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妖 第8節
面生,神色好奇,應該沒來過,要么是同窗相邀,要么是長輩帶出來應酬,有可能是外地進京的舉子,也有可能是富商家里的晚輩。 蕭偃從袖子里拈了片銀幣給他:“勞駕,我想要一間包間,事先沒訂?!?/br> 小二原本臉上掛著職業微笑,但一看到那分外精致漂亮的銀幣,他兩眼忽然瞪大,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細細欣賞,他迅速將銀幣扣在手掌中,仿佛害怕丟失,一邊臉上迅速涌起了真誠的笑容:“這位小公子,您來得算巧,原本咱們這兒不提前訂是很難拿到包間的,但公子可真是幸運,正好剛剛有一個客人退訂了,就是包間大了點兒,一般人訂不下……” 蕭偃干脆地又遞了兩個金幣給他:“帶路吧?!?/br> 這樣精致的金銀幣,明顯是世族或者巨賈才會自己鑄造出來的,自然不會嫌房貴,小二眼睛仿佛在發亮,迅速接過那兩枚太陽紋路的金幣,身手矯健地向前帶路:“客人請這邊請!” 他一邊帶著蕭偃往樓上走,果然到了三樓一座最大的包間,裝潢十分華麗,包間對內的窗子寬闊,正是個看臺,適合坐著邊吃東西邊看表演,另外一側卻有一個門通往廊外,憑欄往外看正可居高臨下看著大半個京城最美的夜市,燈光璀璨,天上一輪清月,景致清幽,明明腳下熱鬧,卻又有著高處的清靜。 小二一邊讓著他坐下,拿了菜單給他一邊笑著問:“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吧?可需要淸倌兒陪客說話?我們這里有姑娘們待客,只管說話解悶,替公子斟茶倒酒的,您看看這對面彩樓廊邊站著頭上簪著五色花的,便都是在等著客人召喚的,您有看得上的,也可以讓人叫來?!?/br> 蕭偃拿了菜單勾了幾樣小吃,看到有冰釀桂花稠酒,微微有些心動,勾了上去,一邊道:“不必,我有需求再叫你?!边呌诌f了三個銀幣給他:“麻煩您幫忙換些銅錢來,我身上沒有零錢?!?/br> 小二越發欣喜,連忙道:“小事,公子有需求只管出去廊上叫一聲,那邊都有侍婢候著的?!?/br> 蕭偃卻又問他:“這附近的街道的店家,有沒有街坊的圖紙能看看?” 小二面有難色:“???這……還真沒有,這京城說大,其實花個一天兩天走下來,也就都熟了……公子您不知道,這年頭認識字的都沒幾個……誰會畫這個呢……” 蕭偃知道他說的是真的,普通老百姓家,誰識字呢?這京城確實繁華地帶也就這七坊八街,能有多少路,走幾圈就都認識了,誰會畫那個,不似富貴人家,修個房子也有人畫圖紙。 小二接了菜單屁顛屁顛下去了,不多時果然流水一般地酒水菜肴點心都上來了,十分精致,和宮里大不相同的熱騰騰的,香噴噴的,充滿了誘惑的懟在小皇帝跟前。 蕭偃按著魂匣:“你也出來透透氣吧?” 寒風忽起,蕭偃眼前一花,只見窗邊月下,巫妖已站在廊下,憑欄往下看著,幽藍細碎雪花凜冽在空中打轉:“要地圖做什么?” 蕭偃道:“你在午門和菜市口都能吸到怨氣的話,我想京城應該還有別的地方也能對你有補益,比如醫館,義莊之類的地方……我們出來的時間少,有地圖會更方便?!?/br> 他看著月光下巫妖金色的眼睛仿佛折射成為透明的石頭,盯著目不轉睛。 巫妖訝然:“我以為你是想好好看好去哪里玩?!?/br> 蕭偃道:“你如今都能出宮了,還能施展這許多法術,若是能讓你恢復更多的實力,你就更自由了吧,不必像我一樣被關在宮里?!?/br> 他伸手倒了一杯桂花稠酒:“你能喝嗎?” 巫妖沒說什么,走過來坐下來:“假如你希望有人陪的話——不過孩子應該少喝點酒?!?/br> 蕭偃垂著睫毛:“普通人家,十五歲已當門立戶,成家立業了?!?/br> 巫妖沉思了一會兒道:“是,你們這里的壽命比起我們大陸,短暫得不可思議?!彼诘母吣Хㄎ幻?,壽命最短的人類,平均壽命也在百年左右,若是修習了魔法,或是供職于教會,超過百歲比比皆是,而精靈、人魚等等種族,壽命更長許多,十四五歲的少年,在他們那個世界,還是在學院里學習修行的歲數。 但這個世界,據他觀察,平均壽命只在四五十,人生七十已是古來稀,孩子們出生便馬不停蹄地長大,七八歲的孩子已承擔家里勞務,十多歲已算是家里的壯勞力,又該早早議親,成婚,生下繼承人,四十歲便已自稱老翁,因此流傳的文學里,許許多多都在感懷時光荏苒,壯志未酬,不是“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就是“白頭搔更短”。 蕭偃忍不住一笑:“我們的一生太短吧?猶如蚍蜉,短暫之極?!?/br> 巫妖認真道:“前日聽你的太傅教你一首詩‘白發戴花君莫笑’,我以為這作者已是老翁,寫的詩也確實自稱醉翁,結果一看寫那詩之時,也不過四十二歲?!?/br> 四十二歲的圣騎士和魔法師,都是正當華年,戰場上精力最充沛的戰士和主力,應當站在最前面最危險的地方。 巫妖伸手將那瓷做的小小酒杯拿了起來,看著里頭乳白色的稠酒,上頭點點桂花。 蕭偃問他:“你們那個世界的酒有什么種類呢?” 巫妖有問必答:“我們的酒杯大多了,酒的種類很多,比如矮人的麥芽酒,精靈的香草酒、橡果酒、石榴酒,人魚的蜜糖酒、魔魚酒,教會慶典上的蛋奶酒,還有貴族們喜歡的櫻桃酒,仙人掌酒。 他飲了一口,準確品嘗出這是這大陸的特產,米釀成的酒,酸甜可口,酒精含量近乎沒有,桂花的香氣留在嘴邊。 他看蕭偃拿了酒杯起來要喝酒,他伸了骨指過去覆在酒杯上:“等等?!?/br> 蕭偃睜開眼睛看著他,巫妖原本金黃色的眼眸在燭光下變得柔軟,甚至仿佛還帶了點笑意:“好了?!彼查_了骨掌。 蕭偃感覺到手里酒杯變得冰涼,低頭看稠酒里頭有透明的冰塊,搖一搖冰塊撞擊瓷杯壁,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巫妖解釋著:“這樣口感會更好,不過你只能喝一杯?!?/br> 蕭偃彎了彎眼睛,小小喝了一口,果然酸甜的酒變得冰涼爽口,真好喝。蕭偃認認真真將那杯酒喝完,又忍不住倒了一杯,三杯酒下去,他的臉頰透出了些粉色,高臺上的演出也換了個琴師在悠悠彈著琴。 他一口氣喝了三杯酒,正想開口要和巫妖說話,卻見一陣風飄過,跟前的巫妖消失了。 他一怔,卻已明白,抬頭去看外面的簾子,小二卻面帶猶疑尷尬地走了進來,陪笑著問他:“公子,這個包間之前訂的客人,衛公子,是安國公府上的少公子,他是我們酒樓的老顧客了,原本他們府上取消了預訂的,但因著一些原因,如今又有空了,帶著朋友過來,聽說公子只有一個人,想著和公子協商,公子今晚的酒水,他都請了,看看能否將包間騰給他?!?/br> 蕭偃微微有些不悅:“我不缺錢,請他另外找吧?!卑矅嫌袔追咳思襾碇??等回去再查查,他未及細思,氣氛太好了,他難得有機會和巫妖對坐把酒聊天,下一次出來還不知什么時候了,誰有空應酬這些紈绔子弟。 小二尷尬地又勸了兩句,看蕭偃仍然不同意,只能訕訕退了出去。 然而才一會兒,蕭偃就清晰地聽到門外一個聲音高聲道:“不愿意?他一個人占這么大的包廂做什么?報了本公子的名字沒?大不了我出雙倍的包間費,行了吧?” “衛公子最是一等一的風流人物,那公子看來是外地來的,不知道衛少豪爽好客,否則定也欣然結交的?!?/br> 蕭偃聽著聲音有些熟,眉頭微微皺起,還在記憶中尋找自己的記憶,安國公府的衛少?難道是…… 簾子已挑了起來,一個年約十五六歲,面如傅粉的小公子已推門進了來,臉上還帶著恣意的笑容,拱手便傲然道:“這位公子一人獨酌,豈不寂寥,不若和我等同席敘樂……”他目光很快和座中那修眉鳳目的少年公子對上,笑容凝結在了臉上。 蕭偃靠在座椅背上,左手手里拿著酒杯,另外一只手肘曲起微托著下巴,寬松的袍袖落下,露出了光潔的小臂,他眸光帶笑,面容帶了些緋色,酒讓他感覺到了醺醺然,也帶了一絲任性,看著那富貴風流小公子戲謔地笑了:“是安國公府的衛凡君衛公子啊?!?/br> “果然風采翩翩舉止不凡,久仰了?!?/br> 第15章 風流客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保ㄗⅲ?/br> 外面歌女婉轉嘹亮的歌曲傳入燈燭輝煌的明堂中,蕭偃看著衛世華青白交加驚懼惶然的臉色,笑吟吟將酒杯放回幾上,站起來揚眉笑道:“原來是這等風流佳客到,我與衛公子一見如故,快快請上座,今宵還早,我們倒可盡歡一樂?!?/br> 衛凡君面如土色,幾乎聽到自己牙齒在磕碰著,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他旁邊卻都是風月場里的酒rou朋友,原是在莊子上斗雞走馬玩了半日才回來,中午的酒且尚未退,卻未注意到衛凡君的神色。眾人只看蕭偃銀冠繡服,容貌出眾,年歲雖少,言辭和雅,便也都心生好感,有人拱手笑道:“請教尊兄高姓大名,仙鄉何處?” 蕭偃上前攜了衛凡君的手,笑容可掬:“請入坐,鄙姓蕭,在家排行老三,叫我蕭三郎即可。我從津州來探親的,才進京幾日,不知竟有魏兄這等風流人物,多有得罪了,快讓小二再拿菜單過來,今夜我來做東?!币粫r又招呼小二,喚上幾位陪酒的女伎進來。 眾人大喜,坐了下來,果然看到蕭偃豪闊,點了好些貴重的菜肴酒水上來,不多時五六位簪花的女伎也走了進來,分別坐在了男客身旁斟酒調笑,個個笑顏似花,流目送盼,在客人身旁皓腕斟酒,殷勤勸客,噥噥軟語,吃吃談笑。 醇酒清香甘冽,美人裊娜翩躚,瞬間這堂內的氣氛仿佛熱油沸騰,熱絡了起來,一時之間席間觥籌交錯,你來我往,酒菜精美, 只有衛凡君坐在蕭偃身旁,面白氣虛,汗濕重衣,只僵著臉看蕭偃舉杯,談笑自如,與眾人敘了大小,很快便賢兄賢弟的應酬寒暄起來,不多時已打成一片,若不是衛凡君自幼便入宮伴駕,幾乎也要疑心眼前的這少年真的只是個和當今容貌相似,卻性情迥異的外地富商子。 蕭偃含笑看他:“凡君怎的心不在焉的?” 一個朋友正是酒酣耳熱之時,笑著道:“三郎不知,咱們衛少,乃是當今的伴讀,每日要入學宮陪讀的,因此他出來耍子,一般只能中午用點酒,晚上卻是不能飲酒,以免第二日被先生們聞出酒味來,需被罰的?!?/br> 蕭偃做出了肅然起敬狀道:“原來如此,萬萬想不到衛兄竟是伴駕之人,來日定作玉堂人物?!?/br> 眾人諂詞如潮:“可不是嗎,我們都道衛賢弟不日玉堂金馬,風流學士……” 女伎們柔情繾綣,軟語溫存,嬌聲應和:“衛公子果然高才……” 衛凡君原是安國公唯一的孫子,生父早逝,他是獨苗,自是很得祖父寵溺,因著勛貴家庭出身,年紀適齡,當初太后給皇帝挑伴讀,命京中勛貴高官的適齡子弟進宮待選,他站在一群娃娃中,粉雕玉琢朱面粉唇,如糯米粉捏就的摩合羅一般,太后一眼覷到,便點了他為蕭偃的伴讀。 他性佻蕩淘氣,學識上并不怎么樣,得了祖父耳提面命教導不許在宮里惹禍也不必爭什么長短,因此一貫在宮里極守規矩,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蕭偃伴讀本就頗多,因此他平日在伴讀群里也并不出眾,這也是蕭偃聽了聲音一時沒想起他的緣故。 本來他手里使錢散漫,又慕那好義游俠,平日里只管和人稱兄道弟,不知不覺身邊聚了一批酒rou紈绔,整日里只哄著他倚翠偎紅,狎游終日,大把花錢,也是聽慣了這些諂媚之詞,但他是一貫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如今在蕭偃面前,他原本因為疑心自己撞破了小皇帝微服什么天大的事嚇得青白的臉重新又變成了通紅。 他從未感覺到自己如此窘迫,只是坐立難安,恨不得立時回到傍晚時,那是他們剛從莊子回來,尚未興盡,便又結伴來了酒樓,若是知道此刻,他寧愿跌下馬把腿折了,也不會踏入這座酒樓一步,只是喃喃道:“我才疏學淺……” 卻見蕭偃殷勤握著衛凡君的手,情深意切地道:“原來凡君兄是如此尚義任俠之人,弟實在仰慕,正好有一事為難,不知賢兄能否參詳一二,解我眼前之憂?!?/br> 一時之間衛凡君眼前種種走馬燈轉,數個念頭在腦海里一掠而過,背上早驚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滿口苦澀:“我祖父年高,父親又沒甚么才華……我日日只會吃喝玩樂……怕是幫不上……尊……尊駕……” 蕭偃笑道:“放心,豈敢煩勞兄臺奔勞費神,此事于我難,于兄臺卻不算難,我如今寄寓在長輩家中,諸事轄制,十分不便,如今認識了列位兄弟,越發想在京里好生走走,見識一下,將來回去才不枉這京城走一番,不瞞兄臺,我手中也還有些資費,正打算在京里置辦一處宅院,也省得住在親戚長輩那里,有諸多不便?!?/br> 蕭偃從袖中掏了一個錢袋出來,塞在衛凡君手中,繼續笑道:“等衛兄替我置辦了宅子,沒有長輩早晚管束,到時候我等正可以常相談聚,會茶觀花,斗雞走馬,看戲吃酒,放意暢懷,任意施為,豈不快哉?!?/br> 眾人頓時喝彩起來,紛紛說話:“說得極是!” “此乃小事,凡君兄若是沒空,我等也可效勞?!?/br> “我聽說燈草巷那里常年有宅子出售的?!?/br> “我認識一個極可靠能干的中人,三郎有什么要求,只管說來,我讓他尋去,定能讓三郎中意?!?/br> “燈草巷那邊人太雜,還是去官帽巷,我知道那里有一官人外放,正要掛牌出售?!?/br> 一時七嘴八舌,畢竟買宅子這事,無非就是銀錢,只要銀錢到位,哪有買不到的宅子,如今這位蕭三郎看起來家境寬裕,出身優渥,十分闊綽,自然人人愿意幫襯。 一時之間衛凡君竟然沒辦法開口拒絕,蕭偃含笑看著衛凡君,慢條斯理:“自然是要在鬧市附近,便于我們出門耍子,再則又得安靜一些,不可一味吵鬧,另外門庭得冷落些,我可不想進出門都被人觀望。至于房舍內,大小都可,干凈就行,若是有個院子,能種些花花草草,養些貓貓狗狗的,也甚好,其他家具細軟,若能一并購全,可以直接入住,那就更好不過了?!?/br> 蕭偃凝視著衛凡君意味深長道:“衛兄能干,定能辦妥吧?” 衛凡君慌張抬眼,一眼望入蕭偃漆黑的眼眸,匆忙避開眼神,汗濕的手心捏著沉甸甸那包錢袋,硬著頭皮回答:“不敢負君所托?!?/br> 蕭偃一笑,慢條斯理道:“既如此,列位兄臺且繼續慢飲,我寄居,回去晚了恐怕長輩要問,只得先回去了,待到衛兄宅院置辦好了,到時再治席做東,請列位兄臺暖房?!?/br> 眾人轟然應了,蕭偃起身拱手笑著道別,又深深看了眼衛凡君,才離開,衛凡君腿已軟了,仍然強撐著起身道:“我送一下蕭兄弟?!?/br> 廊下仍然喧嘩,一直到宵禁前,這里都是最輝煌熱鬧的場所,高臺上荷袂蹁躚,羽衣飄舞,光搖耀眼,正是銷金窟中的第一流,衛凡君微微弓著身亦步亦趨跟在蕭偃身旁,低聲道:“陛下……您這離宮……太后可知?怎的無人跟從?這太危險了……要不要我派人護送您回去……” 蕭偃眸光仍然凝注在那些舞姬上,含笑道:“怎的,你要去稟報太后?” 衛凡君頭皮一麻,蕭偃轉頭看了他一眼,幽黑瞳孔深邃如夜,帶著沉沉的威勢:“交辦的事,用心去辦,辦好了,朕自有賞?!?/br> 辦不好呢?還有太后……衛凡君被他那一眼看得汗毛聳立,蕭偃已立掌做了個手勢,命他止步:“送到這里即可,回去吧?!彼⒁簧焓?,卻從一旁供著的花瓶內折了一枝花,轉頭看了眼惶惶如末日的衛凡君,替他別在衣襟上:“事情辦好,就簪花進宮,朕會出來?!?/br> 王城京都,滿城風流,時已近宵禁,御街上仍然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蕭偃走在人群中,一只手按著魂匣低聲道:“對不起,沒有和你商量,便定了讓他買宅院?!?/br> 巫妖的聲音輕悄:“我本來也是想和你說,最好在外面安排一個住處,在宮里有諸多不便?!睕]想到只是短暫的意外遇到伴讀,他就立刻能迅速把握住機會,安排下來,這隨機應變的急智和大局觀實在是遠超過他的歲數和履歷。 “不過,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不敢稟報太后?” 蕭偃含笑:“安國公,是個懦弱怕事的人,以衛凡君這品貌,在宮里伴讀里頭出頭還是很容易的,安國公卻一氣只寵著他往紈绔道上走,才學上是一點沒下功夫,在宮里只是隨分混著,什么都不拔尖,這是不想惹進麻煩事,也不想站隊,只管安安分分混個富貴平安?!?/br> “衛凡君拿了錢,一不敢昧下,二也不敢去太后跟前告發搞事,應該也只能瞞著家里,最后只能按我交代的辦,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能含糊過去一天就算一天,哪敢把事情復雜化?!?/br> “若是真的告到太后跟前,拔出蘿卜帶出泥,誰放我出的宮,身旁的人,難保他自己也洗不干凈,倒不如趕緊買了房算了?!?/br> “所以你我只管安心等著宅子就行,衛家那小子在外邊混得開,肯定樣樣都備好,你有什么需求?我明天可以交代他?!?/br> 巫妖道:“沒什么具體要求,當然是寬敞能讓你習武的地方最好,到時候我會布一個密室,然后在里頭設一個傳送陣,這般你也可以從寢宮離開,直接到那里,等我們多置辦幾處住處,就能通過傳送門任意來去,對你會方便很多?!?/br> 蕭偃一喜:“傳送陣?不需要我自己有魔法嗎?” 巫妖道:“不需要,傳送陣的發明一開始只是為了傳送物件,后來經過數百年魔法師們的改進,可傳送普通人。只是法陣需要魔法師一直用魔力維護,而且需要很多魔力,否則很快就會失效?!?/br> 蕭偃滿懷期待地回了宮里,悄無聲息地重新回到了床上,那些從前不敢想及的宏圖偉志徐徐在胸中展開,一旦這座宮城再也囚不住他,他將大有可為。 作者有話要說: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保ㄗⅲ喉f莊《菩薩蠻·其三》 第16章 權與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