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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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我瞧著這湯顏色不太對,要不咱還是別吃了吧?”趙荷花還是叫不慣他的新名字,因此在家時仍叫他的小名。 謝良臣當然知道這湯沒毒,因此便先當著眾人的面喝了一小口,給他們做了個示范。 一家人都緊張的盯著他瞧,過了好一會,見謝良臣一直沒什么反應,既沒中毒也沒喊肚子疼,三弟謝良材便表示他也要吃。 謝石頭拉住小兒子,又看了看大兒子,決定自己先試試,便也拿起碗喝了一口。 才剛把湯喝進嘴里,一股難以言喻的鮮味便彌漫在口中,幾乎是立刻,謝石頭就享受的瞇起了眼。 見他這樣,小兒子更忍不住了,吵著也要嘗嘗。 最終這碗竹蓀還是被謝家人分著喝完了,而且他們一致肯定,這看起來丑了吧唧的東西味道是真不錯,也信了謝良臣說它其實是一種蘑菇,而且很貴的說法。 對于他們的反應謝良臣毫不意外,古代沒有味精,調味品也乏善可陳,因此這種天然帶著鮮味的東西,一般都比較貴,尋常人也難吃到。 這都是他這段時間總結出來的血淚教訓,因為他除了味道寡淡的水煮和清炒,在這里幾乎就沒吃過什么好吃的東西。 確定了這東西可以吃,謝石頭看向院子里掛曬著的白色蘑菇,問道:“院子里曬的那十幾棵,狗剩你打算怎么辦?” 謝良臣的想法自然是找機會把它們賣了,要是可以,說不定以后他們還可以想辦法種竹蓀,這樣以后他讀書要用的錢就有著落了。 “那十幾棵還是少了些,要是能再多采些回來,等爹再去縣里交剩下的稅糧時,咱們就可以去問問價錢了?!?/br> 聽說真能賣錢,謝家人個個都摩拳擦掌,表示這兩天一定會再去竹林和以前見過這東西的地里找找,要是找到了,就帶回來曬干。 一家人斗志昂揚的商量著要去什么地方找竹蓀,謝良臣卻自己回了屋。 時間已經耽擱了不少,而他今天還得練字。 自從謝正開始教他之后,他每日的功課便多了起來。 啟蒙的書還在讀,不過謝正已經抄了《孝經》和《大學》給他,要他先自己研讀揣摩,有點像是前世的預習。 之前自制的毛筆謝良臣也沒有丟,而是在墻上或是石頭上沾水寫字的時候仍會用,而只有完成謝正安排的課堂作業時,他才會用謝安給他買的筆墨紙硯。 第21章 規則 謝家院子里,幾個人仍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而謝家堂屋里,謝良臣則收起了毛筆,帶上自己的東西準備往謝家大房去了。 謝正每天都會抽時間給兩個兒子上課,謝良臣算是插班生,因為三個人學習的進度都不一樣,因此上課也多以自習為主。 詳細說來就是謝正會先choucha三人各自功課,然后再新講一篇,隨后就讓三人自己自學背誦,若有不懂的地方再向他提問。 謝良臣現在在學《孝經》和《大學》,《孝經》不用說了,因為全書的基本思想就是人以“孝”立德,所以,對于書中的內容,學習的人只要全盤接受其思想,并且能串講過關即可。 而《大學》雖同樣是闡述為人以及育德的書,可其中提出的觀點卻要復雜得多。 比如,雖然它開篇即講“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好像已經點題,意在說本書主要闡述作為人的修養該如何,可實際卻已經開始論政,因為其中很多說法其實都是站在統治君主的立場來講的。 比如王朝要求士人需“明德”且“至善”,而且士人不管是“修身”也好,“齊家”也罷,都要把“治國“和”平天下“作為終極目標。 謝正已經考教過謝良臣的學問,發現他雖然理解文意很快,但是對于書中原文卻有些馬虎,具體說來就是他覺得不必全書都通篇一字不漏的背下,只要理解透了文章意思即可。 對于他的這種想法,謝正也不說其他,只給他講了光是考秀才需要考哪些內容。 簡單來說,要想考中秀才,需經歷縣試、府試、院試三場,而每場又會再細分考教,不過要想考中秀才,總體的基調還是要基本功扎實。 例如縣試,一般分三場進行,其中前兩場幾乎都是在考學生對知識的熟練程度,具體表現就是有大量的“帖經”題和“墨義”題。 即類似現代的填空題,試題隨意從要考的書里抽取原文,然后空出部分字句,讓學生填寫完整。 而“墨義”也差不多,考官會根據考試范圍,從遴選的文章里編出若干問題,并要求考生用原文回答。 所以總的來說,考秀才或者說考童生,主要功夫還是在“記誦”上。 至于后面要考的辭章和政見時務,只要考生能熟讀且流利背誦文章,在論政時能引經據典,基本也不會答得太差,那么要過縣試和府試就不太難,這也是謝正自己的經驗之談。 聽他說完,謝良臣頓覺頭上黑云壓頂。 以前上語文課時,每次課后出現“全文背誦”幾個字他都會覺得頭大,沒想到到了古代,這里的人更狠,直接要求一本一本的背...... 了解了考試規則,謝良臣也無法,只好按謝正說的,凡是學文一篇,便力爭把它背下來。 同時他也終于知道,為什么每次見到謝明文、謝明章兩兄弟,他們幾乎都在背書的原因了。 手上的書是謝正幫他抄的,筆跡工整且端正,不僅看起來十分的清楚,而且還很賞心悅目,只是仍舊沒有標點。 謝良臣始終看不太習慣,便自己作了標點,謝正看到問他這是什么,他沒說是為了斷句用的,便只說是注解。 他喜歡作注解,這事謝正也知道,聞言便點了點頭,不再管他,只讓他熟讀今日課上所教內容,下次他會choucha就讓其回家了。 回家后天還沒黑,謝良臣也不干其他的,先把今天心學到的名詞解釋抄錄在筆記本上。 要說他上了這么久的學,什么最讓他覺得艱難,一就是要背誦的東西實在太多,二就是文章的遣詞造句。 以前學文言文,老師最喜歡出的題目之一就是名詞解釋,比如,問你“止于”什么意思?問你“蓋”又是什么意思?等等。 而現在他就發現,這些文言文詞語的用法,就是他理解文意最大的阻礙。 為此謝良臣專門準備了一個筆記本,為的就是把這些看似云里霧里的名詞記錄下來,每日熟讀,算是前期他還沒適應古人用詞說話的笨辦法。 做完筆記,不知不覺天也黑了下來,那邊謝栓子見二弟一直在忙,沒有出聲打擾,謝良臣卻知道他心中所想,便重新取了一張紙,開始教他認字。 趙荷花見兩個兒子在用功,便把屋中的油燈撥亮了些,院子里曬的竹蓀也收了回來。 謝栓子現在能認得并會寫的字已經有三百多個,而且現在認字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想著過不了多久他也能自己看書而不必謝良臣教了,便十分高興的拿著二弟剛才寫的筆記翻了翻。 這一看他眉頭又皺起,認字就已經夠難的了,沒想到還得學這么復雜的文章。 他頭疼的放下,卻見二弟正在收拾桌上的筆墨,神色仔細又認真,心中也升起些隱隱的驕傲。 那天爹娘說想讓二弟以后去讀書,謝栓子其實一開始也是有點失落的。 可那失落還未來得及發酵,等稍再晚些二弟開始教他認字,那點失落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自己連字都認不全,哪里又是讀書的料?更別說二弟帶回來的那些書了,他看著就頭大,原本的《千字文》他到現在都背得磕磕絆絆,聽說考科舉要背的書更多,他心中直接就打了退堂鼓。 尤其是在后來他發現二弟總會在天不亮的時候就起床背書,而且每次干活回來后都是抓緊時間學習后,心中就只剩佩服了。 以前他知道二弟在不到半月的時間里,就把《千字文》和《三字經》學完的時候,一直覺得他或許就是別人口中的天才。 可是后來謝栓子才發現,雖然二弟在他看來仍是比自己聰明許多,但其實不止于此,二弟的刻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狗剩,你以后真的要考科舉做大官嗎?”謝栓子看著他,問道。 謝良臣把筆墨紙硯收好,正準備再復讀一遍今天謝正教的文章,聞言放下了書,反問道:“那大哥以后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要是放在以前,謝栓子肯定會說當然是多買些田,然后種地。 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想要的不止于此,譬如他現在學了《千字文》,便知道了“罔談彼短,靡恃己長,信使可覆,器欲難量?!?/br> 書中說做人不能不思進取,他覺得自己以前那種既然爹和爺爺都在種地,那他也該繼續種地的想法,就有點像書中說的“不思進取”。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敝x栓子搖頭。 謝良臣見他眼現迷茫,想了想,道:“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因此每天過的渾渾噩噩,不過現在我知道了?!?/br> 見謝栓子抬眼看他,謝良臣笑道:“我想讓咱們家以后不會種了一年的地卻連飯都吃不飽,也不想見到官員就下跪,更不想別人能隨意欺凌我們,而目前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考科舉了?!?/br> 能不能當大官謝良臣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放棄。 “至于大哥以后想干什么,可以從現在開始想,而且事在人為,若是沒有嘗試過,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謝栓子似懂非懂,那邊謝良臣已經翻開書開始讀起了文章。 朗朗的讀書聲在謝家院子里響起,幾只蘆花雞咕咕的踱著步子回了雞窩,謝石頭也扛著鋤頭回來了,灶房里有裊裊的炊煙升起,天闊云舒的平頂村一派祥和寧靜。 自從謝良臣找到竹蓀之后,謝家人便總會在雨后去地里和竹林里尋找“竹蓀蛋”。 因此等到謝石頭再次準備去縣里交糧時,他們總算湊夠了將近一斤的干竹蓀。 別看這一斤的干竹蓀少,可這幾乎是謝家人花了一整月,翻遍了平頂村各處田地山林才湊出來的。 十五斤的鮮竹蓀才換得了這一斤的干竹蓀,一家人都拿它當寶貝,可誰都不知道該賣多少錢。 謝石頭看著布袋里的干竹蓀,有點忐忑的問兒子:“狗剩,你說這東西咱們賣多少錢合適?” 謝良臣其實也不太清楚,上次他去縣里,看到的物價大概是一文錢可以買三個炊餅,而稻谷則是10文錢一升,換算成一斤的話,大概就是8文左右。 回想前世的物價,一般超市里的普通大米大概是三塊錢一斤,不過考慮到是糧食充足且民生物價會特地壓低,那放在古代,至少也得翻一倍吧? 至于竹蓀做成的菜,他雖是吃了,卻不知道多少錢一道。 不過想著他去的飯店也算高級,而每道菜的價格也不低,加上那菜里也根本沒放多少竹蓀,謝良臣便在心中估了個數。 看謝石頭滿臉的不安,謝良臣怕嚇到他爹,便道:“爹不用擔心,咱們到時候先去貨棧瞧瞧,問問那里的香蕈干貨一般作什么價錢,咱們再看著報價即可?!?/br> 是啊,他怎么忘了?既然都是蘑菇,那賣差不多價錢不就得了? 不過想到這段時間來的辛苦,他又覺得賣得與普通香蕈一樣又有點不甘心,心里想著要不翻上一倍?反正到時候還要討價還價的。 盤算清楚,謝石頭也放了心,開始準備路上要帶的東西。 父子兩人這次因為要去賣竹蓀,所以便沒有與村里的他人同行,而是打算兩人單獨上路。 因著上次在縣衙遇到的事,這次謝石頭特地多裝了些稻谷,不僅僅是怕官府的人再刁難,也是想著賣些糧,換點銀錢買鹽。 天還沒亮,謝家的大門便開了,謝良臣身后照舊背著背篼,里面是兩人路上要吃的干糧和水,再就是要拿去賣錢的竹蓀。 第22章 貨棧 謝石頭則挑了滿滿一擔的谷子,上面拿油氈布蓋著,兩人在家人的擔心和期盼中出了大門,并最終消失在朦朧的晨光里。 再次進縣城,謝石頭已經學乖了,等被守城的官兵攔下時就摸出袖子里的銅錢遞過去,父子兩人順利的進了城。 正準備往縣衙去,謝良臣拉住他爹,道:“不如我們先把糧食賣掉一些,要是等挑過去后稅吏說不夠,咱們再用銀錢補齊也不遲?!?/br> 見識過了那稅吏的蠻橫,謝良臣覺得要是他們先去納糧,對方看到已經挑過來的稻谷,說不定直接就臨時起意全部扣下,還不如提前賣掉一些來得保險。 謝石頭聽完兒子的分析,也覺得有理,便點了點頭,兩人將稻谷先賣掉了一半,還剩五斗,也就是比原本要補交的稅糧以及“興兵稅”合計多出一斗。 總共賣了500文錢,也就是半兩銀子,謝石頭剛想將銅錢收好,想到那天謝正給稅吏的賄賂,便又拿了十幾文錢出來,特地用一個荷包裝好,做出自己全身上下只有這么多錢的樣子。 謝良臣看著,也放了心,看來他爹也不是真傻,只是有時候太老實了,不過他也知道吃一塹長一智。 兩人再次來到縣衙交稅,這次交稅比上次平靜許多,只是現場氣氛壓抑得很,幾乎所有前來交稅的村民臉上都是一片愁云慘霧。 謝良臣跟在謝石頭身邊,父子倆隨著隊伍移動,沒過多久就輪到他們了,而負責收稅的人仍舊是之前那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