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紈绔他有點乖[穿書] 第84節
在宋明安說宴王病了的那一刻起,事實就已經無從辯駁了。 容灼在他的房中坐了一會兒,起身正要離開的時候,目光無意瞥見了一旁矮幾上擺著的一樣東西。他從前無數次來過這里,他可以確信那東西原來并不在這里。 難道這里有了新的主人? 就在這時,容灼看清了桌上擺著的那樣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面具。 他慢慢走到矮幾邊,俯身拿起那個面具,只覺得這面具有些眼熟。 隨后,他便想起來了,這個面具是宴王進京那日戴著的那一頂。 彼時容灼和宋明安他們在茶樓看熱鬧,被戴著這個面具的宴王看了一眼,嚇得茶水灑了一身。 他當時還想著,這宴王殿下買面具的品味該朝青石學一學。 可這一刻,他手里拿著這頂屬于宴王殿下的黑色面具,卻只覺得諷刺。 這就是青石要告訴他的秘密嗎? 料定了他回京之后就會知道真相,料定了他會來尋歡樓,料定了他會走進這間房,所以提前將答案放在了這里,等著他發現? 不愧是宴王殿下,算無遺策。 容灼心中驀地生出幾分火氣來,氣得將那面具摔在了地上,而后摔門而去。 半晌后,少年又回來,將面具撿起來放回了桌上,走的時候還不忘掩好了門。 容灼一言不發地出了尋歡樓,在門口立了許久,似乎是在斟酌什么事情。 外頭天寒地凍,直到腳都凍得有些發麻了,容灼才深吸了口氣,徑直朝著大理寺的方向行去。 江繼巖似乎早就料到容灼會來,所以見到人之后并不驚訝,而是帶著他去了一間沒人的屋子,還仔細關好了門,吩咐了人在外頭候著。 “容小公子,今日來尋我是為了何事?”江繼巖明知故問。 “我是為了宴王殿下的事情來的?!比葑崎_口道。 “哦?”江繼巖挑了挑眉,等著他往下說。 “我和我娘,還有舅舅和表哥能順利回京,多虧了宴王殿下和江少卿照拂?!比葑频溃骸拔业缃襁€能活著,也是多虧了宴王殿下幫忙?!?/br> 江繼巖面上閃過一絲驚訝,顯然容灼朝他說的話和他預想中的不一樣。 依著宴王殿下的預料,容小公子今日來找他,應該是興師問罪才對??! 怎么他看容灼這神情,不像是知道了真相的樣子? “容小公子不必客氣?!苯^巖忙道:“來日你若是想感激他,當面感激便是?!?/br> “我能見到他嗎?”容灼問。 江繼巖目光微閃,“自然?!?/br> “那你現在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容灼道。 “今日只怕是不大方便?!苯^巖道。 “不方便就算了?!比葑频溃骸澳悄懿荒軇跓┠?,幫我朝殿下傳個話?” “容小公子請說?!苯^巖道。 “那日我聽你與黎鋒說,太子屯私兵的事情沒辦法揭穿,若有不慎恐怕會波及到宴王殿下?!比葑频溃骸昂髞砦一厝ブ笙肓讼?,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雖然未必能有多大的用處,但至少可以幫宴王殿下撇清此事,也算是報答他對我們家的恩情?!?/br> 江繼巖眼睛一亮,“你有什么法子?” “以毒攻毒?!比葑频?。 江繼巖拉著他坐下,擺出了一副愿聞其詳的架勢。 “太子找了邊軍的人做將官,想借此來污蔑宴王屯私兵?!比葑频溃骸拔覀円部梢晕勖锾??!?/br> “污蔑太子?” “嗯?!比葑频溃骸澳惆焉匣刈チ说哪莾蓚€刺客給我,我找我舅舅的護衛押著人來衙門報官,將當日被追殺以及在祁州誘抓刺客的事情俱實上告?!?/br> “可你沒法證明是太子派人刺殺的你們?!苯^巖道:“而且你爹當時投案也未曾攀咬過太子,如今再改口只怕不妥,反倒惹人猜忌?!?/br> “我們不改口,只是多加幾句?!比葑频溃骸爸徽f有人要我爹攀咬宴王,我爹念及他在邊關為國浴血,不忍做這樣的虧心事。背后之人為了逼迫我爹,甚至要拿我和我娘的性命威脅?!?/br> “這……”江繼巖擰了擰眉,“破綻太多了吧?你這還是等于要你爹翻供,可已經定性的事情,你若是想讓他翻供,你得拿出更有利的說辭,單憑兩個刺客是不夠的?!?/br> “江少卿,你從前可能不了解我,數月前我并不是個紈绔,原是在國子學正正經經讀書的?!比葑频溃骸按耸氯訉W一問便可查證,季先生和我的同窗都可證實?!?/br> 容灼頓了頓又道:“為何我突然之間放棄讀書,要做紈绔呢?” “為何?”江繼巖配合地問道。 “因為那個時候,有人拿我的前途威脅我爹?!比葑频溃骸拔业辉该林夹淖鲞@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了表明心意,便讓我自毀前途明志?!?/br> “接著說?!苯^巖道。 “原以為對方會放過我們,沒想到他們并未放棄我爹這枚棋子,不惜在我和我娘打算去祁州探親時,派了刺客中途截殺,試圖用我們母子的性命威脅我爹就范?!比葑频溃骸拔覀儍e幸逃脫,刺客便一路追到了祁州,最終被我舅舅設局誘捕了?!?/br> “我爹得知我和我娘遇險,怕他們繼續報復,這才去投案自首,想息事寧人?!比葑频溃骸暗夷贻p氣盛,不像我爹那么忍辱負重,聽聞此事后便帶著誘捕的刺客來投案了?!?/br> 江繼巖想了想,開口道:“有點意思……但是依舊是破綻百出,不大可信?!?/br> “我們這么做,又不是要給太子定罪,到時候你找一個本來就不干凈的人讓我爹攀咬,就說是那人指使的,到時候對方只要不供出太子,此事依舊不會牽扯到太子身上?!比葑频溃骸拔覀兊哪康?,是為了幫宴王殿下撇清,同時把私兵營端掉?!?/br> “邏輯上有點問題啊,你爹都沒答應同流合污,那些人為何要告訴他如何攀咬宴王?還要說私兵營的事情,是不是顯得那些人有點蠢?”江繼巖問。 “你管他邏輯通不通呢?我爹一口咬死那個人說了,讓他有嘴說不清,他自己說不清是他的事情,我們為何要替他想理由?到時候太子說私兵營里有宴王的人,難道這就不扯了嗎?宴王又不是沒腦子,怎么會安排自己的人去私兵營做將官?”容灼問:“這件事本來就是誣陷,說清楚了還叫誣陷嗎?” 江繼巖:…… 這不就是耍無賴嗎? 果然紈绔有紈绔的做事方法,這一套可算是被容小公子玩兒透了。 “我們只要讓陛下知道,有人安排了邊軍的人在私兵營想誣陷宴王。至于其他的部分,他信不信并不重要,甚至能不能牽扯出太子也不重要?!比葑频?。 江繼巖聞言徹底明白了。 邊軍將官的事情,若是被欽差查出來,屆時自然會牽扯到于景渡,惹皇帝猜忌。 可若是讓容慶淮主動說出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屆時私兵營被連鍋端掉,損害的是養兵之人的利益。 若養兵之人是宴王,他沒道理主動爆出來此事,損了夫人又折兵。 江繼巖看向容灼,目光里帶著幾分欣賞。 他發覺容小公子這人真的挺有趣的,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旁人完全不一樣。 此事若是讓他去想,只會覺得處處都是破綻,但容灼這法子聽著有點扯,仔細一想,卻有種借力打力的巧勁兒在里頭。 太子安排邊軍的人在私兵營,不就是想讓于景渡有理說不清嗎? 那此番他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坐不實太子罪名不要緊,端了私兵營再惹了皇帝猜忌,太子就輸了六七成了。 這容小公子看著老實,此番可真是殺人誅心! “江少卿,此事勞煩你去問問宴王殿下的意見吧?!比葑频?。 江繼巖想了想,此事雖然冒險,但應該不會給于景渡帶來什么麻煩,如今于景渡昏迷不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所以他應該是可以代為決定的。 尤其這種事情,牽扯到私兵營,且人數有數萬之多,搞不好會引起兵變。 所以他不能將事情張揚出去,而是要親自進宮朝皇帝匯報。 皇帝一早就知道他是于景渡的人,這樣一來就更不會懷疑于景渡了。 如此,于景渡就能從這件事情里徹底撇清了。 “容小公子?!苯^巖心里有了底,頓時神清氣爽道:“你此番可立了大功了?!?/br> “那我能提要求了嗎?”容灼問他。 江繼巖失笑,“原來是有備而來?” “事情若是順利,我爹在此案中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吧?”容灼問:“那他是不是就不必繼續坐牢了?” “嗯,此事應該不難?!苯^巖道。 “那宴王殿下此前的恩情,我們也算是還了吧?”容灼道。 江繼巖一怔,從他這話里聽出了點別的意思來。 “你是有別的打算?”江繼巖問道。 “青石此前同我說過,等這個案子結束,再決定要不要將我引薦給宴王?!比葑频溃骸拔蚁肓讼?,朝中之事紛亂兇險,我們一家好不容易躲過一劫,還是別湊熱鬧了。此案過后,我會勸我爹辭官,我們一家人去祁州投奔我外祖?!?/br> 江繼巖一怔,這下有些慌了。 宴王殿下對容小公子的心思,他多少是知道一點的。 這人昏迷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把人看好。 這下倒好,人要跑了,若他們殿下醒了,他怎么交代? “你不……”江繼巖剛要開口,頓時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容小公子今日見了他不哭也不鬧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對方明顯就是已經猜到了真相,氣狠了,索性連興師問罪的步驟都省了,打算把人情還了然后老死不相往來。 “容小公子,你應該知道青石為何一直不把你引薦給宴王殿下吧?”江繼巖開口道:“此番兇險你也是知道的,他是怕事情不成把自己搭進去,到時候反倒害了你。只有不見你,屆時有個萬一,你才能全身而退。他的苦心……” “所以我今日不是來朝他報恩了嗎?”容灼道。 他這話里明顯帶著火藥味,嘴里說著報恩,聽著卻跟報仇似的。 江繼巖被他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面色十分精彩。 他算是明白了,這容小公子就是看著無辜單純,實際上真不是個好惹的。 他們殿下這還沒醒呢,他就有點替對方犯愁了。 上回死遁的事情,還能借著病賣賣慘把人給留住,如今病都治了,到時候再想哄人,恐怕就沒這么容易了。而且他看容灼這樣子,顯然是憋著火呢,人在這種時候,往往是表面看著越平靜,心里的火氣就越大。 “今晚我就去找我舅舅商量,到你府上拿人?!比葑频溃骸懊魅找辉?,我就帶人來投案。我父親那邊,勞煩你去找人知會一聲,讓他知道咱們的計劃?!?/br> 容灼說罷朝他行了個禮,轉身便要走,卻被江繼巖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