡說過那番話離去之后,始終低垂著頭的穆延,才緩緩直起了身子。 他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清亮的眸子,越發深沉起來。 他得做些什么,得做些事情才行。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苡苡離開自己。 穆延所在的牢房陰暗昏黑,而靠著這間牢房墻的另一端,則是截然相反,一片燈火通明。 這間談不上牢房的屋子里,孟循和費昇對坐著。 孟循坐在案桌前,手上的墨筆不停,一直在寫些什么。而費昇,則是牢牢注視著,靠墻另一端那邊的動靜,借著器具,幾乎將那邊兩人的話,都聽了個清楚。 直到那邊再沒什么動靜,他才收回注意,似笑非笑的看著孟循。 “孟大人倒是cao心勞力,都這么晚了,還在撰寫卷宗呢,這事也不著急,何不放到明日去做?” 孟循卻好似沒聽到一般似的,繼續寫著,直到最后一筆落下,他才緩緩將墨筆放在一邊的筆擱上。 “今日事,今日畢,放到明日做什么,反正也有時間?!?/br> 費昇有些看不慣孟循這張淡然的臉,他雙手交叉環與胸前,身子朝孟循的方向探了過去,“孟大人就當真不好奇,他們二人都說了什么?” “有費大人聽著,我自然放心?!?/br> 聞言,費昇輕笑出聲,“孟大人究竟是不在意,還是裝著不在意呀?你這樣費盡心思,安排那位祝小姐進府衙大牢,還讓他們二人見面……有時候,我也真弄不懂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br> 究竟是借著寫案卷分散心情,還是當真著急處理公務,費昇想,孟循應是前者。 只是他太能裝了,一般人絲毫看不透他心里想著什么,即便透著他這層面皮,怕是也猜不到多少。 他若不是多年練就的火眼金睛,怕是也看不情孟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