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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敘舊?!睖\悠沒有明言,她怎么說得出口,說自己去求曦娘,卻被一口回絕。折騰了這么久,那邊夫妻倆越發恩愛沒有受半分影響,可她卻已經精疲力竭,滿身瘡痍。 “敘舊?”龐峻輕輕捋過幾條柳枝,顯然不信,但也無心細問,便道,“你與齊晦的婚事,我本也不贊同,真的成了翁婿,還多些麻煩。你娘更為此要死要活,家里一團亂。明日我就去回了皇上,退了這門婚事?!?/br> 龐淺悠神情一凜,幾步走近父親,焦急地問:“不是爹爹說,讓我自己想辦法坐上朔親王府女主人的位置?為什么又要我放棄,爹爹,女兒還沒有放棄,您不要替我做決定?!?/br> 龐峻冷笑:“你站在這里扯柳條,會有什么結果?” 淺悠眼中含淚,哽咽道:“女兒只是心中憋悶,無處排解。爹爹,我想嫁給齊晦,我會讓他好好做您的女婿,絕不給你添麻煩?!?/br> “天方夜譚?!饼嬀睦锸裁炊济靼?。 “可是皇帝一心想得到湘湘,我正和太妃想辦法,只要皇帝得到湘湘,我就能名正言順做他的妻子?!睖\悠不禁抓住了父親的胳膊,哀求道,“爹爹你幫我,幫我好不好?” 龐峻曾有耳聞,說皇帝中意那個叫湘湘的女人,此刻聽女兒說,她正與太妃想法子促成皇帝的心愿,直覺得不可思議。他本以為不過是皇帝一時色心,很隨意的一個念頭,沒想到癡念竟然如此之深?他到底想做個什么樣的皇帝,連弟弟的女人都要搶? “你們準備什么法子?”龐峻但問。 “沒、還沒想好?!睖\悠頓時神情頹然,她和靜太妃至今沒想出好的法子,說到底,齊晦和湘湘情比金堅,任何事都無法讓他們動搖。想到情比金堅四個字,淺悠一臉鄙夷,原本這該是屬于她和齊晦才對。 龐峻心里卻已經有了主意,冰冷的目光掠過女兒嬌媚的臉,輕輕道一聲:“好好想法子吧,要花銀子還是要用人,只管和爹爹說,爹爹若不支持你,你還靠哪個去?” “真的?”淺悠雙眼放光,再次得到父親的肯定,她比從前更有信心,信誓旦旦地說,“爹爹相信我,我一定會把臉面掙回來?!?/br> 龐峻笑而不語,留下女兒繼續往書房走,走遠后忽然把侍從叫到身邊吩咐:“大小姐不論做什么,派人看緊她。過幾日為夫人小姐請平安脈時,讓大夫看一看,淺悠是不是得了癔癥?!?/br> 龐淺悠是否得了癔癥,龐峻并非第一個懷疑的人,早些時候沈嫣就曾讓龐世峰找大夫為她瞧一瞧,拖到現在,只怕是有藥也難治。而她所糾結的,永遠都是自己一人之事,昔日湘湘曾問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子,也許龐大小姐永遠也看不清。 眼下簡府的事迫在眉睫,朝廷一旦定罪,簡老侯爺被奪去爵位家財還是小事,極有可能一家老小要面臨牢獄之災,而齊晦與簡風屢次見過老侯爺,老爺子表示不要他的徒子徒孫們上京請命,他一身正氣無愧于天地,若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連累無數其他人,反成了他的罪過。 老侯爺說,只要保住家中女眷不受侮辱,他這把年紀就是上斷頭臺也無所謂,齊晦簡風該有更大的事業去做,龐峻就是想分散他們的精神,才突然出手對付簡家,他們若是亂了陣腳,因小失大。 偌大一個家族,在老侯爺眼中只是“小”,湘湘聽得這些話時,已是熱淚盈眶。如今想來,當初老侯爺讓湘湘難堪,真不是沖著她一人來,當時也好現在也好,老爺子都心系天下,盼望著世道清明。 湘湘問齊晦:“真的沒有法子轉圜?” 齊晦沉沉地說:“要么硬來與朝廷對抗,要不就向龐峻示弱,滿足他的要求?!?/br> “他想要什么?”湘湘問。 “無窮無盡?!饼R晦目光深邃,“絕不會因小失大,慕家二十年前選擇遁世,不能讓簡家悲劇重演,我若保不住簡風的家宅,又如何保住這天下。該低頭的時候,就好好看著腳下的路,低下的頭終究能再抬起來?!?/br> 湘湘以為丈夫要去找龐峻談判,可齊晦卻說他要給皇帝施壓,縱然龐峻大權在握,皇帝還是能憑一句話扭轉乾坤,只要能保住簡府,任何事都要盡力斡旋。 隔天一早,齊晦比平日更早起身準備出門上朝,世峰慕清那邊尚無動靜,湘湘已經為丈夫穿戴整齊,默默送到門前,齊晦見她今日精神尚佳,還是擔心地叮囑:“要小心,別去碰那些讓你不舒服的東西?!?/br> 湘湘含笑答應,催促他趕緊上馬,馬蹄聲漸漸遠去,丈夫的身影從眼中消失,湘湘仍在原地站著沒動,還是衛猛來提醒她,才回過神,笑道:“對了,王爺說要請你的母親來照顧我?” 衛猛樂呵呵的答應,說已經往家里送信,回頭就派人去接。 湘湘一手護著小腹,頷首笑道:“那實在好,這家里就沒幾個人懂?!?/br> 深宮之中,朔親王的突然到來,內侍們不得不把酣眠在溫柔鄉的皇帝叫醒,戰戰兢兢為他穿戴龍袍,齊旭睡眼惺忪地出門來,見齊晦一身白袍立在階下,正望著墻外天空,清風揚起他的衣衫,真真器宇軒昂?;实垩柿搜释倌?,匆匆轉回身,在穿衣鏡前擺弄了半天,重新換了金燦燦的龍袍,才又出門。 齊晦躬身行禮,他熱絡地說:“二弟這么早就進宮,可曾用過早膳,不如我們同去用膳,有什么事就在膳桌上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