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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明明如璋在線閱讀 - 明明如璋 第103節

明明如璋 第103節

    蜜棗有些膩人,將她本就糊涂的心緒攪得更亂,她起身行至窗前想要吹吹風,入目見連廊宮闕層疊,那些蔥郁的林木錯落期間,只似在迷宮里增幾分他色,又似盤錯的人心。

    “九娘,可要一盞清水壓壓?”服侍她的宮娥道。

    她忽然一笑,頓時覺得殿中發生的事也不足為奇了,一個小宮女都能如此洞察人心,可見這宮闈中,這權力匯集之處,這樣的事情才是尋常,夫妻、父子、甚至母女,皆在彼此猜疑。

    又過了半刻,殿門終于打開,出來的天子卻一臉平和,對著拜別的楚姜甚至笑了笑。

    皇后也依舊儀容得體,在宮門前送別天子時與他低聲笑語了一句。

    楚姜心中無端感慨,這或許便是帝后夫妻多年養成的默契了。

    “明璋,你在擔心什么?”皇后已經提步回身,望著她落在身前的手,指尖上有一點蜜色。

    楚姜順著她視線低頭看了眼,才知道自己先前竟是忘了擦手,羞赧笑道:“明璋并未擔心,只是忘了擦手?!?/br>
    皇后卻不信,微微顰眉,嘴角卻上揚著,帶著些少女般的嬌態,“撒謊?!?/br>
    楚姜見她從宮娥手中接過濕帕,忙伸手要接過來,卻被她輕輕拉住擦拭起來,又被她帶入殿中,看到了一枚摔在地上的琉璃茶盞。

    皇后笑著叫林姑姑將茶盞撿起來,“陛下只是問我昨夜之事,我顧著嫡母慈愛,順著求一聲情罷了,然而梁王犯下如此錯事,陛下心中正不郁,我一求情倒是火上澆油了。不過謝昭儀卻是打錯了主意,她總裝作愚鈍癡傻的莽撞樣子,一片愛子之心,也不曾犯下什么大錯來,陛下不會多怪她,可我為梁王求情,卻也不曾深問了去,只說那孩子向來恭恭敬敬,絕不會做下錯事,今時之事,怕是底下人為了挑撥他們兄弟情分做下的,陛下雖惱怒,罵的卻是我不體恤太子之苦,還道太子委屈,明璋,你瞧,裝傻是真有用的,難怪謝昭儀用得這般順手?!?/br>
    楚姜看她胸有成足,不覺跟著笑起來,贊道:“娘娘智慧?!?/br>
    皇后嗔她一眼,悠悠道:“這宮里數十載日月,真要是個慈悲人,哪里能在這里坐得長久?!?/br>
    接著她卻話鋒一轉,“故此本宮才不想你摻和進來,明璋,世人皆道天子愛我,甚至以為太子都是因我之因才受寵至此,他們不在這宮城里,沒有見到未央殿前的孤月,金碧臺前的隱嶙樓閣,只以為鸞車重門中,全是無憂宮婦,哪里知道這里頭的每一個人,連走路時步子該邁多大都要計算好,不知道陛下之愛,是宗法禮教之愛,誰是中宮,誰是太子,并不重要?!?/br>
    她眼中憂色更甚,重提起楚姜設計一事,“明璋,你如此大膽,可有想過有朝一日本宮不在這廣陽宮了,太子不是太子了,你要怎么辦?你是女兒家,該尋個家世相當的郎君婚配,這才能保證你的優渥,若是將來沒有了權力的庇護偏寵,你與農女、漁女皆無異,原來的逢迎都會變成奚落與侮辱,那般你如何承受得了?”

    楚姜見她眉目悵然,心內跟著揪起來,知道她的話十分有理,卻細聲反駁道:“娘娘,比起被人奚落侮辱,明璋更受不了做個糊涂愚昧的人?!?/br>
    皇后早便知說不通她,見她還曉得低聲下氣,一時間又是氣又是笑,“什么叫糊涂愚昧?婦人相夫教子,你為世家婦,還能肆意瀟灑,哪里就糊涂愚昧了?”

    早在天子來之前楚姜便與她就此交談過一回,那時她的態度并不如此,楚姜便隱隱清楚是她與天子的談話讓她心中不安了。

    她向前拉了拉她的手,帶著些撒嬌的意味,“若是如此,便不該叫我讀書了,娘娘若見過了十里青山,難道還會看得上幾道矮墻?”

    林姑姑在一旁掩唇笑出聲來,被皇后嗔視著便低頭笑道:“老奴是覺得九娘說得有理,放眼這長安,哪有誰配得上九娘?可不就是書中見慣如玉郎,塵中難覓知心人?”

    皇后身居高位,雖從未親手攪弄權謀,卻是實實在在處在權力漩渦的最中心,比起林姑姑口中的情愛,她更明白楚姜是在表達對權力的向往,這在世家兒女中,本也是很尋常的,旁的女子要權力,借著父兄夫婿的手行事,毀譽大多不在己身,她卻另辟蹊徑,未嫁之身,父兄未在,便敢施大計。

    半晌,皇后才是悠悠嘆道:“你真是大膽?!?/br>
    已經含著一些妥協的意味了。

    楚姜坐在她身邊,笑道:“明璋不敢揣測陛下與娘娘都說了些什么,卻知道如今梁王是難以翻身了,而殿下,從來就未曾因明璋是女子,便認為我插手有何不妥,娘娘,殿下他才是真正的唯才是舉?!?/br>
    皇后假作嫌棄地推開她,“倒是臉皮頗厚?說自己是才,我倒要看著你能被提撥成個什么官!”

    “明璋不愛做官,可以做個幕僚?!?/br>
    這是劉嶠第一次來到離臺,此處清幽僻靜,四周都是荷塘,入耳盡是清流淙淙,晨初夜暮,更有蛙鳴陣陣。

    不是個修心的好地方,偏偏天子叫他來此修心。

    謝倓不知何時進入了殿中,刻意加重了腳步令他察覺。

    劉嶠轉身,“今日早朝時,可有提及本王?”

    “陛下并未主動提及,馮舍人才剛提起殿下,左丞相便出來打斷,用太學試舞弊案的結果蓋了過去?!?/br>
    他心內冷笑,“他以為把孫女嫁給趙氏,太子便能讓左氏越過楚氏?哼,庸夫之見?!?/br>
    謝倓頓了頓,看他面色恢復了才道:“只是太學試一案的結果,與我們所想大有出入,顧晟與陸詡確實曾指點過一份試題,那些涉案士子,也實實在在拿到過一份試題,可那試題,與太學試的真實卷冊,無一題相同。

    尤其是顧陸二人自從祭禮當日起,便是被分別關押的,皆由御林軍看守,二人并未會面,亦未有一字書信相傳,卻都將假試題一字不差地默了出來,與士子們默出來,幾無二致。

    顧陸二人說是士子好學請教,他們只以為是尋常卷冊,未有多想。殿下,這一點,方先生并未與我們說過,我們都只以為,他們拿到的就是真試題,今早左丞相稟報說那些士子承認了舞弊行為,他們以為那就是真試題,也向顧陸二人說明了,那就是真試題。因此如今懸而未決的,只有顧陸二人是否故意舞弊?!?/br>
    劉嶠微微瞇眼,眉間帶著怒意,“假試題?所以如今,最嚴重的只是顧陸有罪,楚崧、左融,連一個泄題之罪都沒有?孫顯呢?頂替孫顯的陸十九不是楚崧的擁躉嗎?”

    謝倓低頭,“殿下,只有我們知道陸十九頂替了孫顯,陸十九所答的卷冊上,又已經被掉換成他人字跡,若出來告發他,反而惹嫌疑,那位真的孫顯,又被御林軍護著,他似乎也不想追究,左丞相提到他時,只簡單略過。

    屬下以為,這孫顯與陸十九,倒更像是方先生為了令我們做局,為了殿下深信他,而故意在我們面前鬧大的。陛下今早也不曾定了顧晟跟陸詡的罪,叫御林軍竇將軍將案子接了過來,命他嚴刑審問顧陸二人……”

    “顧氏陸氏如何本王并不關心!”劉嶠厲聲打斷他,“兩顆廢子罷了,本王要知道的是方晏何在?為什么說好的真試題,卻成了假試題,為什么本該泄題的楚崧沒有泄題,本該從東宮搜出來的士子書信沒有搜出來,謝倓,你去找到他,去……去找齊王,去問齊王羅瞻的家人……”

    謝倓被他怒火所驚,猶豫道:“方晏稱其與楚九娘相識,楚九娘又陷害殿下至此,會不會,楚九娘知道他的行蹤?”

    他得話十分嚴謹,沒有說方晏就是楚姜或是太子安插的暗線。

    劉嶠卻不得不如此作想,手撐在黑漆螺鈿四扇圍屏上,屏風上簌簌落了木屑。

    謝倓聽他念得咬牙切齒,似乎要將口中之人以言語凌遲,“劉呈,楚明璋,楚明璋啊,本王真是錯估了你?!?/br>
    荷風入簾,有幾道細碎的腳步聲從廊子上傳來,謝倓顧不得安慰他,低聲提醒了一句便側身隱入了內室中去。

    劉嶠緩緩放平神色,深吁了一口氣,轉身望著來人,見到不過是幾個來送飯的宮娥,便失了幾分遮掩的心,顧自坐回榻上凝神。

    卻不防領頭的那小宮女竟傳話道:“奴婢拜見梁王殿下,奴婢等人奉陛下之命前來,陛下命奴婢傳話,因皇后娘娘求情,陛下特許殿下不必再于宮中陋處,只需回府靜思便是……”

    劉嶠抬眼,不信皇后的話會對天子有這么大的作用,她或許能夠動搖天子的懷疑,卻不足以打消,不待他再想,果然下一句就是:“陛下還交代,殿下此番雖鑄成大錯,然太子亦上書求情,可見殿下與太子兄弟情深,殿下犯錯,不過一念之差,皆因身側小人煽誘,特命殿下暫且交出兵符,并遣散門客幕僚,清靜門庭?!?/br>
    他心中一時難以置信,惶惑交加,太子求情?太子為什么要求情?沒有人要他求情,他……

    小宮女的話卻還沒有完:“陛下仍有命,梁王殿下年已二十有六,府中卻只姬妾幾位,尚無正妃,特命皇后為殿下擇挑婉順淑女,陛下已命太史令擇良辰吉日,定日即可大婚?!?/br>
    這些話仿似一道道驚雷,不停地轟擊著他。

    大婚,大婚過后就該讓他就藩了,交回兵符,遣散門客,清凈門庭,他梁王府除了迎進來一個木頭傀儡,還剩下什么?

    第128章 選妃(捉蟲)

    翌日,長安驚聞梁王交出兵符,各有議論,又過兩日,天子便下詔,命卿以下文武官員為家中女兒登冊畫像送往宮中,由皇后親自擇挑淑女,適為梁王正妃。

    不過十日,所有畫像便已呈到廣陽宮來,楚姜本欲避一避,皇后卻叫她從旁佐助,遞了個小冊子給她讓她劃名。

    她正有些好奇,卻見皇后只是簡單看了幾張畫像便直接吩咐道:“留萬御史長女萬奚、馮舍人三女馮采月……懷遠將軍齊昇四女齊槿,其余畫像冊子都收起來?!?/br>
    楚姜有些訝異她怎么就留下了不到十人的畫像,坐在一邊仔細翻著冊子,將未入選的一個個挑出來糊掉了名字,想著皇家終非好去處,心中又有些為她們歡喜。

    皇后在那幾幅畫像前凝神細看了許久,等楚姜糊完了數十個名字,仍未聽她出聲,不覺抬頭跟著看了起來,便見留下的這幾幅畫像上的女子莫不明媚嬌艷,不過紙上筆墨,竟也清眸流盼,絳唇映日,有嫵媚似芙蓉牡丹,清麗比云邊探竹,出塵若新出明月。

    皇后側頭見她目光疑惑,笑問道:“可有瞧出什么不對?”

    她有些猶疑道:“明璋曾見過其中幾位,都是貌美,卻與畫像上,有些不同?!?/br>
    皇后輕笑,“這些畫像在來到廣陽宮前便已被翻閱過幾遍,本宮先前去掉的那些,畫像上都各自添了些細節,或是面貌有瑕、身量不夠、體態不端的,要不就是在面相上添了些病禍、夫離、妨夫之相,唯有留下這幾幅,不僅未有絲毫不良之處,反而或多或少地進行了一番美化,連冊子上的記錄都字字彰顯著她們的賢淑美德,婚事本也是你情我愿,一張畫像就能得出來的東西,何必強求呢?”

    楚姜恍然大悟,起身來到畫像前,細細思索了一番才道:“如此豈不是表明了他們,有心簇擁梁王?”

    “留下畫像的,十之八九是,那些不曾留下畫像的,應也有不少與梁王勾連過,只是此時看他式微,不想折個女兒給他罷了?!?/br>
    楚姜忽而眼睛一亮,“是否該讓謝昭儀知曉那些刻意丑化的?”

    皇后含笑,“自然該讓她知道,去將謝昭儀請來,她是梁王生母,本宮也不能獨斷了去?!?/br>
    林姑姑立即應下,交代手下人去將人請來。

    時近五月,風催暖意,幾張畫像被吹得微微卷起,襯得畫中人似要離畫升仙一般。

    楚姜暗暗記下了這些人的官職,略想想便發現梁王似乎并不偏重拉攏低微武官,這些人中,倒是中層文官居多,其中還有三位言官,她將太子受到的攻訐理了理,發現大多是出自這三位言官,不由輕嘆了一聲。

    皇后將著聲微弱的嘆息聽在耳中,問道:“明璋何故嘆息?”

    她便將心中所想一一說來,又分析道:“堯有欲諫之鼓,舜有誹謗之木,言官自古以來便是糾彈官邪、針砭時弊的,如今這幾位卻柔媚污鄙,淪為梁王奪權的工具,實在悲哀,若叫陛下知道,定然失望?!?/br>
    皇后揚眉一笑,知她話中深意,招著她來身邊坐下,“梁王是陛下的兒子,此事絕非是本宮一人能定的,這些畫像上動了什么手腳,他必然知道,可惜梁王看錯了自己的位置,生了不該有的心,要不然也不會只拉攏到這些蠢貨了?!?/br>
    這話說得雖是刻薄,卻也字字在理,留下畫像這幾個,若不是心向梁王,畫像也不會如此獨樹一幟了,這刻意而為的舉動看在天子眼里,不就是結黨營私?

    不多時謝昭儀便已來到廣陽宮,帶著滿臉的愧意和感激,“那孽子被人煽動犯下這樣的渾事,如今還要勞累娘娘cao勞他的婚事,真是妾身的罪過?!?/br>
    楚姜微觀她顏色,覺得皇后說她裝傻充楞是一把好手實在沒錯,便將心緒按下不提,跟著她與皇后在畫像前看了起來。

    “妾身倒是覺得,這些淑女個個人品貴重,那孽子是哪一個都配不上的?!?/br>
    皇后挑眉看她,似乎頗為意外,“哦?謝昭儀心中莫非早有了人選?”

    她當即慚容道:“妾身不敢,只是想著梁王心性單純,易為身邊人蠱惑,這些小娘子雖好,怕是性子太溫柔,婚后壓不住他?!?/br>
    楚姜頓時明白,這是嫌棄家世不夠呢!隱隱為這幾個花功夫美化女兒畫像的官員嘆了一聲,想著該將謝昭儀這話傳給他們知道才是,挑撥離間,總要這邊離間完,那邊也吹吹風。

    謝昭儀也確實嫌棄留下這些家世不夠,心想曾向梁王示好的官員中,身出世家、前途無量也不算寥寥,怎會連一個都未被選上,她自然要懷疑是皇后故意為之。

    她這樣一說,正中了皇后下懷,便聽皇后惋惜道:“本宮亦有此感,只是……唉,只是落選的那些個,本宮實在不忍心配給梁王,他雖鑄成大錯,終究也是本宮的兒子,本宮何不想他良緣佳婦,就怕將來成了怨偶……”

    說到這里她悠悠停了下來,交代林姑姑去將落選的畫像一一拿出來,展開給謝昭儀看。

    謝昭儀先是被她一句“本宮的兒子”給說得心頭一堵,又聽她語焉不詳地說下這一番話,立時忐忑了幾分。

    林姑姑一面叫人將畫像展開,一面拿著已被標注好的冊子解說道:“李將軍長女李瑤,眉中有妨夫痣……宗正丞楊其五女,肩有不正……”

    聽完謝昭儀只覺一陣莫大的屈辱,這些人竟如此,如此折辱她母子!

    皇后坐在一旁,施施然飲了一盞溫茶,神情遺憾,“本宮先前便十分為難,想著家世低了委屈了梁王,卻是家世高了,也委屈了梁王,那幾個家世好的,要不就是克夫相,要不就是面有大瑕,本宮正是發愁,好在你來了,你是梁王生母,畢竟更了解他……”

    謝昭儀即便心中有滔天怒火,也不敢在廣陽宮里表露出來,只是暗暗記下來幾個名字,又才恭敬向皇后道:“娘娘思慮得周全,妾身也實在挑不出來?!?/br>
    皇后便溫和笑道:“若如此,本宮也該問一聲陛下的意見,圣明在御,比你我定然要多些斟酌?!?/br>
    謝昭儀哪能有什么二話,順著應了,等看到人將畫像送往紫宸殿,目光掃到一旁的楚姜,忽笑道:“太子殿下已是好年歲,東宮侍奉不過兩位娘子,真是可憐了我們殿下,要是見到兄長大婚,怕是年輕心事也遮不著了?!?/br>
    皇后便一下子想到了虞少嵐,天子曾叫太子去請安時,將她一并帶上,說起來她在天子面前,也是露了幾回臉的。

    皇后倒也并非不滿,總之天子是絕對不會從幾大世家里為太子選正妃的,她看中誰都無用,若不然當初有楚贏,眼下說不得都有皇孫了。

    皇后又并未細問過太子,余光看謝昭儀還在等著回答,笑道:“本宮倒是不急,陛下心中也自有決斷,眼下,只將梁王的婚事妥帖辦好,這才是最要緊的?!?/br>
    謝昭儀便也笑而不提,陪著又坐了小半個時辰才離去了。

    當日傍晚,天子便定下了梁王妃人選,馮舍人之女馮采月。

    是王內官親自來送的消息,皇后聽完后便笑道:“本宮本也覺得這女子最佳,不知陛下可還交代了什么不曾?”

    “陛下只說一切依藩王之禮既是,想來娘娘心中自有裁酌?!?/br>
    聽到藩王之禮,皇后心中頓生喜意,這便是定了。周朝以漢時的七國之亂為鑒,規定皇子一旦離京就藩,其與子女若無詔命便終生不得回京,且舊有權力都將一一收回,藩王所有,除了封地便只有一座藩王府及王府屬官,況且其封地尚有刺史等官員鉗制,實在不必擔心他再翻出什么風浪來。

    她掩住心中情緒,又將一樁心事說來,“此次落選女子頗多,本宮是想著女兒家無辜,實在不該聲張落選理由,未免百官寒心,正想在宮中下一道詔令,命經手畫像的人皆要緘口此事,還請王內官將此事稟與陛下知曉?!?/br>
    王內官恭敬應下,“娘娘慈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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