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美食) 第404節
對于蘇家其他人而言,還可說是不知者無罪,或者是從犯,從輕發落,可蘇大公子本人顯然是個中的主犯,這是不可能的。 蘇大公子道:“我當然知道不可能??赡惝敳簧崮隳俏唤男〗?!” 這位世子還挺有意思的,觀他隱忍多年,當是個聰明人,可偏偏軟肋如此明顯同好拿捏,又似個蠢人。 他冷笑了一聲,道:“世子看著辦吧!是要我死,還是要委屈你那位姜四小姐!” 季崇言看著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容我想想!” 還當真要想?王散同鐘會臉色頓變。 待得出去之后,王散當即道:“世子,此事不可!” “我知道?!奔境缪渣c了點頭,轉向一旁的鐘會,“你覺得,他會把那幅畫藏在哪里?又是何以篤定自己出事之后,定會有人拿著那幅畫跳出來?” 原來不是當真同意,而不過是想暫且安撫住姓蘇的,將畫找出來罷了。 王散松了口氣,聽一旁的鐘會道:“我試試!” 這一試,首當其沖的,自是當找到姜韶顏本人問清楚了。 原主的記憶,于她而言大部分都是有些印象的,只是關于這幅畫的印象,她只有確實畫過的印象,卻不知放去了哪里。 當時去寶陵之后,看到原主那些詩詞畫作,姜韶顏便有所警惕,已將一些她覺得會被人大做文章的畫作詩詞都盡數燒了,而燒去的詩詞畫作里,并沒有鐘會說的那幅畫。 書房里找過了,也并沒有那幅畫。 “姜四小姐當真一點印象都沒有?”鐘會看著被翻出來的畫作,隨口看了眼,丟到了一邊,倒是沒想到這位姜四小姐以前竟還喜歡這種東西,同現在的混不似一個人一般。 姜韶顏揉著眉心,道:“畫完了當都放在書房里了?!?/br> 她的記憶還算不錯,只要見過的,幾乎都能記住??稍鞯挠洃涳@然沒那么好,那畫的去處沒有半點印象。 香梨也是兩眼一抹黑,跟著道:“都收了,放在書房里了??!” 鐘會聽的忍不住皺眉:“你都不記得,那姓蘇的卻能明顯的說出這幅畫作來威脅世子,這畫……” “許是被人偷盜出去了?”香梨想了想,道,“小姐當時的畫作詩詞不少,就是被人偷了一兩副也不知道?!?/br> “可何以姜二老爺同姜三老爺會知曉此畫?”鐘會說道,“姓蘇的要挾世子,他自己一旦出事,那幅畫定會出現,他何以如此篤定?” 姜韶顏皺眉不語。 鐘會敲了敲額頭,也有些頭疼。 雙方相顧無言半晌之后,到底還是鐘會率先敗下陣來,無奈道:“罷了,我再去查查蘇家的過往?!?/br> 不過,他覺得以蘇大公子的篤定,再怎么查這個過往,或許都不能查出一二來。 那幅畫當不在與蘇家先關的人手中。 那到底是哪個同蘇大公子毫不相關的人能做出這等事來? 皇城之中,待得鐘會走后,王散忍不住再次說道:“世子不可被那姓蘇的要挾!他手握這么大的秘密,那幅畫必然不會交出來的?!?/br> 彼此皆心知肚明,這幅畫一旦交出來,就是他的死期。 方才世子所言雖為安撫,可若是找不出那幅畫來呢? “我知道?!奔境缪钥戳搜弁跎?,打斷了他的話,澹澹道,“會找出來的!” 原來那位姜四小姐過往簡單,能結交和贈畫的人也只這么些人,大不了一個一個的找來審問便是了。 只是做完這一切怕是要費些工夫,文武百官同天下的百姓都看著,蘇家的事不能久拖。 安國公府。 “季兄!” 數日不見,看著整整瘦了一圈的季崇歡,一眾狐朋狗友們都很是費解。 “季兄近日怎么了?上回之事可有去同那姜肥豬說了?” 季兄那大堂兄雖說沒有半點詩才,可那張臉還是看得過去的,陛下如今一走,那沒了靠山的大堂兄還能如當初那般囂張不成? “同姜肥豬說她和你那大堂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極其般配……” 話還未說完,便被季崇歡毫不客氣的打斷了。 “般配什么?我瞧著哪里都不般配!”季崇歡眼底發青,這些天似是沒休息好,精神懨懨的,他抬起眼皮看了眾人一眼,頓了頓,又道,“叫什么姜肥豬,為人君子怎能替人取這樣的綽號?她有名字,名韶顏?!?/br> 一種狐朋狗友聽的不由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番,倒是想問他怎么了,怎么破天荒的為那姜肥豬說話了。 可看季崇歡難看的臉色,互相看了看,便換了個話題,問季崇歡:“你心心念念惦記的那個你那大堂兄藏起來的美人可有眉目了?她藏在哪座莊子上?” 第六百零三章 敲打 季崇歡臉色越發難看,瞥了身邊的狐朋狗友們一眼,沒有出聲。 “怎么了?是沒找到還是……” 正說話間,聽得外頭一道冷哼聲傳來。 “老夫倒是不知道,陛下新喪,這家中還能設宴的!” 安國公的聲音! 一眾紈绔臉色頓變,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便見安國公冷著臉背著雙手踱步邁進了院中,掃了眼院內眾人,他冷笑道:“如今城中人人縞素,爾等一行人素日里成日穿白著素的,到了今日竟穿紅戴綠了?” 對比外頭的滿城白幡,這里眾人身上的錦衣華袍著實刺目的厲害。 不等眾人開口,安國公便招手喚來護衛,道:“將人送回家中去!問問他們家里人,這等時候穿紅戴綠的,是不是對陛下有意見?” 一句話說的饒是那群紈绔也知道事情不妙了,連忙大聲求饒。 他們當然不是對陛下有意見,只是日常要同常人“不同”,顯得舉世皆濁我獨清罷了。 安國公卻理會都懶得理會那群紈绔,只揮了揮手,讓人將人帶下去了。 待到紈绔被帶走之后,安國公才看了眼季崇歡,道:“隨老夫來主院!” 季崇歡臉色微僵:每回祖父尋他都沒有什么好事。 眼看他還怔愣在原地,安國公道:“言哥兒的世子位要去了,老夫來同你說一說這世子位的事?!?/br> 一句話聽的季崇歡心中一跳,一股沒來由的狂喜涌上心頭。 安國公看著面上露出狂喜之色的季崇歡,忍不住搖頭,瞥了眼他身后的院墻,道:“隨老夫來吧!” 季崇歡連忙抬腳跟上了安國公。 待得祖孫兩個離開之后,姜韶顏帶著香梨從院墻后轉了出來。 “小姐,真的會在他這里么?”香梨好奇的問道。 姜韶顏“嗯”了一聲,道:“我那時同人沒什么結交的。畫不見了,不是被偷了,就是送出去了?!?/br> 若是偷了的話,姜二老爺同姜三老爺不會知曉。 更何況,這幅畫的事一旦被揭發出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姓姜的都逃不掉。 再怎么有齟齬,這等事這兩人都不會做。 “當是送給季崇歡了,不過叫那兩人知曉了而已?!苯仡佸e5恼f道。 那幅畫的意境如此明顯,原主不懂,香梨不懂不奇怪,可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這等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季崇歡……姜韶顏覺得還當真不好說,秋夜血變這種事與風花雪月相距甚遠,他倒是未必知情。眼下還沒被人點醒的話,當還在這里。 眼下,季崇歡被安國公喚走了,倒是可以進去將東西找出來了。 季崇歡的院子并不小,除卻主屋之外,書房統共五間。 香梨看著滿滿五間書房,忍不住發愁:“小姐,這么多要找到什么時候?” 安國公便是把季崇歡喚走一直留到晚上,這滿滿五間書房怕是也找不完??! “不用找書房,”姜韶顏說著,目光落到主屋之上,道,“去主屋直接找便是了?!?/br> 香梨連忙跟了上去,卻仍有些不解:“小姐,為什么東西會在主屋?” 姜韶顏沒有作聲,只是推門而入,滿屋地毯之上堆滿了畫作卷軸,凌亂的厲害。她蹲下身隨意撿了一幅起來,低頭掃了一眼,便看到了卷軸畫作末尾處的那個“姜”字。 “應當就在這里?!苯仡佌f道。 季崇歡那日的反應已經告訴她他是個什么樣子的人了。 自詡多情,實則薄情。他讀書,讀的卻不是什么圣賢書。 如今,看著為情所傷而懊惱,不過是見她如今顏色好,后悔曾經有過卻又失去罷了。 這種人,不管多美的花,到手了都不會珍惜的。 姜韶顏摸出袖中的火石,道:“香梨,把所有東西都搬出來,而后燒了?!?/br> 跟隨祖父走進主院時,季崇歡還有些恍忽。 祖父說的是真的?季崇言的世子位真的被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沒了陛下這個最大的靠山,季崇言竟連世子位都沒有了么? 一想至此,他便激動的忍不住渾身發顫,季崇言的位子沒了,那如此,輪下來的話…… 正想著,聽安國公出聲道:“我會上書自請斷爵,你們往后做個富貴閑人可以,若是要爵位功名,便靠自己去掙!” 一句話說的季崇歡臉色頓變,幾乎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為什么?” 為什么?安國公看了他一眼,澹澹道:“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安國公府為什么要避嫌? 季崇歡不解。 安國公澹澹道:“我們言哥兒得陛下青睞,過繼為子?!?/br> 季崇歡一下子怔在了原地,似是完全聽不懂安國公的話一般,忍不住再次出聲問了一遍:“為什么?” “陛下膝下已無子嗣,宗親相距太遠且皆是庸碌之輩,我們言哥兒能力出眾,又是陛下的親外甥,被過繼有什么奇怪的?”安國公看了他一眼,說道,“百官對此無異議,你難道還有什么異議不成?” 反應過來的季崇歡臉色白的驚人,下意識的開口喃喃:“那他……” “他自然便是儲君?!卑矅闷鸩璞K輕啜了一口,待,“便是我這做祖父的,往后看到他也要稱一聲君,你也莫再拿家中以往那套尖酸妒忌的做派出來了。需記得天子一怒,伏尸萬里。犯了大不敬之罪,便是我這做祖父的,都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