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42節
一箭,一箭,一箭。 正中靶心,正中靶心,正中靶心! 在如滔天巨浪的歡呼聲中,楚正則一箭射落掛著紅綢花的細繩。箭頭深深地沒入木柱,而紅綢花落入他的懷中。 他一路驅馬,在人群前勒馬而停。鷂躍翻身下馬,朝面前的少女遞上紅綢花。 “喜歡嗎?” 他聲音低沉,眸中耀耀如朝日。 “喜歡!” 薛玉潤握緊紅綢花,用力點頭,聲調中是毫不掩飾的雀躍和歡喜。 她眼睛亮晶晶的,寫滿了與榮有焉的興奮和驕傲。 楚正則低笑一聲,將她攔腰抱起,護她上馬。然后翻身坐上追風,將她護在懷中,握緊韁繩:“走!” * 一馬入林,不知從何處又奔出前四后八共十二匹駿馬,緊隨其后。 正打算跟這位不知名的郎君攀談的其他郎君們:“……” 他們茫然地面面相覷,也有人想追上去,卻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侍衛攔住了腳步。 “這兄臺究竟是什么來頭?”他們互相交頭接耳,最終找到了跟著楚正則來的薛澄文:“薛兄,你帶來的這人是什么來頭?” 薛澄文心里苦哈哈,他盯著楚正則和薛玉潤離去的背影,謹慎地道:“是我二舅母的三叔母的大舅舅的大外甥他爹的meimei的孫子?!?/br> 趙渤看到問的人被繞暈了,不由哈哈大笑,拍了拍薛澄文的肩膀,咳嗽了兩聲,道:“你可以稱他,黃公子?!?/br> “黃公子當真是這小娘子的哥哥?”先前被薛澄文拽走的郎君見趙渤也認識,趕緊問道。 中山郡王世子深看了一眼林子,道:“恐怕,你口中的這位薛兄,才是這小娘子的哥哥?!?/br> 長樂縣主行事高調,他們跟三公主過從甚密。這些人多半都會猜測他是中山郡王世子。他潸然落敗,若是敗給一個普通世家公子,如何甘心。 薛澄文皺了一下眉,但想來想去,看看皇上這般高調的模樣,任誰有三頭六臂,也別想替皇上瞞下身份??峙?,這正是皇上的本意。 于是,薛澄文幽幽一嘆:“郎君說的沒錯,我才是她哥哥?!?/br> “哈哈你是她哥哥——”郎君先是捧腹,然后笑容一點點變得僵硬:“等等!是薛姑娘???” “是陛下???”先前那個被繞暈的郎君也驚道。 眾人死一般的寂靜,然后“唰”地遠離了先前邀請薛玉潤的那幾個郎君。 趙瀅在一旁看得樂不可支:“滿城芝蘭玉樹啊~” 顧如瑛唇邊含笑,下意識地看了趙渤一眼。 趙瀅的笑聲可不輕,趙渤無奈地望向meimei,目光卻停在了顧如瑛身上。 但顧如瑛正側首看著趙瀅,像是對他的視線毫無所覺。 趙渤臉上的笑意收了收。 與此同時,許漣漪也看向了趙瀅和顧如瑛。 她從前以為,顧如瑛和她一樣,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 就連三公主,她也未必真正地了解。 先前比捶丸和騎射都熱鬧非凡,惹得她們這些玩斗風箏的也來湊了個熱鬧。三公主是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將紅綢花交給薛玉潤,又帶著薛玉潤離開的。 可慣來與薛玉潤爭鋒相對的三公主,剛剛還興高采烈地為皇上喝彩,此時也只是看了眼宮女手中的風箏,又呼朋喚友:“去斗風箏??!” 想來,三公主自己也知道,這只無一處不合她心意的風箏,定然是皇上吩咐人準備的。只有皇上才有可能提前知道許太后給她下的指令。而什么“試試風”,不過是薛玉潤給她找好的臺階。 許漣漪輕輕地一嘆,這樣的兄妹情誼,是斷然不會存在于她的身上。 她環顧四周,果然未見許從登的身影。 許漣漪的唇邊浮現出一抹冷笑。 皇上怎么可能放任對薛玉潤不敬的人,繼續在薛玉潤眼前晃悠? 或許沒過兩日,許從登就會被迫離開鹿鳴書院,也未可知。 但她要做的事還尚未結束。 許漣漪壓了壓唇邊的冷笑,換上恰到好處的柔弱笑意,走向中山郡王世子和長樂縣主。 * 林中疾馳的兩人,卻將這一切都拋之腦后。 風聲掠過枝葉,也拂過她的臉頰。秋風高爽,是極涼快宜人的??裳τ駶檯s覺得,她臉上的熱浪滾滾,怎么也無法平息。 她眼前的手上緊握著紅綢花,這紅色奪目,讓她忍不住分神想到哥哥大婚時滿目的紅。 而她后背貼合著楚正則勁瘦寬闊的胸膛,她的心跳,仿佛和他的心跳合二為一,她怎么也分不清,究竟是誰跳得更大聲一些。 “你、你帶我來干嘛呀?”她悄悄地咽了一口唾沫,微微挺直腰背,鼓足勇氣,找回了自己的氣勢。 “噓?!背齽t貼在她的耳際,輕聲道。 她緊抿著唇,頓時不敢出聲了。 倒不是她突然變乖了,而是楚正則附耳說話,弄得她像是被一只小奶狗蹭了蹭臉頰,只覺得連心里都癢癢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楚正則讓她噤聲的緣故。 這一片叢林林木稀疏,臨河,多灌木和茅草。 追風緩緩地停下了步伐,楚正則在她身側搭弓射箭,利箭破空,草叢中的一道黑影應聲而倒。 薛玉潤瞪大了眼睛。 原來是要狩獵啊,她剛剛都沒有意識到那兒還藏著一只小獐子。 但楚正則卻沒有繼續狩獵的意思,而是躍下馬背,將她抱了下來。 然后,他抽出袖刀割下一片白茅,走到獵物身邊,蹲下了身子。 薛玉潤好奇地探頭去看,沒過多久,就看到楚正則抱起一只白茅裹好、干干凈凈的小獐子。 她一怔,喃喃道:“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楚正則聽到她的低喃,一笑。 “有女懷春,吉士誘之?!彼椒シ€健,緩步而來:“我求心上人?!?/br> 第45章 我求心上人。 這五個字, 像由輕到重的鼓點,一聲聲砸在薛玉潤的心上。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抬眸看著楚正則的眼睛。 此時無燈也無火, 旭日昭昭, 并不昏昏憧憧。亦無飄飄晃人心神的帷幔,沒有醉人的酒。只有搖搖的白茅, 在沙沙地輕笑。 他的眸中, 的的確確只印著她一人, 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舌尖抵著牙關,嘗到如蜜的甜。甘甜涌至心尖,便在眉眼唇邊都沾染上笑意。 她踮了踮腳尖, 背著手,將紅綢花藏至身后, 慧黠地笑道:“可是我分明記得, 有些人說, 他沒有心上人?!?/br> “我說過嗎?”楚正則反問道。 薛玉潤一噎, 思量一番, 楚正則好像真的從來沒正面說過。 她哼了一聲,道:“沒有否認即是承認,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br> “所以,我才說, 有一件事,我說錯了?!背齽t從善如流地道。 “嗯哼?”薛玉潤揚聲問道, 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我從前遮住你的眼睛,說, 我只是不想瞧見你犯蠢?!背齽t聲調緩緩地道。 薛玉潤飛快地接道:“但其實是不想我看到你犯蠢?” 楚正則一噎, 哭笑不得地道:“你怎么這個時候, 還要來嗆我?” “哼,我們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我還不知道你嗎?你剛剛用那種語調、方式開頭,不就是想引君入甕?”薛玉潤老神在在地道:“我們誰也別說誰?!?/br> 他們就是天生一對的冤家。 跟哥哥和嫂嫂,跟二公主和二駙馬,跟檀郎和蕭娘,都不一樣。 “那么,看在我們青梅竹馬的份上,我的小青梅,能不能先收下這份禮?”楚正則輕咳一聲:“湯圓兒,這死麕有點兒沉?!?/br> 氣都不喘,信你才有鬼! 薛玉潤哼哼兩聲,但紅霞攀上臉頰,暈開一抹嬌羞。 楚正則的心跳漏過一拍,他喉嚨發緊,聲音喑啞幾分,低求道:“湯圓兒,好不好?” 風聲輕悄,似是竊竊私語,大約覺得這一幕很是古怪。 怎能不古怪呢? 分明是自幼定親的未婚夫妻,分明是位高權重的帝王皇后,此時,卻剝開了這一層一層披上的外殼,顯露出兩顆僅屬于少年和少女,情竇初開的真心。 “也、也不是不行?!毖τ駶欁е约旱男渥?,軟乎乎地道。 聲音里含羞帶怯的喜意,驚得她自己都想捂起耳朵。 楚正則的心就像被搖晃的白茅輕輕地拂過,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 他放下白茅包裹的野麕,欺身上前。 “但是!但是!”薛玉潤慌慌張張地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 楚正則挑眉看她:“嗯?” 薛玉潤心慌意亂,可嘴上一點兒都不饒人:“你得再讓御茶膳房每日研究一道新的rou膳,讓御獸苑再給我挑兩只貍花貓,保證不再搶我的零嘴、不再管我吃小酥rou、不再讓我繡荷包,并且一直給我買竹里館最新的話本子,讓梨園找最俊俏的小生和最美貌的花旦來排演……” 她一口氣說完,就看到她面前的小竹馬,漸漸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笑意蕩然無存,額上青筋暴起,很像是磨刀霍霍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