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景王哥哥?叫得這么rou麻,這小孩牙不牙疼? 都沒叫過他一聲定王哥哥。 ……不對,什么亂七八糟的。 蕭弄冷著臉地想,鐘宴笙在外面溜達來溜達去的,只可能是在等他。 雖然身不由己在皇宮,但一片癡心還在他這里。 想到這里,蕭弄的臉色緩了緩,勉強原諒。 鐘宴笙看蕭弄的臉色變來變去的,一會兒子陰一會兒子晴,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又怎么了,好在他已經習慣了蕭弄的脾氣,見他臉色逐漸穩定,才問:“王叔,你會跟我一起南下嗎?” 一想到那個剿匪重任,鐘宴笙就很忐忑。 他連雞都沒殺過,老皇帝就要他去殺人,還不容反駁。 蕭弄看他眼睫微微顫著,不安極了的樣子,心底不自覺軟了下去,心道,不去還能看著你獨自去? 嘴上卻應得平淡:“再看吧?!?/br> 一口答應下來,老皇帝必然會生疑。 鐘宴笙有些失望:“哦……那能麻煩王叔幫我向侯府遞個消息嗎?” 在王府時他還能聽到淮安侯府的消息,進宮之后,他能感覺到,老皇帝切斷了他與外界的聯系。 也不知道淮安侯和侯夫人怎么樣了,他要離開京城一段時日,也不能跟他們說句話…… 蕭弄淡淡道:“這個你不必擔心,以宮里人嘴通風的速度,這會兒消息已經傳遍京城了?!?/br> “……” 鐘宴笙磨蹭了下,湊近了蕭弄一點:“那能勞煩王叔幫我跟云成傳句話嗎?” 蕭弄挑起了眉。 又是這個云成。 先前鐘宴笙還想搬出侯府接那個云成一起住呢。 最近事情多差點忘了。 蕭弄決定查一下此人有什么過人之處,能讓鐘宴笙這么惦念著。 如蕭弄所言,宮里藏不住秘密,書房里的對話很快就乘著風吹遍了朝野上下,又蔓延到京城各處。 太常寺卿家千金和德王的事一傳出去,景王殿下綠氣沖天,立刻代替原來的鐘宴笙,成了京中豪門新的取笑對象。 之前被取笑的鐘宴笙搖身一變,成了受寵的小皇子,還被陛下報以期待委以重任,如今卻是沒人敢嘲笑了。 路過淮安侯府與門可羅雀的沛國公府時,眾人還要再唏噓一番。 誰能想到呢? 鐘宴笙被指派南下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淮安侯耳中。 今日淮安侯一反常態,沒有早早去大理寺衙門,望著桌上的田黃石章,神色不明,侯夫人坐在書房中,臉上堆滿了擔憂:“陛下怎會派迢兒去剿匪?” 淮安侯看了眼屋外守著的護衛。 前幾日鐘宴笙進宮后,老皇帝格外欣悅,重重賞賜了一番淮安侯府,除了尋常賜下的東西外,還賜了人。 如今府上的一言一行,都在陛下的耳目之中。 淮安侯拍了拍夫人的肩,低聲道:“聽說定王也會隨行,夫人不必太擔心?!?/br> “定王……” 聽到蕭弄的名字,侯夫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奇妙,又點點頭:“那便好,定王雖然性格怪異,但驍勇善戰,想來應該能護好迢迢?!?/br> 倆人說著話,門外的護衛沒有聽出什么問題,看了眼不遠處的窗邊。 淮安侯府那位真正的世子站在窗邊,顯然聽到了父母的對話,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察覺到他的視線,冷冷睇來一眼,轉身就走。 鐘思渡性格敏銳,這幾日府里的變化他自然都看得清楚。 父母稍顯怪異緊張的態度,府里無處不在的視線…… 鐘宴笙,當真是十一皇子嗎? 府里的幾位主人都被嚴密監視著,一言一行記錄在冊,倒是稍顯荒涼的春蕪院格外清靜,無人過來。 云成每天都會勤勤懇懇地打理一番院子,邊打理邊嘆氣。 他不在意少爺是侯府世子,還是宮里的皇子,但是現在想去鐘宴笙身邊伺候,只能當太監了…… 云成內心略感凄涼,蹲在地上拔了幾根雜草,再一起身,余光中就多了個人,嚇得云成差點跳起來:“誰誰誰……誰??!” 展戎面色冷峻地望著云成。 云成也認出來了,這是跟在定王殿下身邊的親衛。 而且他的面目……跟他送鐘宴笙去長柳別院時,遠遠看到的那個給鐘宴笙開門的人有些相似。 云成心里咯噔了下。 小少爺怎么會無端端惹上定王殿下,云成也是這兩日才后知后覺發現的。 定王殿下的長柳別院,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打聽打聽,還是能得知一二的。 簡而言之,幾個月前,少爺讓他打聽鐘思渡少爺住哪里,他卻聽岔了,天天帶著小少爺王定王殿下的私宅跑。 得知真相的那晚上,云成一整夜沒睡著,滿腦子都是:他居然還活著。 他對不起小少爺! 所以在看到展戎的瞬間,云成顫顫巍巍問:“這位大哥,你是來砍我手的嗎?” 展戎奇怪地瞅瞅云成,有些納悶,不過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把蕭弄的姿態學了個五六分:“不是,代鐘小公子給你傳話。小公子說,他過兩日要離京,恐怕要一段時日才能回來,答應你的事暫時做不到,你的賣身契在他書房的檀木盒子里,里面還有幾份小禮和銀錢,本是準備半個月后當你的生辰禮物的,現在你可以自行拿去?!?/br> 云成傻兮兮地聽完,眼眶一下紅了:“少爺……” 展戎內心嘖了下。 小公子雖然是皇室的人,但長得神仙似的好看,心地柔軟善良,細膩入微,跟裴家那群惡心的貨色完全不同。 還那么喜歡王爺,隱姓埋名地跟在王爺身邊,躲躲閃閃那么久,好不容易得償所愿被王爺接回王府了,又被那狗皇帝分開。 展戎心道,也難怪王爺總是對小公子心軟。 是他他也心軟。 把鐘宴笙的話帶到了,展戎轉身想走,還沒跳上墻,就被云成叫住了:“這位大哥!” 展戎疑惑回頭。 云成心里戚戚地想,他一人做錯事,就得一人擔,少爺獨自承受了那么多來自定王殿下的壓力,現在也該他來承受了。 本來就怪他帶著少爺走錯了地方,得罪了定王殿下…… 云成抹抹紅通通的眼睛:“您、您能帶我去見見定王殿下嗎?小的想親自向定王殿下請罪?!?/br> 展戎:“?” 啥,請啥罪? 想到主子對這個叫云成的好像有幾分興趣,只是看在小公子的面上,才沒動手,展戎思考了下:“成?!?/br> 話罷,一只手拎起云成,三兩下就攀上墻。 春蕪院附近監視的視線不多,帶著人不算難走,片刻之后,展戎就繞開了侯府里那些監視的視線,帶著云成跳出后門。 蕭弄的馬車就停在后門外。 意識到里面就是定王殿下,云成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但還是鼓起勇氣:“見、見過定王殿下?!?/br> 蕭弄閉著眼靠在馬車里,聽到聲音,眉梢一揚,掀起馬車簾子,居高臨下地冷漠打量云成。 面貌平凡,長得不高,瘦巴巴的。 蕭弄多了三分自信。 “實、實在是得罪殿下,”頭頂的目光冰冷漠然,云成頭皮一緊,干脆閉上眼飛快道歉,“此事、此事都怪我,小少爺一開始也不知情,求您、您別怪罪小少爺了,要殺要剮,小的都悉聽尊便……” 什么東西? 見蕭弄不耐地一皺眉,展戎立刻開口:“打住。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這話落進云成耳朵里,就成了“你能承受王爺被得罪的怒氣嗎”的意思,云成嚇得一哆嗦,但還是干巴巴開了口:“小的知道,但是當初小少爺去長柳別院時,的確不知道王爺的身份,真的不是有意得罪!都怪小的找錯了地方……” 空氣陷入凝滯了。 展戎緩緩聽懂了云成的意思,突然一陣頭皮發麻,眼皮跳了跳,沒敢扭頭看蕭弄的臉色。 聽展戎傳了一陣子“小公子對主子情根深種愛如癡狂”的暗衛們也紛紛縮進了陰影里,不敢冒頭。 云成:“……” 他說錯話了?怎么周遭突然變得這么安靜? 片刻之后,頭頂傳來定王殿下冷冰冰的聲音:“什么叫,找錯了地方?!?/br> “說清楚?!?/br> 作者有話說: 瞎弄:警惕,震怒,不敢置信.jpg 第四十八章 “阿嚏!” 跨進明暉殿的書房時, 鐘宴笙的鼻子無端端一癢,偏頭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馮吉昨晚被展戎打暈丟在樹叢里,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吹著風睡了一晚, 鼻子有些不通氣, 見狀還以為是自己傳染了鐘宴笙, 連忙后退幾步:“哎喲,小殿下是不是受涼了?” 鐘宴笙揉揉鼻尖, 還沒開口,又連打了兩個噴嚏,眼淚花花都冒了出來, 帶著絲鼻音:“唔, 沒有呀?!?/br> 昨晚老皇帝和田喜走后, 他見到展戎留的小紙條, 睡得可好了。 還是展戎人好,哥哥就只會寫小紙條罵他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