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27節
祝苡苡在房中整理著賬目,外頭,忍冬和銀丹兩人面面相覷。 忍冬臉上滿是驚愕,似乎是不敢相信銀丹剛才和她說的話。 “你說夫人和大人提了和離?銀丹,你可聽清楚了,莫不是聽差了,這話可不能亂說……” 要是其他的事情,忍冬這么不相信自己,銀丹肯定會生氣,但是這事,多幾分顧慮她也是能理解的。畢竟她那會兒聽到的時候,也是覺得自己聽岔了。 夫人喜歡了大人那么多年,兩人成婚后也是美滿的,怎么著,也不能因為最近這些事情就輕易說和離啊。 但回想起夫人那會的神情,銀丹又氣又委屈。 她從小到大,也沒有見過夫人受這樣多的搓磨和委屈,也就是這幾個月經歷的事,卻好像比幾年都要多。 銀丹抿著唇,十分確信的點了點頭,“jiejie,我沒有聽差,也沒有亂說話?!?/br> 兩人又是四目相對。 多年的默契,此刻彼此心里想的什么,她們也大致能相互猜到。 銀丹問:“忍冬jiejie你怎么想的?” “夫人從來都不是沖動的人,她能說這樣的話,肯定是想這么做的,我自小陪著夫人一起長大,心當然是向著她的,就算,就算……被下堂的女子會過得分外艱辛,我也不會離開夫人,大不了,大不了我這輩子也不嫁人了?!?/br> 忍冬從來都是兩人中更冷靜沉穩的那個,這會說著這些話,眼上也忍不住垂了淚。 銀丹悄悄的抓緊她的手,“我也和jiejie一樣,別說我,應該是我們,我們自小陪著夫人一起長大,心里都是向著她的,就算就算夫人真的要和大人和離……” 銀丹這會兒也忍不住紅了眼,低聲啜泣著,忍冬抬手便捂住了她的嘴,銀丹不由得有些疑惑。 忍冬將手指放在唇邊輕輕的噓了一聲,而后,她隨手擦了擦眼淚,悄悄的指向院子外頭。 “外頭的小秋和小春,都是大人的人,我們說話,小心些……” 看見銀丹點了頭,忍冬這才收了手。兩人取了些水,收拾片刻后,又回了房中伺候。 祝苡苡名下的產業算不得少,又是酒樓茶館,又是繡鋪成衣鋪子,甚至還有兩年前置辦的糕點鋪子。 大大小小的賬目,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整理完。 她才把手中這本賬簿整理好,又吩咐忍冬去尋那幾位掌柜,將近幾月的賬目全部帶過來。 她不希望自己做這些事情,被太多人知道,于是,安排忍冬出去的時候,總是會教她做些別的事情,用以掩人耳目。 或是買些首飾,或是買些吃食。 忍冬在祝苡苡手下待了多年,機警聰敏,做這些事情,對她來說不算得什么難事。 三四天的功夫,祝苡苡已經把賬目清點的差不多。 其他的鋪子,祝苡苡都已經叫了掌柜盡快轉手出去,唯獨自己費了不少心血的聚豐居,祝苡苡不想就這么輕易轉手給不知根知底的人,但在她心中,早已經有了適合的人選。 這日,她起的很早,梳妝打扮后,準備往聚豐居而去,只是在出門前,不湊巧的遇上了孟循。 他近日似乎不怎么忙碌,比起從去上衙的時候,實在算不得早。 祝苡苡弄不清他究竟是閑還是如何,反正這幾日她遣忍冬出去的時候,忍冬總會與她回秉,說遇上孟循。 以前倒是覺得,孟循忙得腳不沾地,披星掛月,可這時候總能碰上孟循,卻讓祝苡苡覺得他實在礙眼。 他分明還是和以前一樣,樣貌沒有發生什么變化,身姿依舊挺拔,猶如青竹一般秀麗,儀表修然,清俊出挑。 可落在祝苡苡眼中,卻又不勝從前了。 以至于驟然碰面時,祝苡苡眼中的嫌厭堪堪掩蓋不住。 孟循早早便察覺祝苡苡要往這邊走來,她已經幾日沒有見他,對于他送去他院中的東西,也置之不理,似乎不想與他說一句話。 他心中惶然,甚至生出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覺得可笑。 他尚可稱道的自制力,竟在面對祝苡苡時,變得不值一提。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但他又無法自抑的變成這樣。 孟循愈發清楚,他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冷靜自持,他習慣她的陪伴,習慣她的溫情,習慣她的笑顏。她對他冷淡,他無法忍受。 他不明白,他分明已經對她足夠包容,為什么祝苡苡還是不能和從前一樣待他。 孟循看出了她面上的嫌厭,心中悶悶。 祝苡苡本不欲理他,但孟循卻抬手攔住了她,祝苡苡不由得側抬眸看向孟循。 她再沒有克制面上的厭煩,乜了眼孟循攔著她的那只手,嗤到,“孟大人這又是如何,大清早不去上值處理公務,反倒在這里攔我?” 他垂在寬袖中的手輕輕發顫,“你要去哪?” “怎么,孟大人真的有這樣多閑暇來管我的行蹤?” 孟循沒有說話,只垂眸看著祝苡苡。 她這幾日的行蹤,他了如指掌。 這幾日她未曾外出,始終待在自己院中,只是時不時的吩咐忍冬去外頭買些東西回來。 他以為,她應該會變得心平氣和。 可她滿不在乎的態度,以及隱隱透著對他的不耐,無一不在昭示,她還是想與他和離。 見孟循沉默無聲,祝苡苡遂從袖中掏出一封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放妻書,展開放在他面前。 她唇邊含著笑,說出來的話卻又無比冰冷,“既然孟大人,如此得閑,想來也不吝嗇抽出那么一小會兒功夫,在這封放妻書上,寫下您的尊姓大名吧?!?/br> 孟循睨了一眼那放妻書,而后不由得停駐目光。 祝苡苡看出了孟循眼底那些許不易察覺的驚愕。 她溫聲到,“孟大人肯定覺得奇怪,為什么我寫的小楷字跡與您的如此相似,體諒您失憶,我便解釋一句,那是因為當初我字寫的不好看,您曾經手把手教過我,還送了不少您的字帖給我,我長年累月的練習,自然,也就寫的和您像,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如果當初教我練字的是另一個男子,那我的字自然也會像他,您說是不是?” 孟循頃刻變了臉色,他奪過祝苡苡手中的放妻書,團成一團,攏在手中。 見孟循收了手,祝苡苡也不打算糾纏,說了句告辭,便領著忍冬銀丹離開了。 凝望著祝苡苡離開的背影,孟循面色漸冷。他叫來墨石,讓墨石跟著祝苡苡。 見墨石眼中透著幾分猶疑。 孟循開口,“我只是去刑部上衙,又不是去赴湯蹈火,不需要你跟著?!?/br> 墨石再沒猶豫,拔步跟上了祝苡苡。 另一邊,祝苡苡目的明確,徑直朝聚豐居而去。這會兒時候還算早,還沒什么客人,酒樓里的伙計,也應該只是在后廚忙碌做著準備。 這時候去,是再適合不過的。 祝苡苡到的時候,許秋月正在內堂,手上拿著毛筆,毛筆支著頤,俏皮的柳葉眉交織皺著,似乎在想什么極為苦惱的事。 待到祝苡苡走到她身邊,她都沒有任何察覺。 祝苡苡有些無奈,只得伸手輕輕拍了她肩頭,卻不想這細微的動作,還叫許秋月嚇了一跳,她手中的毛筆跌到了地上,滾落到了祝苡苡身后的銀丹腳邊。 銀丹忍不住笑,彎腰來替她撿起毛筆。 “許姑娘拿好?!?/br> 許秋月接過,面上神情轉而為笑。 她側抬頭看向祝苡苡,“對不住啊夫人,我方才在想事情,沒注意到您?!?/br> 祝苡苡從善如流的坐上忍冬搬來的圓凳,笑著搖了搖頭。 “不打緊,是在研制新菜單吧,倒是我打擾了你?!?/br> 許秋月呵呵的笑著,“這是哪里的話,您可是這聚豐居的大老板,掌柜的主顧,您過來這,怎么算得上是打擾呢!” “但很快就不是了?!彼嫔弦琅f端著笑,可這說出來的話,卻結結實實把許秋月嚇了一跳,比剛才那下更甚。 許秋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一雙眼,“夫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祝苡苡也不打算隱瞞,直截了當的開口:“我要把這聚豐居轉手給你,你覺得如何?” “您認真的?” 祝苡苡迎著她水靈靈的杏仁眼,笑著點頭,“認真的,再過些時候,我就要離開京城了,酒樓遠隔千里之外,我也照顧不到,倒不如把它轉手給你,反正你與這聚豐居也有緣,總比隨意轉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要好吧?!?/br> 見祝苡苡這般言辭懇切,許秋月也來了興致,這么多年她手中也確實攢下了不少錢。再說,她在聚豐居投入的心血可不比祝苡苡少,對這里,她有些感情,如果真能買下,她大可以以后自己經營,那對她來說,自然是好事一件。 “夫人若是認真的話,我立刻便草擬契書,我也不占夫人的便宜,這酒樓行情價如何,我就出多少錢?!?/br> “自然可以?!?/br> 又聊了一會兒,時候漸漸晚了,差不多到了午時,酒樓也開始忙碌起來,許秋月少不得又要打下手。好在契書已經擬好,兩人也商議的妥當,只等許秋月改日取了銀票來便可以成事。 祝苡苡手中大大小小的鋪子已經轉手的七七八八,所得的銀錢,也被祝苡苡一一吩咐手下的掌柜,換成大通錢莊的銀票。 如此一來,方便攜帶,她也能輕裝簡行的回去徽州府。 手下的這幫掌柜跟了她許多年,這次回去,少不得也需要他們幫忙。 祝苡苡兀自想著事情,并未察覺到街上突然紛亂的人群。 跟在身側的忍冬和銀丹倒是先注意到了,可也為時晚矣。 迅疾又雜亂的馬蹄漸漸逼近,街道兩邊的人躲閃不及,撞翻了不少貨攤,好在沒人受傷。 祝苡苡一行皆是女子,反應要弱了不少,待到那高大馬蹄逼近的時候,祝苡苡心神一震,身邊的忍冬銀丹也皆是瞪大了眼。 那一隊錦衣華服高頭駿馬的隊伍迅疾踏來,似乎要將面前的一切碾為塵埃。 祝苡苡從未預料過這種情況,電光火石之間她根本躲避不及。 她下意識閉緊了眼,下一刻,身體一輕。 再次睜眼,她已經退到了街道兩旁,忍冬銀丹則摔在了她身側,她抬眸,和那為首的男子擦眼而過。 那人眼眸銳利,淡淡的一眼便帶著讓人膽寒的威懾。 馬蹄聲漸漸遠去,祝苡苡才悄悄松了口氣。 “錦衣衛你也敢攔,膽子真大啊,孟夫人?!?/br> 聲音似乎有些熟悉,祝苡苡尋聲望去,就看到了身側冷著張臉的人, 她有片刻的恍惚。 有些熟悉,又有點想不起來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