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 第28節
直到忍冬銀丹雙雙站起來,將她拉在身邊,小心翼翼的前后檢查了一圈,她才從這恍惚的片刻中反應過來。 “韓大人?” 她語氣有些猶豫,似乎是不怎么確信。 韓子章氣極反笑,“孟夫人真是好眼力,半盞茶功夫就將鄙人認出來了?!?/br> 雖然他語氣不善,但好歹也救了自己,祝苡苡沒有猶豫,矮身朝面前人行了一禮。 “多謝韓大人救命之恩,妾身眼拙,沒能將您認出來,是妾身的不是?!?/br> 韓子章哼笑,想起近日來京城中那些關于孟循的風言風語,再看向祝苡苡的眼中,就少了些氣憤,多了幾分同情。 “你既誠心與我道歉,我也不與你計較,只是,你這樣一個柔弱婦人還是少在街道上流連為好?!?/br> 這次錦衣衛出動,定是和那樁事情有關,畢竟是前朝余孽,連皇帝也格外在意。 也因著這事,皇城內外的巡防近日加強了不少,韓子章身為京使指揮,自然曉得事關重大。 韓子章一開口說話,祝苡苡就想起了那熟悉的感覺。 這位還真是和幾年前沒什么區別,還是那個得理不饒人的主??伤矸莞?,地位尊崇,她這樣的升斗小民,又奈何不了他。 再說了,這也是提醒她的話,他剛才還救了她。 算了,忍了。 祝苡苡扯著唇笑了笑,“妾身多謝韓大人關心?!?/br> 說完便攜著忍冬銀丹離去。 在祝苡苡看來,這實在算不上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只不過那片刻的驚慌回想起來,還是有些令人害怕。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這日所經歷的事,一一由墨石的口傳入了孟循耳中。 墨石說話向來刪繁就簡,祝苡苡做了什么見了誰與誰碰了面,他從來不會過多贅述。 以至于孟循下衙后聽到這些,衣裳都未曾換,就徑直朝祝苡苡院中走去。 他到的時候,祝苡苡正坐在外間。桌上擺著兩盤她最愛吃的小點,她正愜意地聽著忍冬替她講的話本里的故事。 見孟循過來,祝苡苡雖有意外,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忍冬噤了聲,見孟循面色不善,不免有些擔憂的看向祝苡苡。察覺到忍冬的目光,祝苡苡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慌張。而后,祝苡苡又讓忍冬和銀丹一起去了外頭。 這會兒,屋子里邊就只剩下她和孟循。 她也不著急,拿過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 她側眸看向孟循,“孟大人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她面上的冷淡依舊讓孟循心底煩悶,但他也并未表現出來,只面無波瀾的看向祝苡苡。 “你今日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 只要她全都告訴,他便不會生氣,只要她不向他隱瞞,他便會忍耐。 祝苡苡聽到他的話,只覺得好笑,“孟大人,您何時這樣有空,竟然cao心起我這么一個內宅婦人的行蹤了,怎么,我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難不成還能影響到什么家國大事不成?” “祝苡苡,你好好說話?!?/br> 他眉心輕顫,似乎在忍耐著些什么。 “我這就是在好好說話啊,孟大人?!?/br> 孟循眉頭緊鎖,“祝苡苡!” 孟循難得這樣生氣還按耐著引而不發,這讓祝苡苡覺得有些稀奇 “孟大人,您當真這么得閑?” 說完,未等孟循回答,她折身去了內間,片刻后,她去而復返。 她拿出了一封自己方才寫好的放妻書,她另一只手,拿著自己方才用過的上品狼毫。 她將這兩樣東西,恭敬的遞到孟循面前。 “既然您這么得閑,想來也不介意我耽誤您這么一會兒吧?!?/br> 她滿不在意的態度,扎痛了孟循的眼,也扎痛了他的心。 他的尊嚴,在這刻,被她肆無忌憚的碾碎。 他已經對她足夠容忍,足夠包容。 可她還是這樣,還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 “這就是你想要的么,”他扯著唇角,“好,我滿足你?!?/br> 作者有話說: 好了,下一章換地圖,虐是肯定的,男二應該也很快出場了。#^_^#:“” 第24章 明月皎皎, 明星瑩瑩。 輕薄的銀光自屋外流瀉進來,即便只支了一盞燭臺,屋內的陳設桌椅也依舊照的清晰。 孟循來得快去得也快,和她說了幾句, 簽下那封放妻書, 便離開了。離開就算了, 門也不替她關上。這會兒正是季秋,再過幾月便要入冬了, 天冷得很,瑟瑟的風吹進來, 凍得祝苡苡打了個哆嗦。 她累了一天,洗漱的早。這會兒只在里頭穿了件素白的錦緞寢衣,外頭披了件蔥黃的纏枝紋罩衫,風毫不留情的從寬袖領口中鉆進來,激起她一陣顫栗。 身上是冷的, 她心底卻是熱的。 祝苡苡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前幾年cao勞留下的薄繭還在, 只是軟和了不少,沒有之前那樣硌人了。 梨木雕花桌上擺著孟循才簽下的放妻書, 墨跡透過紙背, 留下了幾個暈開的墨團。 孟循寫字時, 從來輕重緩急,張弛有度, 怎會寫這樣不干凈的字,可想而知他當時應是生氣的, 沒有他表面上的那樣平和。 祝苡苡抬手捻起那張放妻書, 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她的字同孟循確實很像, 若不仔細看,幾乎瞧不出什么區別。 風有些大,燭影映在她臉上搖曳。也不知是不是離得太近,被這蠟燭熏著了,她眼睛澀澀辣辣的,一小會兒便氤氳出一些水光來。 祝苡苡倏地站了起來,將放妻書好好的收了起來。 “忍冬銀丹進來?!?/br> 聽見這聲音,站在外頭的忍冬和銀丹才雙雙進來。 “我們后日便出發去徽州,這幾日,那些鋪子陸陸續續該會轉手出去,我們也差不多收拾收拾,免得到時候啟程回徽州的時候,手忙腳亂的?!?/br> 祝苡苡語調平和,神色也一如往常,只是那雙看似沒什么情緒的眼泛著點紅,睫羽也濕濕的。 忍冬心中明白。 就算夫人已經對大人徹底死心,但兩人畢竟成婚已有七年,這次離開,想必以后也不會再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夫人現在看上去好好的,想必心里也是很難過的吧。 忍冬抿緊了唇,垂下眸子低聲應下。 “今夜就先把我房中的東西揀拾一下,只帶需要帶的,旁的帶不走的,要么扔掉,要么留在這?!?/br> 說完,祝苡苡兀自轉身去了收拾自己的妝奩。 她有些首飾想帶走,有些只想扔掉。尤其是那些,今后她不想再與其有瓜葛的人送的東西。 她仔細的理了理,似乎孟循對她還挺大方,送了她不少的朱翠寶石。這幾年下來,孟循近乎大半的俸祿,都敗在這些東西手上了。 祝苡苡挑出了些自己購置的東西,其他的,便都扔在了這妝奩里。 她取出一個朱漆小盒,將東西一一都裝了進去。 她在收拾的時候,銀丹自外間進來。銀丹手上拿著一簍祝苡苡之前繡好的腰帶和香囊。 那些東西,都是她前些時候消遣心情時無聊繡的,雖說沒花什么太多心思,但因為她繡工還算不錯,即便花紋樣式平平無奇,但仔細看,針腳邊緣卻是精致細膩。 用料也好,繡工又好,銀丹自然是舍不得扔的,可又礙于祝苡苡剛才的吩咐,便只得拿著這些東西過來問祝苡苡的意思。 祝苡苡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繼續將那剩下的幾支發簪,放進鋪著錦緞的朱漆小盒里。 “扔了吧?!?/br> 銀丹還是杵在原地,面上有些猶豫。 祝苡苡輕嘆一聲,“你要是舍不得扔了,就把這些東西送給院里伺候的小春,她有個jiejie在京城的一個繡坊做事,這些拿去賣,應該能換到不少錢?!?/br> “就這么送給小春了?” 祝苡苡睨她一眼,“那不然呢?這些花紋樣式,你難道指望著我送給旁人嗎?” 況且,這可是腰帶香囊,怎么能隨意送給其他男子。 要不扔掉,這是祝苡苡所能想出來最好的法子了。 說完,她又把自己撿出來不要的首飾放在一邊的梨木托盤里,又順手擱在銀丹拿的那竹簍之上。 迎著銀丹詫異的目光,祝苡苡緩緩開口:“這些首飾全是孟大人送的,既然我已與他和離,要這些東西也沒有用,看著也是礙眼,對半分了,一并送與小春小秋她們吧?!?/br> “夫人……” 祝苡苡挑起眉頭,“怎么了,還舍不得了?” “銀丹啊,你可不要在這事上犯了糊涂,我們祝家家大業大的,還缺這幾根簪子么?”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又想起些什么,“對了,送給她們的時候記得同她們說,要不就拿去當鋪里賣了換錢,要不就把這些拿去金匠那里融了,打做其他的樣式再戴?!?/br> 若是被孟循記起來,他送于她的東西,她隨手送給了兩個丫鬟,他記恨于她,這可怎么好? 倆人現在已經不是夫妻,她也就出身商賈之家的一小小婦人,已經在招惹不起孟循了。 銀丹雖還有些不甘心,但看祝苡苡的臉色,便曉得這事兒是沒得商量了。 “是夫人,我會照您說的做?!?/br> 祝苡苡站了起來,將圓凳挪到一邊懶懶地伸了個腰,在瞥見銀丹要轉身離開時,她鬼使神差的說了句。 “以后別叫夫人了,叫小姐?!?/br> 她這聲不算大,但正欲轉身離去的銀丹和在外頭收拾東西忍冬卻都聽見了。 兩人不自覺看向祝苡苡,見她面上松快,唇邊還泛著清甜的笑,笑容明媚璀璨,一如曾經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