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60節
不僅給人提供了謀生的路子,還包攬了養蠶結出來的絲。 既授人以魚,也授人以漁。 可算是解了陳知曲困擾許久的一樁難事,他怎能不開心感謝。 不僅感謝他還特地邀了歙縣上下的官員與祝苡苡見面,在酒樓設宴,就為了特地感謝祝苡苡這番為歙縣的那些村落的義舉。 聽了祝苡苡的話,銀丹笑得彎了眼。 “那真是太好了,小姐做了兩個月的事情,總算有了回報?!?/br> 另一邊,忍冬已經開始為祝苡苡磨墨。 既然知縣大人特地下了拜帖過來,祝苡苡自然也得有所表示,回信一封才顯得禮數周全。 祝苡苡很快寫了封回信。 她將信遞給銀丹,“讓元寶送去知縣大人府上,切記,一定要親自送過去,不得轉與他人之手?!?/br> 祝苡苡這般小心叮囑,銀丹自然謹記,答應過后轉身便去了辦事。 心頭的一樁大事快要解決,祝苡苡頗為開心。 用過晚食后,她坐在房中,支著窗牖,呆呆的看向院中的茶花。 茶花早就凋謝,連花苞都還沒有。往日里熱鬧的院子也至于下一片寂寥。 她抬手向上提了把墊在身后的軟墊,一雙腿又朝身上蓋著的毯子里縮了縮,單手撐著頜,支在羅漢榻上的小幾上,暗自出神。 她已經有快一個月沒見穆延了。 自回了徽州府之后,他便在她面前請了辭,說,今后興許再做不了她的貼身護衛了。 在江寧府中,他便同她說了他的打算,祝苡苡自然料到了早有這刻。 只是她,不知道這刻來的這樣快。 平息五連山的匪亂,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絕非易事。 若非穆延離去時再三向她保證,他一定不會受傷,一定會顧及自身,祝苡苡都不愿放他走。 她有些不忍心看見穆延為她這般。 他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非得做這樣將性命懸在刀尖上的事。 她與他說,她不需要他為她做這些,他卻也只笑著不回話。 穆延平日里看起來乖巧溫順,可一旦遇上他篤定的事情,卻又固執的難以說動。無論她怎么說,他都堅持己見,絲毫不為所動。 她無法阻攔,只能希望穆延確能如他所言,顧及自身。 這些時候祝苡苡也有意打聽新安衛的消息,可自從聽說新安衛半月前赴五連山剿匪之后,便再無下文。 五蓮山離著徽州府城有些距離,即便她有心打聽,也難以對那邊的情況知曉幾分。 夜深露重,寒氣襲人,祝苡苡抬手關上窗。梳洗過后,躺上了那張熟悉的架子床,她望著丁香色的帳頂,卻久久難以安眠。 床頭燭臺上的燈光明明滅滅,祝苡苡又遲遲不愿吹滅,直到后半夜,在外頭守著的忍冬緩步進來。 “小姐可是睡不著,奴婢替您點上安神香,可好?” 祝苡苡合著眸子輕聲說了句好。 半盞茶過后,淡淡清新的果香飄來,似乎確實要比方才更舒服了些。 忍冬見著祝苡苡像是要睡著了,便替她挑滅了燭光。借著昏暗的月光,一步步走去了外頭。 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姐心中想著什么,她大致也能猜到些。 雖說這些時候,小姐白日里都一副輕快開心的模樣,但每每夜里卻輾轉難眠,起初她還不曉得原因出自何處,但偶爾看見,小姐坐在羅漢榻上,手里捏著一只靛藍色的荷包時,她心中便了然。 那只荷包是小姐為穆延做的。 穆延已經離開一個多月了。 盡管小姐不說,但她明白,小姐該是擔心穆延的。 第52章 霧凇沆碭, 寒風凜冽。即便門窗緊閉,也總有風從那縫隙中刮進來,將人凍得滿身寒氣。 祝苡苡梳洗更衣的時候天還未亮,處處昏暗一片。自入冬以來, 天就亮的晚了些, 往日里這會兒已是日上屋檐, 今日卻還要點著燈才能勉強看清。 祝苡苡瞇著眼坐在花梨木梳妝鏡前,由著忍冬替她梳妝。 今日是歙縣縣衙休沐的日子, 知縣陳知曲特邀她一道前往歙縣治下的林家村,去看前些時候采買的桑樹苗栽植的如何。 甫一得到陳大人的邀請時, 祝苡苡還有些許訝異。她以為像這種事情,陳大人不會讓她跟著一起。她雖是如今祝家當家作主的人,但卻也是一介弱質女流。 既是商戶又是女流,是最為人看輕的那類。 為官者,泰半都是在意名聲的。成日與商戶女結交, 不免為人詬病, 影響名聲。 祝苡苡的擔心并非多余。曾經在徽州府便有一任知縣, 因為與商人結交甚密,調任之際, 為名聲所累, 去了一邊垂小縣。 而陳知曲卻像是并不在意似的, 頭回見面便沒顧及著這些,幾次接觸下來, 祝苡苡也并未覺得陳知曲待她有何異樣,甚至對她處處以禮待之。 陳知曲出身江南世家, 卻并未有半點文人傲氣, 從不在意那些名聲, 一心為民。 他是個好官,卻又不會做官。 但既然陳知曲邀了她一同前往林家村,她便沒有拒絕的道理。 一來,此舉能助漲祝家聲望,二來,與陳知曲結交,于她而言,是好事一樁。 換了身鵝黃的立領交襟夾襖,湖藍色的梅花夾裙,又在外頭披了件罩衫,祝苡苡才算穿著妥當。片刻后,搭上早備下的馬車,朝林家村的方向趕去。 祝苡苡趕到的時候,陳知曲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他正與身邊帶著的兩個胥吏攀談著,看著樣子,似乎是在議論這才種上不久的桑樹樹苗。 祝苡苡由身邊帶著的家仆攙著跳下了馬車。想著今日應該需要活動,她便特地穿上窄袖的襖裙。只是她沒想到,這位知縣大人,竟這般平易近人。 他沒穿著在衙門上職時的寬袖圓領袍,反而是一身易于行動的粗布麻衣,若非氣質不俗,哪里還看得出來半分知縣大人的做派。 “這桑樹苗最好是冬日早春種植,現在看著,前頭的這幾株,都能活下來?!?/br> 說話的是祝苡苡有些眼生的一個人,同樣也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瞧著是上了些年紀的。 陳知曲聞言,撫須頷首,“那便好,要是這些桑樹都能活下來,林家村這一年下來也能有些出路,不至于這般貧困?!?/br> 說到底這一切還得感謝祝家的那位祝小姐,若不是她行此義舉,林家村也不會有這樣出路。要是林家村能夠做得種桑養蠶的事,臨近幾個村落也未嘗不可。 這些村子的土質都差不多,林家村種植的東西,其他村子也可以,若真能看著這幾個村子繁榮昌茂,他也不枉來歙縣一遭。 想到這里,陳知曲不由得面露笑意。 側目轉身,便看見施然走來的祝苡苡。陳知曲笑意更盛,“祝小姐?!?/br> 祝苡苡回以一笑,同樣也行了一禮。 待她視線觸及陳知曲身后的兩人時,陳知曲揚手朝她開口:“這兩位是歙縣縣衙的主薄推介的參與桑樹種植的個中好手,出身林家村,若說種植桑樹,這兩位肯定要比我更有經驗?!?/br> 陳知曲笑容溫煦,絲毫沒有端著架子。 祝苡苡也趁著機會,朝著兩人見禮。 這塊只是種桑樹的一處地方,還有一處在林家村村尾。 祝苡苡與陳知曲一道架著林家村里長,給的牛車往村尾過去。 這里種的桑樹顯然更多,還有不少村民們也在忙活著。 虛虛一瞥,祝苡苡看見了前些時候才見過的,林家姑娘林鶯兒。 林鶯兒剩余幾個身穿短打的大漢說著話,手上拎著一袋東西,片刻后那幾個大漢,依照她的吩咐,將放在一邊的桑樹苗逐個栽進挖好的坑洞里。 桑樹苗一排排密集的種植者,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林鶯兒這邊忙活完,抬眸就看見了,滿臉笑意的祝苡苡,她面色一喜,趕忙小步過去。 “祝小姐,您怎么來了?這里風大,不然我們去前頭說話,你一路過來肯定也累了吧,我去倒杯茶給您喝?!?/br> 她很是開心,環顧了一圈才在前頭不遠處,看見了自己早帶來的茶壺,她趕忙過去,用隨手帶著的帕子,仔仔細細擦干凈了那黃釉杯子,才倒了一杯水,送到祝苡苡面前。 待到祝苡苡接過,她才恍然瞧見祝苡苡身側站著的陳知曲,她面露訝異,趕忙彎腰行禮。 “陳大人?!?/br> 陳知曲笑了笑,招呼她起來,“林姑娘不必如此客氣,我這番前來,是看看桑樹栽的如何,就不以知縣自居了?!?/br> 林鶯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暗自惱恨自己的粗心,也隨著剛才的動作倒了一杯茶水,送給陳知曲。 祝苡苡與陳知曲一道巡視了一整圈林家村栽種桑樹的地方,情況要比他們預計的好了許多,前幾日栽下的桑樹苗,基本都活了下來,這幾日也陸陸續續的在栽剩下的苗子。 照顧這些苗子的,都是林家村曾事農桑村民,大多人都有經驗,有這些人的照顧,想來也應該和之前的情況差不離。 林鶯兒一路陪著祝苡苡,待到身邊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她才忍不住小心的開口問道:“祝小姐,您這次過來,怎么不見穆大哥跟著呢?” 她有些緊張不安,故意放緩了語氣,只希望祝苡苡沒聽出她話里的羞怯才好。 祝苡苡怔了片刻,然后勾著唇笑了笑,“穆延他有其他的事要做呢,這些時候都忙著,我便沒讓他陪著來?!?/br> 林鶯兒明亮的眼,頃刻暗淡下來,“這樣啊……” 抬眸瞧見祝苡苡一直看著自己,她不由得心里一緊,趕忙掩飾似地開口:“穆大哥和我兄長熟悉,兩人關系親近,他去祝小姐您府上做事,我兄長也惦記著他呢,一直還想同穆大哥再敘敘舊……” 祝苡苡眉目含笑。 她怎么會看不出來林鶯兒的心思,她也是從這樣十六七歲的年紀過來,又怎會不知道,少女的慕艾,是最難藏得住的。她以為旁人沒有瞧出來分毫,而事實上,她心里想著什么,只是看那雙眼睛,就什么都曉得明白了。 祝苡苡抬手牽起林鶯兒的手,“我這次回去會同穆延說,若是有空,他會來林家村看你們的?!?/br> 聽見這話,林鶯兒喜不自勝,連連稱好。 這一趟下來,祝苡苡近乎走遍了整個林家村,雖然有不少路都是坐著牛車,但也算是站了一整日。時候漸晚,日薄西山,再耽誤不得,祝苡苡便與陳知曲一道,踏上了回城的路。 回望這林家村,陳知曲甚是欣慰。一年前他也沒能料到林家村竟能尋到這條生路。 而這一切,全依靠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弱質女流。 他不由得揚唇笑道:“連家村能至此境地,還是多虧了祝小姐鼎力相助,若不然,本官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br> 祝苡苡垂眸笑了笑,“也不能說全是我的功勞,若非陳大人支持,祝家也不能做到這個地步,再說了,林家村真能種桑養蠶,我祝家也不是沒有半分好處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