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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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與吳大人的工作交接完畢,謝良臣也備好了課。 他懷里抱著教案和裝粉筆的盒子朝教室走,粉筆是用石膏和水直接用磨具壓出來的,而在他后頭還有兩人抬著塊黑板跟著。 他是已經準備好了,就不知道他的學生們準備好了沒有。 作者有話說: 【1】國子監監生入學身份,由查詢資料得出。 第59章 計劃 國子監的教室很大, 每間教室大概可坐近兩百人,不過因著算學學生不多,所以每個班平日只有一百多監生來上課, 整個算學館總人數也才兩百多人。 可這次謝良臣來授課,原本空曠的算學教室不僅全都坐滿了人,而且站著聽課的也很多。 因著他占了這個教室,所以原本的算學博士已經坐在了后頭,至于另一位劉博士,由于他的學生也全都到他這兒來了, 所以他也坐在了后頭。 除此之外,算學里還有好些學生沒搶到位置,畢竟這里頭還有些別館的監生。 沒搶到位置的算學監生們很氣憤, 覺得這些人根本沒資格來算學聽課,如今倒讓他們這樣正經的算學學生被擋在門外。 其實這事還得怪他們自己, 因為在他們看來,謝良臣即便是司業,可是學問肯定不咋樣,來浪費時間聽課的監生們肯定不多, 哪知人人都來湊熱鬧。 抱怨了一陣, 這些人最后也只得悻悻離開, 最后囑咐相熟的同學務必仔細聽講,下課后再把整個過程復述給自己聽。 坐在后頭的兩位算學博士也正抄著手坐著, 打算看看這位新司業到底深淺如何。 謝良臣進了教室,后頭的黑板也被抬了進來, 監生們看著這奇怪的東西都開始竊竊私語。 他一邊讓人在墻上釘釘子把黑板掛上去, 一邊拿著戒尺敲了敲桌子, 沉聲道:“課堂上不許喧嘩, 若要講話需得舉手,我同意之后再開口,否則打十下手板?!?/br> 他語氣嚴厲,看著倒的確有些教授的樣子,監生們也就收了聲。 黑板掛好后,謝良臣便拿出粉筆,板書寫了自己的名字,做自我介紹。 “我叫謝良臣,今后若有機會,便來與各位監生們上算學課,具體內容不定,或是數論,或是幾何,亦或者其他,視情況而定?!?/br> 見他懸腕手書,不僅書寫十分迅速流暢,而且字體優美又很有風骨,坐在后頭的兩個博士互相對視一眼,似乎都對這立面板書的工具產生了興趣。 謝良臣介紹完自己,隨后又將名字擦去,轉身笑道:“鑒于大家都學過了九章,想必三角形的‘勾股各自乘,并而開方除之,即弦’的定理大家都知道了,既是如此,不如咱們便以此開場,先講幾何學?!?/br> 言罷,謝良臣將題目寫到了黑板上。 他出的題目是這樣的,在一個四方邊長相等,皆為十尺的水池中央立著根竹竿,這竹竿在中間位置的時候尚有一尺露出水面,等將其由原位置放倒至岸邊之后,池水剛好將竹竿頂端淹沒,問竹竿長有幾尺,池水深幾尺。 這個題目算是勾股定理的應用題,只是三邊長度謝良臣只給出了一邊,而對于“股”又只有一個長度未知的竹竿以及中央與邊界相差一尺的數值信息,所以直接套用公式是得不出結果的。 果然,這題目一出眾監生都有些愣,這題目要如何答?根本解不出來好嗎?! 謝良臣卻不再給任何數值信息,只讓他們開始答題,若是有人答出,可以舉手。 坐在后頭的兩個博士倒似乎有感,只是若只心算他們也算不出,還得畫圖仔細分析。 “謝大人,這題目是否出錯了?竹竿和水深都是未知,勾股也只得一個數值,這要如何解出?”過了一會,一個學生舉手提問道。 謝良臣搖了搖頭,起身準備在黑板上畫立體圖,“沒有其他數據,就只有這些信息,而這些信息就已足夠了?!?/br> 一臉困惑的監生坐下了,教室里眾人只好繼續埋頭答題,一邊還時不時瞥一眼謝良臣在黑板上畫的圖形。 謝良臣不僅將正方形池子的立體圖畫了出來,甚至還把竹竿放倒前以及放倒后的位置一并畫處,幫他們做了輔助線,標了數據。 幾條線畫出來,要求解的地方便一目了然了,似乎整個水池都被透視。 謝良臣對于拿初中的一元二次方程來難為他們沒有一點心理包袱。 畢竟九章里也是寫過十分相近的解題辦法的,也就是“從屬法”和“開方祛方”,雖然解答的過程十分復雜,不像前世只要套用二次方程公式就能輕松解出,但也不是全無辦法不是嗎? 而此時西方算學里對于一元二次方程的解答也并不簡單,還沒有簡化到(x 1)?=x? 2*x*1 1?的地步,而是把未知數設為根數,然后再取三個正數互相論證得出結果。 后頭兩位算學博士一直在埋頭苦算,解答過程已經寫滿快一整篇紙了,密密麻麻的,光是看著都讓人頭暈。 有站著的監生看到了,直接就放棄作答,畢竟別說要他們自己想,就是抄也抄不明白。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刻鐘,還是沒有人起來回答問題,謝良臣便問道:“不知可有哪位解出了答案?” 坐在前頭的湯一業已經解題解得滿頭大汗,他看謝良臣如此氣定神閑,就知對方肯定知道答案,可他卻連一點頭緒都沒有,甚至他都想拿標尺直接去量那竹竿的長度了。 教室里鴉雀無聲,無人能解出答案,后頭的兩位博士此刻卻是終于算了出來,只是也算得尤其艱難,更好奇這年輕人要如何把這么復雜的一道題講清楚,于是也沒有開口說話。 “此題我們解不出,既然謝大人出了題,那便現在告訴我們答案吧?!苯K于一個學生舉手道。 謝良臣彎起嘴角,最后給出了答案:“竹竿長十三尺,水池水深為十二尺?!?/br> 對于這個答案,學生們仍是不解,后頭兩位博士卻是都震驚了,他們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算學竟這么厲害,不論他是否提前備課,他能解出來便很不凡了。 于是劉博士終于沒忍住,開口道:“不如謝大人將解答過程寫出來,也好為我等解惑?!?/br> 謝良臣當然沒有推辭,拿起粉筆便將自己的解答過程寫了出來。 按著前世的解題思路,謝良臣原本是要先假定未知數的“x”的,不過未免他們提問這是什么符號,謝良臣直接用了“叉”來代替,也就是“x”。 他假定水深為x,那么根據勾股定理 “勾股各自乘,并而開方除之,即弦”,也就是直角三角形兩直角邊的平方之和,等于斜邊平方,則可得出公式: 水深的平方 水面一半寬度的平方=竹竿長度的平方。 而竹竿長度=水深 一尺。 于是公式最后便演變成了:(水深 一尺)的平方=水深的平方 水面寬度的平方。 接下來就是解水池深度即(x)這個根數的過程了。 謝良臣沒有用復雜的推導公式來說明為什么(x 1)?=x? 2*x*1 1?,而是直接套用了這個公式,最后把題解了出來。 當然,他用的不是阿拉伯數字,而是漢語里的倍數來說明。 對于他提出的這個公式計算規則,不僅教室里的學生們一臉的懵,就連兩位博士也完全摸不著頭腦。 “謝大人,你說的這個解題口訣,不知由何依據得出?”劉博士皺眉問道。 前世那些數學公式之所以成為公式,一般都是經過了嚴密的推導后進行的總結,并且最后不論是舉何種數值套進去,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所以謝良臣便把阿拉伯數學家花剌子對于解根的方法說了一遍,并表示他們可以取任何數字套入公式求解,若是有誤,隨時可提出。 學生們是早就聽懵了,什么“根”?什么根數減半再倍數求和,和數得出的結果又要開方再減前數,簡直跟聽天書一樣有沒有! 謝良臣也慶幸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翻譯各種西方的數、理書籍,可不巧現在就用上了? 學生們徹底蒙了,兩個博士雖大致聽懂,但尤自不信,于是打算開始找這個公式的漏洞,因此不斷地取數進去驗算,看結果是否真的一致 經過此題,教室里算是再無一人小瞧謝良臣,也沒人認為這個年輕的儒生對于算學一竅不通,甚至相反,不少學生現在都十分佩服的看著他。 要知道謝良臣可是靠考四書五經成為狀元的,可現在對方不僅在經學上拔了頭籌,甚至連如此偏難的算學都精通,簡直強得令人發指! 課堂上的氣氛好得不得了,謝良臣見滿屋子的人皆炯炯有神的盯著他,微微一笑,在黑板的另一邊再次寫下幾個字,同時開口:“今天我們既是解了三角形,那么現在我們便開始學初等幾何?!?/br> 湯一業現在已經徹底服氣了,尤其是當他聽到謝良臣說“初等”的時候更是激動得臉頰通紅。 既有“初等”,那便有“高等”,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謝良臣今后講不講更高深的算學,他都要想辦法讓對方繼續為他講課! 謝良臣今天只講了平面圖形,包括如何求周長、面積,以及各種邊。 講完之后他也順便布置了幾個口頭作業,畢竟他以后的課程安排還不定,現在都只是臨時來上課,所以也只能留些題目他們自己回去想,而不強求交作業上來。 等課程結束,后頭的劉博士還沒有找出公式的漏洞以及任何不符合規則的地方,謝良臣便朝兩人點點頭,然后又帶著自己的粉筆和黑板走了。 算學的學生想給新任司業下馬威,哪知卻反被打臉的消息很快傳開,而關于謝良臣在課堂上一開始提出的那道題也廣為傳播。 不少對算學有些心得的人都嘗試解題,可他們要么解不出來,要么即便解出來也花了數天時間,驗算了數張稿紙,解得十分艱難。 然后等算學館的學生們把謝良臣片刻便將題目解出,以及還拋出了解題公式時,國子監內對謝良臣的討論便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謝良臣也聽到了些議論,這本也在他計劃之內,只是等他再去律學的教室上課時,他還是被教室里擠滿的人震驚到了。 教室里的座位是早已座無虛席,而滿員之后的學生也不僅只站在后面,教室的兩邊以及每一列座位之間的位置上也都是自帶小馬扎的學生,甚至墻邊的窗戶外都有人探頭往里看。 學生們似乎太過熱情了些,謝良臣有點壓力。 其實這些人一方面是來看謝良臣的,另一方面也是來看算學生們口中說的那什么“黑板”的。 什么懸腕壁書,什么手持硬筆寫字極快且文雅,又道寫完之后筆跡一擦即掉,之后又可無限續寫,既不浪費墨水又不浪費紙張,即便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學生也能看到等等消息已經傳遍了國子監。 這些類似炫耀著說出口的話,很快就激起了所有人都好奇心,可惜謝良臣辦公的地方他們無法輕易前去,而且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見得到,所以只好上課時來占位置。 甚至不少人為了搶位置,天沒亮就過來了,哪知還有人更狠,干脆昨天上完課后就待在教室沒回去。 如此競爭之下,那些稍微落后一點的便只能站到窗外去了。 律學的課謝良臣也備好了,只是與上次算學課堂上不同,這次上課他主要還是強調學生們對律條的實際應用能力。 畢竟律條這種東西是死的,只要肯花功夫去背,那么就都能背會,可是僅僅只會背律條是絕對不夠的,還得把條例用起來。 所以謝良臣打算讓學生們在課堂上辯論。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得先把理論知識教一遍,等理論知識講完,這才開始實踐。 具體的模式他參照了前世辯論會,即提出一個案件并選學生組成正、反兩隊,雙方都必須根據自己的論點進行闡述并駁倒對方。 至于誰人來評判?謝良臣并沒打算自己上,而是又選了三個志愿者充當評審。 這有點像是在模擬公堂之上辦案,學生們聽說后,有些人覺得這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但更多的人卻是激動,報名的人十分多。 最后謝良臣選了最先舉手的幾人,而后又選了評審的人,在宣讀完規則以及相關紀律之后,他便宣布比賽開始。 首先便是開篇立題。 第一位學生似乎有些緊張,在開口時說得有些結巴,還引得教室里不少人輕聲哄笑,謝良臣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對方便又繼續說了下去。 點題完后,雙方便進入了攻辯環節,即雙方各有兩人互相提問,而被提問的人必須正面回答問題,不可逃避,要是逃避就會被扣分。 這個環節兩方人馬交流是最激烈的時候,基本上誰占上風誰占下風很快就能分辨出來。 謝良臣就發現正方二辯那個叫齊術的監生口才十分了得,不僅吐字清晰,而且語速也很快,再加上他邏輯清楚,語言犀利,在氣勢上幾乎穩穩壓制住了對手,時常讓對面的二辯張口結舌。 攻辯之后便是自由論辯環節,謝良臣發現正方也多是齊起身質詢對方,每每提問皆切中要害,十分的優秀。 比賽激烈進行,教室里原本一開始還有人在小聲的說話,后來全都專心致志的看比賽,間或皺眉思索一下雙方談論的觀點對還是不對。 等自由論辯也結束,謝良臣便宣布其余監生們可對兩方選手進行提問,人數共十人。 這是觀眾互動環節,場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松懈了點,主要是增加趣味性以及突發性。 畢竟觀眾不是正、反兩隊選手,他們在想什么也不會按照辯論一開始的邏輯來,所以這也是考驗論辯雙方急智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