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83節
孟循神色依舊未有半分變化,他抬頭看向費昇,“既然費大人都聽清了他們二人說的什么,想來對案子有所裨益的,當也沒有錯漏,既然如此,我便告辭了?!?/br> 費昇張口攔住了他,“等等,我還有些話要問你?!?/br> 孟循側身看他,“若是有事,費大人不妨直說?!?/br> 費昇拿他有些沒辦法。 還嘴硬說并不在意那邊的事,若換作平常,兩人這樣說話,他哪里是這樣的臉色,又怎么會是這樣的語氣。分明在意的不能再在意,還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費昇搖了搖頭,索性不再想這事兒,將方才早就想開口問的話說了出來。 “按照驛站那邊來信,至多再過三日,刑部的那位袁侍郎就會趕到徽州府城了,你確定在這之前,那位韓世子,能夠比他先行一步?” 要是那位袁大人先來,又帶著陛下旨意,想要取了穆延的性命,那簡直輕而易舉。 可事情要真到這一步,他們二人說不定也會落得個瀆職的罪名,甚至依照這位袁大人做事的脾性,還得再給他們添幾分欲加之罪。 費昇在答應要幫孟循時,便已經預料到了最壞的后果。 最壞的,便是他們二人,被革職查辦。 當然了,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最壞的結果發生。 在刑部待了這么多年,他雖然比不上孟循那樣網絡的人脈,但憑著那些關系,護著自己,倒也不算太難的事兒。 他確實不怕那位袁侍郎,他所擔心的是袁侍郎背后的薛京,以及薛京背后的張閣老。 若說原本因陳將軍的案子,他與這兩人,算是有些淵源,有些不對付。這次事情下來,那可就不只是不對付這么簡單了,興許,連維持表面客套都是難事一樁。 費昇心中計較著,心里的思緒更是百轉千回。相較而言,孟循則顯得冷靜多了,他將卷宗整理好,又繞開桌案,走到費昇身邊。 “費大人不必擔心,韓世子會比袁大人到得更快?!?/br> “恩?” 孟循勾唇笑了笑,“至少三天這句,費大人說錯了,依我看來,得五天?!?/br> “什么意思……”費昇突然生出些疑惑,當他還想繼續詢問時,門外匆匆來了人。 是這段時候一直跟在孟循身邊的人,叫墨棋,孟循從京城帶來的,身手雖然比不上墨石,但也相差不大,且為人要比墨石多了幾分機靈變通,將他帶在身邊,應付著周圍,也算是省了孟循些精力。 墨棋匆匆行至孟循身側,附在他耳邊小聲低語。簡單的幾句話,卻叫孟循陡然變了臉色。 還未等費昇再說些什么,他便一陣風似的離去了。 費昇可算是意外極了,看著孟循離去的背影連連搖頭。 “從前倒是沒見過孟大人這般模樣……” 才這么一小會兒,究竟是發生了什么,才能讓他臉色突然變得這般難看。 * 韓子章自從得知了徽州府發生的事之后,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誓要在十日之內趕到徽州府。 若是查探的那些消息,沒有錯漏的話,穆延可是他唯一的弟弟。 他只有一個jiejie,又早早就嫁入了東宮。母親早逝,父親雖說身子骨依舊健朗,可兩人卻也親緣淺薄,幾乎沒什么話,能夠說得上去。 韓子章身邊的朋友也不多,除了一個馮縛,便再沒有算得上親近的人。他雖然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這些,但對于這一個突然出現的弟弟,他心中是有幾分好感的。 他不是沒有見過穆延,兩人甚至還交過手。穆延身手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好,雖然年紀有些輕,但性子他還是頗為欣賞的。 那日,他雖和穆延大打出手,但要說討厭記恨,卻也是一點都談不上。 他明白那時穆延的心情,只是為了維護祝苡苡罷了。祝苡苡曾經救過穆延,又與穆延有恩,那會兒穆延還是她的貼身護衛。 這么想來他的行徑,便更能讓人理解。 以至于后來,父親找上門與他說穆延的事時,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欣喜。 他沒想到一個自己還算認可的人,居然可能是他的親弟弟。 只是當下,他深陷一樁案子里,這樁案子,又涉及前朝余孽,牽連甚廣。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穆延的身份,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父親身為廣平侯,不能輕易離開京城,而他卻不同。 以此,他便接了這樁事。 至少,他得護得穆延無虞。 他才不愿相信穆延是那勞什子的前朝余孽。畢竟好好的,他父親一個廣平侯,怎么就會和前朝公主的女兒有了牽扯。 別說穆延不是了,就算他是,韓子章也會想盡辦法,將這些事情與他撇凈干系。 因為前朝那些人,皇帝縱著錦衣衛,已經殺了不少無辜之人。近些年來,出了不少天災,亂事橫生,雖說一切都有漸漸好轉,但在這樣動蕩的時候,實在不宜過分鐵血手段。 再說,就那些已經被鏟除的差不多的前朝余孽,又對國本能有何影響,做不過是圖了個心安罷了。 連著趕了一天的路,韓子章在一處驛站,稍作歇息。 落腳坐著的時候,胥吏取了封信傳給他。 接過信時,韓子章也有些意外。 他與孟循也不算相熟,怎么就到了能夠飛鴿傳信的地步了? 但他也并未多想,接過信之后,迅速看了眼上面的內容。 瞧見信上所寫,韓子章面色漸冷。 袁平瀚是覺著徽州府的水還不夠渾嗎,居然還得要插上一腳。 第73章 夜風習習, 孟循面沉如水,腳步生風般的離開了府衙大牢。 跟在他身后的胥吏冷汗直冒,胥吏想說上幾句可看孟循的臉色,就半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分明白日里瞧上去還溫煦宛如春風的人, 此刻, 在夜色里冷著張臉的模樣卻叫人不敢逼視。同樣是不置一詞, 這會兒卻頗有些風雨欲來的感覺,多看幾眼就叫人不寒而栗。 胥吏白日里還想著, 孟循給他指派的這事實在輕松,又能得不少的賞錢, 自己要比那幾個同僚運道好多了。卻不想,竟能攤上這樣的事。 那位夫人,果真身子孱弱,才將將出了府衙大牢,就臉色發白的暈了過去。幸得他手腳還算利索, 及時將人扶住了, 這才沒跌在地上。 人現在安置在府衙的一處, 也已經讓喊了大夫過來,可這樣三更半夜的, 要想請來城里有聲望的大夫, 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越這樣想著, 那胥吏腳步愈發快了。他只盼望著孟大人早些見到那位夫人,不要將這事怪罪于他才好, 不然,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祝苡苡暫且歇著的地方, 離著府衙大牢不遠, 片刻工夫孟循就到了她身邊。 她半躺在一邊的軟榻上, 一雙眼虛虛的閉著,臉色蒼白,色澤寡淡的唇輕輕抿著。就是離著還有一丈遠的時候,也能叫人看出來她的虛弱。 幾個時辰前人還是好好的,怎么就來了一趟府衙大牢,竟變成了這番模樣? 孟循心中驀地一緊,眉頭皺的越發深了。 他坐到祝苡苡身邊,十分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果然不出他所料,連她平日里一雙溫軟的手,此刻也冷了不少,像是受了寒氣。 孟循將人攬在懷中,替她緊了緊身上蓋著的軟被。 而后,他側目看向,頭幾乎要埋在肩里的胥吏,“大夫何時過來?” 胥吏背脊一震,趕忙跪下,“大人,這這個時候了,醫館大多都關門了,城里的大夫都不好找……已經出去半盞茶的功夫了,約莫約莫,再過……再過一會兒就來了?!?/br> 聞言,孟循的臉色更加難看。 “連個大夫都請不到?!?/br> 他聲調低沉,沒什么起伏,卻又像是飽含著萬千壓抑著的惱怒。 胥吏渾身發抖,可又沒有辦法,只得在一邊連連叩頭討饒。 “大人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是我沒用……” 孟循眉頭一蹙,“別吵?!?/br> 胥吏霎時噤了聲。 這會兒,墨棋一路匆忙的趕了過來。行至孟循身邊,微微垂著腰。 “大人,車輦已經備好了,清暉堂的大夫一炷香之后便能趕到?!?/br> 孟循嗯了聲,接過墨棋帶來的披風,小心仔細的給她蓋上,然后又動作輕柔的將人攬在懷中。 他極盡溫柔的將她從榻上抱起來,一雙眼牢牢盯著她的臉。還好,她似乎并未察覺,仍舊安詳的躺著。 只是臉色實在太差了些。 孟循擰著眉,上了車輦之后,牢牢將人護在懷中,生怕途中的顛簸,驚擾了她的休息。 她身上始終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他從前最熟悉的,是山茶花的味道,清淡,溫雅,好聞。 是他暌違已久的氣息。 好在這一路并沒有耽誤太久,也確實如墨棋方才所言,趕到家中等了片刻,那大夫就著急忙慌的從外院進來了。 看著躺在架子床上的祝苡苡,孟循有那么些許的恍惚。 剛剛在路上,他見她雙唇發白又干澀的厲害,便喂了她些水??伤p唇始終緊閉著,任憑他使勁渾身解數,水都會從她唇旁溢出來。 他沒有辦法,只能大著膽子,附上那片柔軟的唇。 好在是行得通的,她確實喝下了些水。雙唇也不復方才的干澀。 凝望著祝苡苡的模樣,孟循避無可避地回想起了方才的觸感。 她的唇,又軟又甜,引他沉淪,僅僅只是輕微的觸碰,便足以讓他百感千回。 孟循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安靜等待著大夫診脈后的定論。 半盞茶不到的功夫,卻好似過了漫漫幾個時辰一般。孟循的心來回煎熬,診脈的大夫抿唇不語的模樣,叫他將心高高提著。 好一會兒的功夫,那大夫才收了手。 大夫轉身看向孟循,面色似乎比方才多了幾分凝重。 孟循猶豫踟躕著開口詢問,卻不想大夫快了他一步。 “大人,夫人這是因為心中憂思過重,心緒起伏,加上沒用什么餐食,體虛脾弱,才會驟然昏倒?!?/br> 聞言,交疊著的一雙墨眉,緩緩松開。僅僅只是因為這樣幾句話,他面色顯而易見的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