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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明明如璋在線閱讀 - 明明如璋 第3節

明明如璋 第3節

    人群中自有不愿的,“兩位小娘子歸家便罷,三郎跟六郎久未現身了,何苦急著歸去呢?”

    “正是這般,六郎,你此時能否同某談談引弓之法?”

    “三郎莫行,某以《春江賦》為本擬了一篇《棲霞賦》,三郎能否賞臉一看?”

    喧鬧聲一直傳到前方的車上,兩位族老直撫須大笑,“伯安吶伯安,這一計……哈哈哈,你這一計妙極?!?/br>
    “不說圣賢書,便是兵法亦未有此詭道,實在妙計!”

    楚崧面露謙色,“兩位太伯在朝時不知多少出了幾多良策妙謀,伯安這小計實在丑陋,不敢當太伯們的夸贊?!?/br>
    說著又聽道車外開始叫嚷楚小娘子,便見他探身后看,隨即又轉身來,連連嘆道:“可不能嚇著了明璋跟衿娘,這熱鬧便不叫太伯們看了,茂川,叫部曲們護著郎君跟女郎前行,切記不得驅趕百姓,務必好言相勸?!?/br>
    車外一管事模樣的中年奴仆應了下來,隨即便命人去疏散人群,便見楚氏部曲們擠進人群中,過了約一刻鐘,隊伍才得以繼續行進。

    楚氏二子皆松了口氣,揩去額上的汗,躲進了車中去。

    第4章 、歸家

    楚姜見兄長們進車來還止不住笑意,揶揄道:“未料二位兄長也引得老少聯手縈之,少時明璋便常想那衛階引人看殺之貌該是何等風姿,如今卻見吾兄亦有衛叔寶之美呢!”

    她先側頭看向楚曄,又看向楚郁,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打趣道:“這樁風流,是誰引起的?是我這一賦春江動金陵的三哥,還是我這一位引弓六石的力士六哥?”

    楚衿的一雙大眼睛也滴溜溜地轉著,在兩位兄長之間看來看去,被羞惱的楚郁一下提住衣領,“好好坐著,東倒西歪像個什么樣子!”

    她頓時笑呼起來,“六哥竟是拿我出氣,我才不依,還是快快答九jiejie的話才好?!?/br>
    楚曄哭笑不得,將她從楚郁手中奪下來放在身邊,“這事說來還是父親的主意,南齊世家與皇權共治,昔陳齊王無道,南地世家固守利益不加勸阻,反而助紂為虐,建始三年我朝大軍南下,才剛渡江,南地世家雖有心抵抗,卻奈何不得齊王實在懦弱,竟斬殺了幾位位欲領兵相抗的將領,又親自遞上降書,這才讓我朝不廢多少力氣便覆滅了南齊。

    我們初來金陵時,南齊世家中,顧氏與其余望族手上無武力自護,見了太子殿下倒也和顏悅色,然吳郡陸氏與會稽虞氏自恃部曲無數,便是殿下親自上門拜會也是面上客氣,這兩族遺臣不少,當初陛下為顯恩德只撤了南齊中樞,其余府衙低微者仍舊任其為官,然而這兩族中為官做吏的莫不陽奉陰違,敷衍塞責,南地百姓又多以世家馬首是瞻,前幾年朝廷派往南地的要員不受世家干預的極為寥寥,而今若要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業,必要收服此地門閥?!?/br>
    楚姜也微斂笑意,想想便道:“我朝立朝百年,世家雖勢大,也沒有哪家能左右朝政的,南地世家卻能與皇權共治,甚至掌握民心,根基實在深厚?!?/br>
    楚郁接道:“恰南人崇美尚雄,叔父便出了這么個法子,約莫半年之前,金陵便流傳起我力能扛鼎、武藝高強,又說兄長文章蓋世、才華卓絕,每隔一旬便要我們于城中騎馬游蕩,真是三人成虎,城中一時說我二人貌似潘安、才比子建,一時又說我二人雄勝霸王,唉,實在是羞煞個人?!?/br>
    這話一出,車中氣氛又活潑起來,楚衿捂著嘴笑得樂不可支,楚姜揶揄道:“父親籌謀良多,此舉想必也叫金陵百姓們知道了我長安男兒風采,兄長們也是為父親分憂了,有何羞臊?”

    楚曄伸指輕彈了她額頭一下,無奈道:“叫你被一群人圍著你且不羞臊?”

    “不可不可?!背票е鴍iejie的腰搖著腦袋,“我倒罷了,就是怕嚇著jiejie呢!”

    楚姜故作嬌氣地賣著可憐,“父親才不肯呢,他已是娶了吳郡顧氏的女兒,二位兄長又已經付出了美色,我們兩個小女子,一路跋山涉水而來,凄凄慘慘的,竟要我們也行那賣弄之事,兄長好狠的心呀!”

    楚曄跟楚郁大笑起來,再不提什么南地世家,打趣起meimei們,“百姓們看我們想來也看膩了,是該瞧些新鮮了?!?/br>
    采采收拾著車上瓜果,笑道:“郎君啊郎君,女郎這十六載深閨嬌藏著,斷不能學郎君們行事的?!?/br>
    楚姜假作心疼,實則戲謔,“采采說得對,博得金陵百姓們歡喜這事,還是得辛苦兄長們了?!?/br>
    “是也是也,衿娘也年歲小,牙都沒長齊,才不要去出丑呢!”

    一時間這車中又歡樂起來,一路說笑,又過半個時辰,車隊便在一幢大宅前停了下來,楚曄先跳下車去,抱了楚衿下去,又接住楚姜的手護她下車,“這便是了?!?/br>
    楚姜抬眼去,入目卻見宅門之后一座矮山,山中隱隱現出一座佛塔,宅子兩側也是青木蔥蘢,小徑縱橫其間,朱門翠色,頗有禪意。

    她便記起兄長信中所說南人崇佛,想起在城中見到了諸多塔寺,不由心下暗嘆,北地士人多好老莊,若南方士子北上,豈不又是一場辯論?卻也不好提起,只感慨道:“在外已是幽曲華美至極?!?/br>
    楚崧正領著兩位族老們站在宅前,楚氏族人也下車來,先前那叫茂川的管事便向宅中招呼了數多奴仆出來,將楚氏十來位族人盡數請進去。

    楚氏兄妹四人卻不隨他們進去,與長輩們一一笑別后,兩位郎君便領著meimei們入了一條小徑,楚曄將宅子來歷說出,“這本是一處園林,又不同長安園林之人工雕刻,而是崇自然野致,傍山而建,臨水而居,如今建宅了也不改格局,該依山的便依山,該臨水的莫不修橋搭亭,起樓筑舫?!?/br>
    楚姜順著看去,便見遠處山林隱約,山下一座長廊,遠眺去長廊廣廡,連閣云蔓。

    楚郁又指了幾處院落給她們看,“宅舍也有趣,見了這個,倒是才覺張衡《西京賦》中寫的‘重閨幽闥,轉相逾延’毫不夸張?!?/br>
    楚姜望去,果見宅中各處卉木镺蔓,樓臺錯落其間,雅趣叢生。

    再內行便見幾座釣臺及曲沼數澤,重閣掩映、山石盼顧,又兼草木懸蒿,澗道盤紆。

    “實在有趣?!彼芍再潎@,“不知出自哪位大匠之手?”

    楚曄道:“是顧氏的匠人所作?!彼幻骖I著meimei們向內,“這里本就是顧氏的莊園,我們初來金陵時居住頗陋,本欲購置一尋常宅院,是后來父親求娶于顧氏之后,顧氏言我們在此地尚無宅邸,便要送這園林給父親,父親自然不肯收受,殿下聽聞之后便從顧氏手中買了兩處宅子,一處贈予左太傅,一處贈予父親,顧氏后來又遣數百工匠來此,三月便成?!?/br>
    楚姜點頭,“既是百年世家,無怪這宅子風雅自成了?!?/br>
    四人又來到一水澤畔,楚曄一面道:“南方三大門閥中只有吳郡陸氏與會稽虞氏有部曲自護,吳郡顧氏卻坐擁南地大半財富,昔日三家與皇室互為掣肘,顧氏也試圖積蓄兵力,卻遭南齊皇室跟陸氏、虞氏阻攔,早已心生不滿,與北地世家聯姻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這莊園也是顧氏少有的,為了叫殿下買下這莊園,不知花了幾多功夫?!?/br>
    楚衿聽得發困,頭靠在jiejie身上,嘴上不滿,“說這些作甚,我不愛聽的?!?/br>
    楚姜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可是困倦了?”

    她搖頭,“三哥跟六哥自來金陵后就不同了,愛說正經事,我又聽不懂,三哥不如講講那新夫人,長個什么模樣?長姐從前說南人愛嬌弱,那新夫人可是那般?”

    三人失笑,楚曄道:“卻不敢妄議長輩,一旬后你自己去看就是?!?/br>
    她打起些精神來,瞪圓了眼睛問:“我們在長安收到她那信瞧了,字寫得倒是好看,想是相貌也不差的,就是想到往后要叫她母親,怪別扭的,左十三娘的繼母才比她大五歲,她總說叫她母親她都叫不出口?!?/br>
    楚姜笑道:“咱們族中一位族叔比我的年歲還小,我們不也叫了?全當長輩尊敬著,你想那許多做什么?”

    此時日頭已偏移,又值春風料峭,楚曄見楚姜袖擺被風吹起便道:“莫在外吹風了,我領你們去住處瞧瞧?!?/br>
    楚郁便順勢抱起楚衿,“這園中有一小院,幽靜雅致,想來你定會歡喜,至于衿娘么,就帶著乳母住在前頭那臨水的小院中,那里近山靠水,任你玩鬧?!?/br>
    楚衿搖頭撒嬌,“我要跟九jiejie住一處?”

    楚姜嗔笑她,“我才不肯跟你一處住,這些時日天天煩我,正好落幾天清凈?!?/br>
    楚衿還要賣乖,“每日晨起我給七jiejie選釵環戴?!?/br>
    “不要你選,采采會選的?!?/br>
    “采采沒我選得好呢!”

    “我看著采采要挑得更好些……”

    眾多仆役抬著行囊跟隨其后,聽到姐妹倆拌嘴都不由笑出聲來。

    將楚衿安置于小院中后幾人又走了約一炷香時辰方見了一幢小院,“你聽不得鬧,這里偏靜,四周也都吩咐了下人們看守,你瞧瞧可還歡喜?”

    小院周遭建了四圍矮墻,又由山石堆就了一道嶙峋的院門,步入庭中便見另一番天地。

    三五棠梨倚墻,除卻這棠梨,繞墻還有數株梨花,一座亭子臨溪而建,溪上只一玲瓏小橋,溪水繞過小樓,穿了一道曲欄方隱去了,在那曲欄畔又有一間小堂,正由竹簾遮隱著。

    又見前方中堂兩側各兩間正屋,屋后是翠竹,中有山石阻隔,楚姜見了笑道:“先未見那堆疊,心中還想兄長們怎挑了個幽涼之境,多了這些山石,倒是去了涼意了?!?/br>
    二人立她左右,看她神色愉悅,知她是滿意的,楚郁問道:“可還合眼?”

    她點點頭,“我自是喜歡的?!?/br>
    二人遂領她入堂中去,又欲將布置詳細說給她,卻從院外來了一仆役,稟道:“郎主遣奴來喚三郎跟六郎,說是宴席將開,要郎君們前去,還囑咐九娘先好生歇著,您跟十四娘這一路勞累便不必去宴上了,族中女眷由三郎跟六郎招待便好,待郎主空了便接九娘去說話?!?/br>
    楚姜笑應:“我明白了?!庇忠托珠L們離開,楚曄抬手叫她止步,“我們幾步便到,你回去歇著,我跟六郎宴罷便來看你?!?/br>
    “我又不是衿娘,哪里要你們一日看顧個幾回,兄長們且去?!?/br>
    楚郁也不放心,交代著采采,“女郎有任何不適之處,必要遣人去尋我跟三哥?!?/br>
    楚姜便笑著推攘二人幾下,“不必在我這里耽擱了,父親或是還有要事交代兄長們的?!?/br>
    他二人這才離了,采采看著二人背影笑道:“還是郎君們在好些,雖說十四娘也能逗女郎笑,可是郎君們畢竟是兄長,婢子看女郎今日比在長安時還輕松幾分呢!”

    楚姜嗔笑,“慣只有你敢笑話我?!?/br>
    第5章 、楚府

    堂中從長安跟來的幾個侍女都歡笑起來,一個中年仆婦似是聞聲才進來,見婢女們笑作一團板著臉訓道:“行囊且不去收拾了,都在這里團著做什么?”

    婢女們霎時間收斂笑聲,楚姜見了婦人道:“是我叫她們進來的,阿聶罵她們作甚?”

    阿聶嘆氣,她是楚姜的乳母,威望不小,便見她近了楚姜道:“這里不同長安,這幾個孩子慣來就會耍嘴皮子討你歡喜,奴先前過來,正問了茂川幾句話,才知曉這宅子里的仆役十有八九都是顧氏所贈?!?/br>
    楚姜微怔,“十有八九?”

    “當真?!卑⒙櫤V定,“郎主南下時為了輕便,連同車夫、馬奴在內只帶了十余個下人,郎主跟郎君們又一向行事簡樸,本來隨身伺候已是夠了,倒是跟顧氏約定婚姻后,顧氏便贈了這許多仆役,奴問了幾個,雖不曾在顧氏家宅中伺候過,也都是從顧氏莊園中來的?!?/br>
    楚姜看阿聶神情實在鄭重,寬慰道:“這也無妨,父親自是有考量的,或許顧氏是擔憂女兒去了夫家受不到好照料,這才遣了眾多奴仆來,也或是為了向父親跟殿下示好,這不算什么?!?/br>
    阿聶仍有別的考量,她是家主看重的仆婦,平日里楚氏的兒郎們也尊敬著她,便叫她忠心更甚了。

    她遂拉著楚姜跪坐在一方紫檀案幾前,神色凝重,“女郎,可還記得左十三娘當初離開長安一事?”

    楚姜自然記得,道:“十三娘去莊園中休養,是因左老夫人覺她性情不穩要靜靜心,且只三個月就已將她接回長安了,與她繼母并無相干,阿聶莫信了那等流言?!?/br>
    阿聶笑著搖頭,“奴怎會如此,不過是想到那十三娘也就是頑皮了些,跟長安城中一些小娘子比起來也算嫻靜的了,怎的她繼母進門前左老夫人不讓她去莊園,偏偏是她繼母進門后?她又慣來嬌蠻,說不得是惹了她繼母不悅,而今這顧氏夫人品性如何我們雖不得知,只是她在家中的地位,可不是族中其余夫人們能比的,若是她性情溫和還好,若是那等刁鉆的,她又是長輩,豈不是要叫女郎受委屈?”

    楚姜這才明白她的擔憂,略作思忖便道:“我們自要好好尊敬她,她此前送去長安的那信,我跟衿娘也仔細讀了幾回,猜測她是個明理大方的,吳郡顧氏不是尋??ね?,想必其涵養也高貴,只要我們敬重她,便不必擔心生出齟齬來?!?/br>
    阿聶知她向來有主意,在長安協助宗婦打理庶務也是不在話下,未必就應付不來那顧氏夫人,只是想她體弱,又正是談論婚姻的年紀,不免思慮多了些,“女郎,奴是擔憂,那虞氏跟陸氏若是不肯誠心歸附太子殿下,莫不是還要拿您跟十四娘去聯姻?雖說郎主最為疼愛女郎,可是畢竟要迎來新主母了,往后之事實在難測?!?/br>
    楚姜眼中漾出些溫情,聲音清凌凌敲在春風里,“父親不會的?!?/br>
    “可是三郎說那陸氏跟虞氏……”

    “阿聶,我們要相信父親?!背鹚氖州p拍,語氣還是輕輕柔柔,出口卻有一番道理,“父親一定會做到的,至于陸氏跟虞氏,手上的武力還不夠起事的,是陛下仁心,不忍叫南地再起烽火,這才叫他們敢冷眼待太子殿下,可是他們跟顧氏終究是一樣的,他們要權力、要威望、要人心,從前南齊是世家掌人心向背,而今南齊不存,一年他敢自重,三年他敢自重,然而這天下是周朝的,百姓見北周朝廷惠他而南方世家苛他,便是人不得去,心也該過去了?!?/br>
    阿聶凝神聽著,不由贊同地跟著點頭,又聽她道:“再等陸氏跟虞氏見顧氏子弟入朝堂拜將相,看百姓們向往北地,他們卻只安守這幾寸土地,不必父親勞心,他們自會求著歸附的。陛下如此愛護太子殿下,怎會給他一個收拾不了的爛攤子,不過是時日長短罷了,而陸氏跟虞氏,也不會堅持太久的?!?/br>
    她重復了一遍,“他們跟顧氏是一樣的,這些世家當初能看著陳齊王無道而不加勸阻,內里都是一樣自私的,等他們看利益被顧氏分完了,急的便該是他們了?!?/br>
    阿聶在一邊露了懺色,“奴實在不通道理,只會白白擔憂女郎,若是這般,那郎主也是不必再憂心了的?!?/br>
    她卻搖了搖頭,神色鄭重起來,“我們是不必憂心,但是父親可輕松不了,雖說他們總會歸附,可是早附總比晚附好,尤其是如今,太子殿下年紀輕又無大功績,上面還有兩位有軍功的兄長,他若能在短時日內收服南地門閥,朝中才會有更多信服他的人,所以父親才會如此費心,而這個道理,我這個小女子明白,陸氏跟虞氏不會不明白?!?/br>
    一旁聽著的采采面上也掛起愁緒,“那這陸氏跟虞氏究竟是臣不臣服?”

    楚姜笑容漸漸淡了,看向庭中,眸光朦朧,只聽她輕聲道:“他們該慶幸殿下來了這里才是,本來除了一個齊王,余人皆是無用的,不收了他們的私兵,還放任他們在江南肆意,正是陛下想著要給殿下謀個政績?!?/br>
    她話鋒微變,“他們或許是想看看顧氏跟楚氏聯姻之后能得到什么好處,也或許是拿捏著殿下如今需要他們歸附,便不肯輕易松口,這就是博弈了,個中詳情牽扯,叫我們去看也看不分明的,總之,如今是殿下需要他們短時日內歸附,看著倒像是我們矮了一頭,莫不然父親也不會叫兄長們去行那賣弄之事了?!?/br>
    說到兄長她便歡愉幾分,阿聶跟采采想起二位郎君的窘迫也忍不住發笑。

    她笑得勾起心口一陣癢,咳了幾聲,阿聶便急忙上來為她順氣,“罷了罷了,總歸是男子策謀,不該小女子cao心的,全是奴不該,不該叫女郎憂慮?!?/br>
    楚姜卻是記起兄長們的窘態實在歡快,笑得伏在阿聶懷中,“不過說幾句話,算什么憂思,人活一世,總要思想,不然便是個草木了。曹孟德說人生譬如朝露,尚不知幾歲春秋,只歡喜這幾十年便是?!?/br>
    阿聶也跟著點頭,“是,能瞧著女郎身體康健,歡歡喜喜的,奴也沒有什么再求的?!?/br>
    楚姜便偎在乳母懷中,聽到庭中梨樹簌簌,看到幾點欺雪霜色落在廊上,笑著叫堂外侍女折幾支梨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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