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62節
別說銀丹了,即便是忍冬看了兩眼也有些恍惚。 若不是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眼前的人,她都不敢認他是穆延。 忍冬隨即看向一邊的祝苡苡。 祝苡苡就那樣站在原地,身上罩著的披衫衣袂翩飛,但她也不在意,只看著由遠及近的那人。 忍冬心里多了幾分了然,她緊了緊手上的燈籠,拉著銀丹的衣角,悄悄的朝一邊的回廊走去。銀丹有些不解的回望著她,但看見忍冬朝自己眨了眨眼,即便心底疑惑,她也乖巧的順從忍冬的動作。 銀丹從來都是相信忍冬的,這樣十多年來,她向著忍冬的意思,從來沒有出過一點錯。 片刻后,海棠苑中便只剩下踏著月色緩步而來的穆延,和站在原地,呆呆看著她的祝苡苡。 直至穆延走到面前,她才漸漸緩過神來。 垂在衣袖下的手輕輕掐了掐,她緩聲道:“穆延……” 那是他想念了許久的聲音,溫暖輕柔,此刻,帶著幾分不確定。 察覺到自己的手漸漸回暖,穆延抬手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柔荑,輕輕捏了捏。 “恩,jiejie,是我?!?/br> 聲音多了幾分低沉,但卻是一貫的溫柔。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最近好忙t_t更新會不及時,這里道個歉。 第54章 熟悉的聲音, 以及那溫熱的手掌,讓祝苡苡那心底那分不真切的感覺漸漸淡去。 她抬眸望著專注看向自己的穆延。 穆延比兩月前瘦了許多,兩頰微凹,方才離得遠, 還瞧著不大明顯, 這會離得近了, 便能看得仔細清楚。白皙的臉也粗糲了不少,染上了幾分滄桑, 分明才兩個月,他的變化卻像是過了兩年一般。 祝苡苡覺得, 這會兒的穆延,要比他們初次見面,還要來得更加憔悴。思及此,她不免得面上浮出幾縷心澀,緊了緊身側被人握著的手。 一雙娟秀浩渺的小山眉, 眉心輕擰, “怎么瘦了這樣多, 五連山那邊很辛苦很累吧……” 她一邊說著,又上下來回將人看了個遍。 察覺到他除了瘦了些, 并沒有什么其他的事, 那始終懸著的心, 才緩緩放了下來。 她原先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以為穆延會受傷, 甚至,甚至她都看不見他。她不是沒想過勸他, 但這是穆延自己的選擇, 她既不是他父母, 也不是其他長輩,沒有那個權利替他做下決定。 只是想著他會受傷,甚至可能會死,她心里就難以釋懷。好在如今的平安歸來了,瞧著也不像受了傷,除了面上添了幾分憔悴滄桑,似乎沒什么旁的變化。 她面上浮出些許笑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穆延一直垂眸看著她,將她的諸多反應都看在眼里,她的牽掛惦念,她的擔憂顧慮。 在穆延眼中,再沒有任何事,要比她的重視,更值得他在乎。 她要比他想的,更在意他。 想到這里,那滿身的疲憊與艱辛,頃刻便變得不值一提。 他松開了她的手,抬手替她拂去被風吹亂的發絲,手指觸及她柔軟的肌膚時,也再無曾經那般拘謹。 祝苡苡在上下打量穆延的時候,穆延何不是同樣也在細細看著她。 她比兩個月前瘦了些,下巴尖了許多,即便穿著披風,也隱隱可見得腰肢又瘦了一圈。 穆延擰著眉心,手頓在她額前,“jiejie也瘦了許多?!?/br> 看著穆延這擔心自己的模樣,祝苡苡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唇齒清揚,“我安安穩穩的待在家里,也沒有cao勞什么,日日都過得開心,怎就好好的瘦了,我看呀,你是關心則亂……” 又想到什么似的,祝苡苡猛的抬頭瞪圓了眼,“還是說,在穆延你印象中,我就是個身材豐腴的婦人?” 原本還算沉穩安靜的穆延,臉上倏地浮現幾絲慌亂,他下意識握緊她的手,抿著唇,十分認真的搖了搖頭。 “不是的,jiejie不是身材豐腴的夫人,我只是,我只是……” 兩道墨眉猶豫著糾結在一起,他分明想解釋,思慮過后卻又不得其法。 他這反應,才叫祝苡苡多了幾分實實在在的感覺。 這樣的穆延,才是她印象中的穆延。 坦率真誠,卻又不善措辭,輕易就能逗的他手足無措。偏偏她又愛看見他這模樣。 比起左右逢源,巧言令色之徒,她更喜歡這樣實實在在的穆延。 有時候祝苡苡也想,自己是不是待穆延太壞了。她總愛打趣逗弄他,看他原該毫無波瀾的臉,變得緊張慌亂,偏偏他又不曉得自己是在逗他,總是苦思冥想著應對之法。 這么想來,她當真是壞極了。 祝苡苡佯裝生氣,輕輕掙開他的手,朝身后退了一步,“你只是什么?只是看走了眼,只是識人不清,只是平日里,并不在意我?” 穆延隨著她上前一步,那原本隱匿在月夜里的臉,此刻迎著光,越發清晰。 “我只是……只是擔心你?!?/br> 祝苡苡以為,穆延猶豫了好一會兒,要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言論,卻不想,只是這樣輕飄飄的幾個字。 她促狹地捂著嘴輕笑,一雙杏仁眼卻透過手掌,細細看著穆延的反應。 只在這會兒,她才從穆延的反應中,看出來十八歲該有的模樣。 稚嫩生澀,但卻真誠,不摻一絲虛妄。 她不討厭,相反她很喜歡。 她骨子里就不是端莊的大家閨秀,只不過從前偽裝的厲害,險些叫她自己都騙了去。她和穆延相處,就叫她明白,她從來都不喜拘束,自己守著那些刻板的教條,做個一板一眼,溫柔賢淑的女子。 興許是她笑得太肆意,張開了手,寒風迎面吹來,她倒霉的呼氣時嗆到,喉頭一哽,緊隨而來的便是陣陣的咳嗽,她不由抬手輕輕拍著胸口,她咳得厲害,即便穆延替她撫著背,一點點給她順著氣,她還是咳紅了雙眼。 見她面上難受,穆延神色愈發郁猝。 她長長舒出一口氣,笑著開口:“我方才逗你的呢,怎么還當真了?也怪我太壞了,只顧著笑你,這回遭了報應,嗆的喉嚨疼的厲害,與我一起去里面喝口茶吧,院子外頭也怪冷的不是?” 說罷,她輕巧地牽回了穆延的手,拉著他一道去了屋內。 屋內的茶還是溫的,喝過茶后,她胸腔的脹痛漸漸平息下來。 祝苡苡與穆延坐在外間的雕花紅木圓桌旁,兩張束腰圓凳緊緊挨著。她單手撐著腮,好整以瑕地看向穆延。 她有些好奇穆延這兩個月的遭遇。 說是好奇,其實更是擔心。但她不愿穆延多想,用一種還算輕快的態度開口問他。 “五連山那邊的匪亂,是如何平定的?”她給穆延倒了一杯溫茶,將茶盞推到他面前,“我有些想知道,你就長話短說,給我說說吧?!?/br> 讓我知道,這兩個月我不在的時候,你經歷了些什么,讓我知道這樣十八歲的年紀,負擔起了什么。 她心中如是想著,抬眸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 穆延眸色微暗,回想起了半個月前的事。 他應征進了新安衛后,就主動請纓,與新安衛調撥出來的人手,一同參與了五連山平定匪亂。他初初幾次表現,就得了指揮使的青眼。因為新安衛當下正是人才疏疏的時候,穆延沒費什么功夫,就做了衛所里的把總。 他對五連山地勢熟悉,加上手下又帶了不少人。借著天氣的便利,他奇襲賊巢。雖算不得多成功,但好歹斷了五連山的糧草供應,切斷了于山下的聯系,如此一來,五連山的賊肥便猶如甕中之鱉。 可他太著急,錯估了五連山里的情況,貿然出手險險丟了性命。 是途經五連山的京衛指揮司使同知率人救了他。經此一役,他便更加謹慎小心,后面細細謀劃,總算將賊人一網打盡,其中少不了這位指揮司使同知的襄助。 按理來說,指揮司使同知是掌管京衛巡防,與他徽州府駐軍沒有半分聯系,怎會如此慷慨大方,出手相助,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位大人找上門來。 那位大人他曾經見過的,就在江寧府泛舟游湖的時候,那時,兩人甚至大打出手,劍拔弩張。怎么來說關系都算不得好,但這次見面這位韓大人待他的態度似乎和緩了許多,還說了許多,他不大明白的話。 “你之前是不是在北境那邊待過,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看著穆延冷硬的臉色,韓子章覺得興許是他這話太過冒昧,想了想,他放軟了語氣,壓著眉,盡力克制著開口道:“我這也是關心并無惡意,這次平匪,你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雖說你隸屬新安衛與我毫無關系,但我們畢竟一同剿滅了匪賊,我多關心你幾分也并非沒有道理,不過就是普通的寒暄,你不要多想?!?/br> 穆延自上次見面就大致曉得韓子章是個怎樣脾性的人,他這番耐著性子與他開口,模樣也不似作偽,似乎真的只是因為他們方才一同平了五連山的賊寇,出于關心,普通的寒暄而已。 穆延猶豫了會兒,回答了他的問題。 卻不想,他的反應,大大出乎了穆延所料。 他不似平常那般冷靜,再三問他,“當真,你母親當真是這個名字,你當真是十八歲,沒有騙我?” 穆延心里不大舒服,但還是點了點頭。 “韓大人,我并無騙你的理由?!?/br> 得到他的回答,韓子章面露喜色,“穆延你便在新安衛好好待著,再過一些時候,我會帶父親過來尋你?!?/br> 說完這些韓子章便匆匆離去,似乎他來徽州府一趟,只是為了和他說上這樣幾句。 穆延心里那份難以言明的怪異感愈發明顯。 他不怎么喜歡韓子章,可韓子章又的確救了他,與他有恩,無論如何,他也不該對韓子章太過冷漠。 但他實在不明白韓子章與他說這些話的用意。 但他有無暇再顧及那些話了,平定匪亂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寫了封信傳去徽州府城的祝家,之后,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偹?,在今日他踏著月色再次見到了他想念兩個月的人。 他來的不算太晚。 也幸好,她似乎也如他一般。 她也想念著他。 這是這兩個月來,他所聽聞過的經歷,過的最好的事情了。 于穆延而言,做衛所的把總或者是把總統兵,都沒什么區別,區別的是,她怎樣看待他的,她是否,也肯如他一樣去喜歡他。 她想要的,他會盡力去做,盡力去達到。 他想做她的倚仗,做她的退路,做她無所顧忌的保障。 穆延刪繁就簡的說了他這兩月以來經歷的事,大多都是些瑣碎的,沒什么值得說道的事,她卻并未和他料想的那般興味索然,相反,她聽得津津有味,在這半個時辰的功夫里,那雙杏仁眼始終映著閃爍的燭光,以其她清淺的笑。 直到穆延說完,她才緩緩回過神來,“這么說,你如今是新安衛的把總統兵了?” 迎著她的笑,穆延微微頷首。 祝苡苡咧著唇,“那祝賀你,得償所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