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64節
——嗐,她可不就是只小狐貍么。 * 御書房內,楚正則也笑喃了一句:“小狐貍?!?/br> 無他,剛剛宮侍來稟,許太后憂心許漣漪的身體健康,特意請太醫去許家為她看病。 楚正則很清楚,憂心是假,懷疑是真。 許太后甚至疑心許漣漪是裝病,好給許家其他人可趁之機,那就必然已經疑心許家要害三公主。 許太后本來就并不全然信任許家,否則不會讓三公主緊跟著薛玉潤,而非許家小娘子。 而今時,薛玉潤已經成功地將許太后和許家之間的裂縫撕得更大了些。 疑心二字最難解。 德忠心知肚明,聽到楚正則這一聲,恭敬地道:“奴才已經派人跟著漁翁和船娘,正在查金蓮的出處。烏篷經過仔細查驗,沒什么問題?!?/br> “許大少爺、許二少爺和許三少爺的行蹤也已經摸排清楚。金蓮是許二少爺所放,除此之外,并未發現有異常?!钡轮业?。 “沒有異常?”楚正則嗤笑一聲,翻閱著手中的密報,沉聲道:“先前慶豐賭莊開賭乞巧宴一事,幕后主使定為許從登。但還有些細枝末節的未解之謎?” 德忠一時不解其意,回道:“是。繡衣衛謹遵您的旨意,繼續暗中探查。但這些消息未曾放給許二少爺,只給許二少爺提供了直指許三少爺的證據?!?/br> “現在,時機到了?!背齽t笑了笑,“啪”地地合上密報,眸中寒光泠泠:“把這些未解之謎慢慢漏給許望,讓他們許家自己查?!?/br> * 許家關起門來,內里氣氛極為緊張。 陪著許太后賜下的太醫而來的,是福春。對許大老爺,福春悄悄漏了點口風,點出了許太后聽完福秋回報之后的懷疑。 許大老爺面色一肅,立刻把許鞍、許望、許從登三人提去問話。 許望知道事情瞞不住,滿臉沮喪:“先前太皇太后因為二公主的事,要推遲替三公主選駙馬,太后也未曾拒絕。我只是想讓四meimei將三公主請來,單獨與她說兩句話?!?/br> 許大老爺看向許鞍和許從登,皺眉問道:“你們呢?” 許鞍嘆聲道:“從登已經悔過,先前求我周旋一二。我誤以為望哥兒只是想去北湖散心,想著,到底是自家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這才帶著從登去見望哥兒?!?/br> “太后疑心我們想讓三公主落水,的確是無稽之談?!痹S鞍也皺眉道:“多半是薛家小娘子故意讓太后懷疑。沒想到,她竟有這樣顛倒黑白的本事?!?/br> “太后信她不信家中人,這還不夠讓你們警醒嗎?”許大老爺陰沉地問道。 滿室皆靜。 “許望,你明日隨你伯母、娘親和漣漪入宮,一為謝恩,二為請罪?!痹S大老爺緩了緩,才道:“請公主下嫁一事,休得再提!” 許望倏地抬起頭來,但沒敢說話。 許鞍低聲安慰道:“滿城閨秀,我們大可仔細甄選?!?/br> 許望應了聲,臉色沉郁地離開。 許大老爺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拂袖摔了一個瓷杯,在碎瓷迸裂的聲音中,對許鞍道:“去給無妄和尚遞信?!?/br> 許鞍低著頭,神色藏在陰影之中,應道:“是?!?/br> * 許望臉色陰沉地去見許二夫人和許漣漪,倒豆子似地說完來龍去脈,斥責許漣漪道:“如果不是你今日吃錯東西、腹瀉難止,我也不必讓許四那個蠢貨代勞!” 許漣漪今日一早吃錯了東西,頻繁腹瀉才導致沒能去花朝節。 許漣漪聽完許望氣憤的復述,和那句怒斥薛玉潤“顛倒黑白”的話,忽而問道:“薛玉潤真的在顛倒黑白嗎?” 許望下意識地問道:“什么?” “哥哥,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偏偏今日吃錯了東西?如果三公主真的因為去采你放下的蓮花,而跌入水中,你會如何?”許漣漪的臉色很差。 先前許望和許從登兄弟大鬧一場、以至祖父氣病,她被迫提前離開靜寄山莊。母親挨打、徹夜哭訴、她被父親指責——這些畫面,牢牢地刻在了她的腦海里,成為揮之不去的陰影。 一旁的許二夫人大驚:“你是說,有人要害望哥兒?又是許從登那個王八蛋?” 許望眉頭一皺,難堪地叱道:“他才剛關禁閉出來,難道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許二夫人絞著帕子:“他背后出主意的狐媚子……” “還有堂哥?!痹S漣漪打斷了許二夫人的話,低聲道。 “鞍哥兒?”許望和許二夫人震驚地看著許漣漪,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繼續,門外的小廝就通稟道:“二少爺,外頭有人找?!?/br> * 是夜,月色融融,許家人徹夜難眠,可不妨礙其他人睡一個好覺。 尤其是今天諸事順遂的薛玉潤。 她坐在拔步床上,悄悄撩開床幔,借著月色與燈火,看手上的一疊一疊碧云春樹箋。 這是楚正則今日在相思樹下想拿出來給她的信箋,這一日忙忙碌碌,直到看完大哥教訓二哥和三哥,薛玉潤才徹底松快下來。 這一次的碧云春樹箋上,不像以前畫著她的小像,而是畫了一對葫蘆。 先合,后分,再合。 其下配著解釋之語:“……男俯女仰,天覆地載……于是陰陽合諧,乾坤有序?!?/br> 薛玉潤紅著臉看,瓏纏忽地推門而入。 薛玉潤嚇了一跳,“啪”地放下床幔,翻身就滾回了床上,側躺著,屏氣凝神,將信箋一把塞進云絲錦被下。 好在瓏纏大概以為她睡著了,只是躡手躡腳地吹滅了燈火,又悄然掩上了門。 薛玉潤大松了一口氣,將信箋從云絲錦被中抽出來,小心地折好。 nongnong的夜色,讓她沒法再看這羞人的信箋,卻也遮掩了她紅彤彤的臉。 薛玉潤抿著唇,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將信箋壓在床頭箱籠的最底層。 輕輕地合上箱籠,薛玉潤才大松了一口氣。 她正面躺著,望著自己繡著葫蘆雙福紋的床帳——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床帳上的葫蘆這么惹眼過。 兩瓣葫蘆在她眼前慢悠悠地分開又合攏。 薛玉潤對這解釋一知半解,可一想到,楚正則本來是想用它們來向她解釋“鴛鴦繡被翻紅浪”…… 薛玉潤“唰”地扯著錦被,遮住了自己的臉。 她后悔了。 就算今夜楚正則按時就寢,她也不想入夢去尋他。 然而。 翌日一早,薛玉潤兩眼無神地把自己埋在云絲錦被中。 ——為什么她只睡了那么短短的時候,還是會夢到楚正則??! 第64章 從前薛玉潤做夢, 夢里的楚正則不是要搶走她的零嘴,就是追著要咬她。要不然,就是嘲笑她被兩個福娃娃燈籠嚇住。 總之沒什么好事兒。 可昨晚…… 薛玉潤嗚咽一聲, 把已經蓋住了她的臉的云絲錦被, 又往上拽了拽。 她蜷縮在被子里,不用看見滿床帳的葫蘆紋路, 可心跳的聲音不會停止, 反而愈發顯得喧鬧。 一聲一聲地提醒著她, 昨夜的夢是何等的旖旎。 夢里,她與楚正則在湖上游船。只是,他們沒有坐在畫舫上, 而是坐在半邊葫蘆里。 星羅棋布,璀璨成河。葫蘆舟在青嫩的蘆葦蕩中, 隨波起伏。她倚在葫蘆舟中, 迷迷蒙蒙地看著眼前俯身的楚正則, 不知在天在水。 她大概也無神分辨。 畢竟, 夢里楚正則落下的一吻, 仿佛像相思樹下的一吻那樣真實。 熱烈而急切。 她攥著他的衣襟,緊貼著他精悍而guntang的身軀, 聽他在耳畔低喘:“……男俯女仰,天覆地載……” ——我完了。 薛玉潤閉著眼, 把自己的云絲錦被一股腦地往上拽。 “姑娘……姑娘?”瓏纏困惑的聲音似有若無地傳來:“這被子是小了嗎?您的腳怎么露出來了?” 薛玉潤的拔步床大到足足可以睡三個她,被子跟床一般大, 按理,不可能小。 薛玉潤在被子里清咳了一聲, 腳悄悄地往回縮了縮, 把被子往下踢了點, 蓋住了自己的腳。 可她好不想掀開被子。 瓏纏等了等,見薛玉潤沒有露頭的意思,不由憂心忡忡地道:“姑娘,您可是哪兒不舒服?” 薛玉潤悶在被子里,回道:“沒有不舒服?!?/br> 她頓了頓,把錦被往下拉了點,露出自己的一雙眼睛,期盼地問道:“今早沒有什么事兒吧?” “今早太后命人給您送了兩箱錦緞綢布,讓您挑來做圣壽節的吉服。還說,司樂司已安排妥當,您今兒就可以接手梨園?!杯嚴p高興地答道:“姑娘,您哪怕不當福女,太后對您也如此重視……” 然而,薛玉潤的臉上沒有浮現出喜悅,反而喃喃道:“我今日豈不是還要入宮謝恩?” 瓏纏一愣,點頭道:“是。不過,若是您不舒服,婢子這就去請大夫來,再入宮請罪。您晚兩天入宮謝恩,想必也不妨事?!?/br> 薛玉潤盯著床帳上的葫蘆紋,生無可戀地擺了擺手。 許太后向她釋放了這么大的好意,她要是不入宮謝恩,萬一許太后讓晏太醫來給她把脈,結果晏太醫把出個“身體康健、心浮氣躁”……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她入宮,怎么可能不見楚正則? 薛玉潤橫臂擋著自己的眼睛,嗚咽道:“瓏纏,你先把床帳換了。除了葫蘆紋,旁的什么都好?!?/br> 她再也不想看到葫蘆了。 瓏纏二丈摸不著頭腦地應了一聲,一面吩咐使女換床帳,一面伺候薛玉潤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