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40節
畫畫的人忙不迭地點頭。他也就是見美人起了畫興,可絕沒有私藏的想法。 楚正則只緊盯著薛玉潤,眉眼凌厲,嗤笑一聲道:“外人?” 這兩個字,一字一頓,聲音沉郁,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薛玉潤一個激靈攥住了楚正則的袖子,嚴肅地看著他,抑揚頓挫地道:“哥哥,好哥哥!” 說完,薛玉潤還默默地、控訴地看了楚正則身后跟著的人一眼——那是她在鹿鳴書院就讀的堂兄薛澄文。 一個學富五車,但是至今還沒有回信告訴她《野有死麕》意思的好哥哥。 薛澄文輕咳了一聲,他不能暴露楚正則的身份,那也就不能暴露薛玉潤的身份,只能默默地低著頭,權當自己不存在。 唉,也不知道薛彥歌怎么就在回京路上耽擱了,要不然,這場面,薛彥歌比他會啊。 薛澄文還想找找跟他共患難的趙渤,扭頭一瞧,得,趙渤正跟他meimei趙瀅站在一塊兒,倆人認真嚴肅地低頭在看顧如瑛手里的書呢,也不嫌擠得慌。 薛澄文沉默地移回視線,十分后悔自己為什么要留在趙山長那兒問功課,結果被微服出行來找趙山長的皇上逮了個正著。 至于其他的郎君,聽到薛玉潤喚的這一聲“哥哥”,也皆是一愣。 開口表達不滿的郎君肅然站直了,恭聲道:“兄臺,抱歉。令妹神姿高徹……”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薛澄文一個箭步拽走了。 “薛兄,薛兄你等等,你是知道我家的,家世清白,我還沒說完呢——” 薛澄文一個頭兩個大,腳下生風,走得飛快。 再不走快點,他怕這個同窗要去跟閻王介紹自己“年方十六、家境殷實”了。 * 登高宴這樣的“鵲橋會”,最忌諱的就是有兄長在側的小娘子。先前鬧哄哄的郎君們,一下作鳥獸散,只敢遠遠地看著薛玉潤,跟著她往捶丸賽的場地走。 不過,兄長在側也不能完全磨滅他們熱情。時不時地端莊出個場,說不得還能在未來兄長面前留一個好印象呢? 看到第八個從自己身邊“無意間”經過,文質彬彬地向薛玉潤行禮,而且得到了薛玉潤微笑回禮的郎君,楚正則面沉如水,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薛玉潤覺得,自己快能瞧見楚正則的躁郁之氣化作黑線,在他身上纏了百八十圈了。薛玉潤想了想,拽了拽他的袖子,軟聲喚道:“則哥哥?” 第九個路過的郎君忽地紅了臉。 楚正則凌厲地掃了他一眼,忽地伸手攬過薛玉潤的腰,將她攔腰抱起:“上馬?!?/br> 德忠帶人牽著馬,正侯在捶丸賽的場地。 薛玉潤趕緊抓緊了韁繩,她也學過騎射,且楚正則護得緊,她倒是不怕。只是方才的一攬、一抱、一托,都在眾目睽睽下,惹得她雙頰緋紅,惱道:“干嘛呀!” 楚正則翻身上馬,將她圈進懷中。 少年身上的淡香慣來清冽,可不知是不是離得太近了,又或是他的衣裳上熏了龍涎香?他今日身上的香氣,比平素更加霸道。 垂眸看到他握緊韁繩的手,蒼勁有力,指骨分明。薛玉潤的心砰砰地直跳,她甚至有一時心慌意亂,不知楚正則是不是也能聽見她如鼓噪的心跳聲。 但一看到他試圖往跟捶丸賽截然不同的方向駕馬,薛玉潤什么旖旎的心思都蕩然無存:“誒誒!走錯了走錯了,我要玩捶丸!” 第43章 被薛玉潤這么一鬧, 楚正則忽地勒馬,停在了遠離人群的地方,聲音喑啞地道:“別亂動?!?/br> 薛玉潤氣鼓鼓地道:“我哪里亂動了!我就小小地挪了兩下?!?/br> 還不是被他急的。 薛玉潤強調道:“我要玩捶丸?!彼吆叩溃骸拔乙ヌ羧私M隊?!?/br> 楚正則眸色一沉:“你還想挑誰?” 他的腦海中, 不期然地閃過《相思骨》的情節。 蕭娘并不心儀自幼定親的陸郎, 不過是因為婚約,不得不跟他在一起。 如果, 如果湯圓兒不是跟他自幼定親。便是如今日這般, 一家有女百家求?;蛟S, 也會像蕭娘一樣,在花間偶遇一個“檀郎”。 楚正則的手倏地收緊,恨不能將她緊緊地圈在懷中。他低下頭, 望見她右肩上露出的一片玉白肌膚,大概是被抱上馬時, 衣襟不小心松散了些。 他心中無端生惱, 低眉斂目, 竟是鬼使神差地在她右肩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不輕不重, 但氣得薛玉潤差點兒沒從馬上彈起來:“你是芝麻嗎???” “下馬, 下馬,我要下馬!”薛玉潤剛剛還在想, 趙瀅和顧如瑛誰打捶丸比較厲害,實在不行, 三公主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居然還能噩夢成真。 楚正則把冷靜自持都丟哪兒去了! “駕!” 大概是自知理虧, 她身后的楚正則沒有反駁,乖乖地調轉馬頭, 重新回到了捶丸賽的場地。 楚正則把薛玉潤抱下了馬, 攏緊了她的衣襟, 輕咳一聲,低聲道:“湯圓兒,我讓你咬回來?”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芝麻!”薛玉潤重重地“哼”了一聲,護著自己的衣襟就大步流星地往人群中走,試圖去找趙瀅和顧如瑛。 楚正則隨手從德忠手上拿過捶丸賽分隊的兩條朱紅的緞帶,伸手牽住了薛玉潤的手腕。 “我要去找瀅瀅和顧jiejie,我不要跟你組隊?!毖τ駶櫫x正辭嚴地拒絕他。 楚正則慢條斯理地給她系上緞帶:“你看看她們的手腕?” 薛玉潤扭頭,一眼就看到了離人群遠遠的趙瀅和顧如瑛。她們正跟趙渤和薛澄文站在一起。 趙瀅一看到她,都不用她說話,立刻舉起了系上彩緞的手,還二話沒說,硬把顧如瑛的手也舉了起來——趙瀅實在是對那天馬車上她不怕死還被楚正則發現的事,至今仍心有余悸。 可以,很好,都系上了彩緞,還生怕她看不見,把手搖得十分賣力。 “那我問問別的小娘子——”薛玉潤氣得轉過頭來。 “湯圓兒,登高宴的捶丸賽,只能由郎君和小娘子成隊?!背齽t一聽就知道薛玉潤完全不知道登高宴上捶丸賽的規則,他輕笑一聲,道:“參賽的小娘子先系上緞帶,看中了哪個郎君,就給他系上自己同色的緞帶?!?/br> 楚正則說罷,將剩余的一條緞帶放到薛玉潤的手上,然后向她伸出了手——這意思昭然若揭。 想得美! 她才不要選他! 薛玉潤冷呵一聲,“啪”地就把緞帶拍回了楚正則的掌心。 只是,她正要大步離開,就見中山郡王世子和長樂縣主迎面而來。想來,中山郡王世子和長樂縣主也差不多收拾好了心情。畢竟,這登高宴他們總不能半途而退。 薛玉潤馬上退回到了楚正則身邊,與他并肩而立,若無其事地跟來人見禮。 中山郡王世子的臉上帶上了恰到好處的驚訝,先跟楚正則行禮,然后歉疚地朝薛玉潤一拱手:“原來是薛姑娘。在下眼拙,方才唐突薛姑娘了?!?/br> “我們隱名而來,堂兄不必多禮,如此方可盡興?!背齽t的臉上掛起溫文爾雅的笑容,替薛玉潤答道。 皇上給他臉面,稱他一聲“堂兄”,他可不敢托大。中山郡王世子恭敬地道:“郎君所言甚是?!?/br> 中山郡王世子頓了頓,問道:“郎君可要去獵場?”他狀似無奈地笑道:“實在是在家中活動慣了,來都城還有些不習慣,讓郎君和薛姑娘見笑了?!?/br> 薛玉潤一聽,眼前一亮,剛要說楚正則可以跟中山郡王世子去獵場,好放她一個人去捶丸賽,就聽楚正則搖首道:“我們要先去捶丸賽?!?/br> 一聽這話,薛玉潤先掃了楚正則的手一眼——果然,他不知在什么時候,自己在手腕上系上了朱紅色的緞帶。 薛玉潤在心里哼哼了兩聲,笑得溫柔似水:“不過,世子和縣主好久沒回都城了……” “嗯?!背齽t頷首道:“不如一起去捶丸賽?” 中山郡王世子和長樂縣主自然欣然應允。 薛玉潤一噎。 她就知道截話的楚正則不安好心,竟是一點都不肯給她分開行事的機會。 楚正則目不斜視,像是完全沒有瞧見薛玉潤目光里隱含的“殺氣”,隨意地問起中山郡王世子在封地上的日?,嵤?。 只是與薛玉潤相依的手,不動聲色地勾了勾薛玉潤手腕上的緞帶。 薛玉潤側首去看。 他們的手并未相握,可朱紅色的緞帶交纏在一起,當真像極了交織的紅線。 薛玉潤呼吸微滯,倏地轉過頭去。 * 待換上勁裝,薛玉潤總算從先前的心悸中緩過神來。 楚正則牽馬等在廂房外,見她走到身邊,伸手欲扶。 薛玉潤推開他的手,哼道:“我自己來?!?/br> 她干凈利落地上馬,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朝楚正則做了個鬼臉。 然后,策馬就跑。 楚正則“嘖”了一聲,翻身上馬,追上跑得飛快的小狐貍。 少女身著朱紅為主玄色為輔的騎裝,騎裝包裹著她的玲瓏身段,從樹蔭中策馬而出,如一道疾馳的熠熠天光。 眾人只肖看上一眼,便再也挪不開視線。 但他們也只能瞧上了那么一眼,玄衣箭袖的少年就如一座高山橫亙在他們和少女中間。 他淡眉一掃,便讓人心頭一跳,只覺如山的威壓,逼得他們不得不移開視線。 可薛玉潤的笑實在太燦爛,郎君們不敢看,小娘子們卻總忍不住瞧上一兩眼。 尤其是先前去過靜寄山莊的小娘子們,她們雖然曾經跟皇上在同一個宴席上,但都不敢直視天顏,所以對面不相識。 但她們都記得薛玉潤。 薛玉潤先前笑起來,唇邊的小梨渦嬌俏可愛,親昵喜人??神R上的薛玉潤,笑容更顯得肆意,就好像捶丸賽的頭名,不過是她囊中之物。 ——直到薛玉潤胸有成竹地打出一球。 看到那贅木球咕嚕嚕地停在球窩十萬八千里處,期待萬分的眾人:“……” 這什么糟糕的擊球術??? 所謂捶丸,簡單來說,就是將贅木球打進球窩。分騎馬捶丸和不騎馬的捶丸,騎馬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