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美食) 第403節
這聲音真是化成灰都認得,不是那位季大才子又是哪個? 一路默不作聲的的盧在馬車前攔住了他,道:“二公子,姜四小姐是我們大公子的未婚妻,陛下圣旨所賜的婚事,你有什么要同她敘的?” 說罷這話,姜韶顏同香梨便聽到外頭一陣長刀出鞘的聲音傳來,的盧冷笑道:“長嫂如母,二公子那么大的人了,也要知道避嫌才是!” 眾人:“……” 季崇歡被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至極,此時看著手指彈刀作威懾的的盧,忍不住氣上心頭,口不擇言的怒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東西?我怎會同她這等人有什么牽扯?你當我同季崇言一樣懷了別樣的心思不成?他不過是用她來做個威懾,私下里還養了個美人,我那日出城時撞見了……” 正罵到一半,冷不防對面的車簾突地掀開,那張讓他惦記、尋找了許久的臉一下子出現在了眼前。 是她!季崇歡頓時看的怔住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正詫異間,香梨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做了個翻白眼的動作,轉頭對身旁的女孩子,道:“小姐,莫信他的!姑爺養什么美人??!他一直同我們在一起,哪有功夫養什么美人?” 再者,姑爺自個兒生成那個樣子,什么美人能入他的眼?也就他們小姐同姑爺站在一起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在香梨開口道出“小姐”兩個字的瞬間,季崇歡便已驚呆在了原地,他怔怔的看著馬車里的兩人。 這叫香梨的小丫頭說的每個字他都懂,怎么合在一起突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了呢! 待到香梨說罷,女孩子才看著他,開口道:“你說的出城撞見的是哪個?” 這聲音……季崇歡大驚之下,脫口而出:“你……你怎會……這個樣子的?” 看著震驚的季崇歡,姜韶顏翻了翻眼皮,道:“我怎的不能是這個樣子的?”女孩子說著冷笑了一聲,“我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br> 比起這個來,她顯然對季崇歡口中的季崇言養美人的事更在意,不過,看季崇歡的樣子,她大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沒有什么好同你一敘的?!迸⒆诱f著放下了車簾,隔絕了他的視線,聲音自馬車內傳了出來,“的盧說的沒錯,長嫂如母,你這么大的‘兒子’,也當懂得避嫌!” 忙了這么些天,早忘了季崇歡這號人了。沒想到,竟在這時候突然跳了出來!姜韶顏揉了揉眉心,道:“走車馬門直接進府吧!莫要理會他了!” 第六百零一章 軟肋 大軍一路在百姓的圍觀中進了皇城。 而后,便是在文武百官的跪迎之下宣讀圣旨。 這份圣旨的特殊性不言而喻,以至于便是早有猜測的文武百官乍一聽這等圣旨都不約而同的愣了一愣。 待到反應過來,還是王散率先開口高呼“吾皇萬歲”,才讓一眾官員反應過來,跟著齊聲高呼了起來。 吾皇萬歲萬萬歲。 不管如何,留下了圣旨,有些事便不消他們來頭疼了。更何況,對這份圣旨,該頭疼的當是未來的天子才是。 高呼萬歲接旨之后并不意味著結束。事實上,接下來很多事都要做。朝堂堆積如山的朝事,那些被押解回京的叛亂兵將要如何處置。宮亂之后,禁軍數目缺失嚴重,傷亡的禁軍家屬需要安撫等等,諸如此類的事委實太多太多了。 一切冗雜至極。 要坐上天底下最尊貴的那個位子,要掃除的陰霾多的難以想象。 待到百官退去,各司其職后,王散才走到季崇言面前,道:“蘇家那位沒有死,前幾日能開口之后,道要見……見世子?!?/br> 圣旨雖然已下,可一日未坐上那個位子,一日便還是只能稱為世子。 季崇言看向王散。 一同未曾退去的趙琦等人也看了過去,微微蹙眉。 蘇家被卷進宮亂之中,屬大逆不道的謀逆大罪,這等罪臣想見世子,難道就讓他見?莫說世子了,便是想見個尋常百姓都不是他想見便能見的。 王散這等人怎會犯下這樣的過錯? 對眾人朝自己看來的目光,王散看向季崇言,解釋道:“他說同……同姜家那位小姐有關,下官不敢隨意做主!” 擅隱忍、懂藏拙、能謀劃……一個殺伐果決的帝王所需的一切特質,這位世子幾乎都具備。若說唯一一點不同于那些殺伐果決的帝王之外的,便是那一絲柔情了。 老實說,他這等人也并非貪圖美色之人,娶妻也并未看顏色??赡俏唤男〗阍饶悄印闶菗Q了他怕也要再想想。 偏這位季世子喜歡的緊,聽聞從在江南道時見到第一眼就喜歡。 若是那位姜四小姐原本便是如今這模樣倒還能理解,偏那時候還真不是。 王散皺了皺眉:不過這樣也好!一個有柔情同軟肋的帝王總比一個渾身堅硬如鐵、毫無破綻的帝王要好得多。 果然,聽到“姜家那位小姐”時,季崇言便停了下來,看了他一眼之后,道:“帶路!” 總算再次見到這位世子了。 蘇大公子半靠在床榻之上,看著面前這位世子,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到了他的身后,那位同這位世子容貌極其肖似的趙小將軍身上。 明明是極其肖似的相貌,偏這兩人站在那里,涇渭分明,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任誰都能一眼認出不同來。 即便論起年歲,趙小將軍才是年長的那個,可他身上的單純同憨直更似一個純粹的熱血將領,而不似面前這位。 單單立在這里,便自帶貴氣與威嚴,恍若天生的帝王。 這么明顯的不同,昔日怎的沒有發覺呢? 蘇大公子自嘲了一聲,看向面前這位,也未廢話,開口直道:“姜家那兩個失蹤的老爺在我這里?!?/br> 季崇言看著他,“嗯”了一聲,道:“如何?” 他的柔情給的是一個人,不是所有姓姜之人。更遑論那兩位又是什么好人不成? “從他們口中,我得知了一件事?!碧K大公子垂眸低笑了一聲,道,“當年姜四小姐喜好筆墨詩詞時,曾作過一幅畫?!?/br> 當著眾人的面,蘇大公子也不以為意,開口直道:“養在深閨的女孩子到底什么都不懂,看到什么就都畫了?!?/br> “她畫了一幅宮城百花攆落圖?!碧K大公子說道,“季節是深秋,背后是咱們大周的皇城,面前百花攆落如血?!?/br> 一席話說的王散同趙琦等人臉色頓變。 一旁的趙小將軍還未反應過來,待得趙琦在他耳畔輕聲說了幾句之后,也頓時變了臉色。 昔日陛下謀反之后,暴君愈發疑神疑鬼、喜怒無常。 “當年陛下帶著趙家軍反了。數月之后,一個秋日暮時時分,暴君在回宮途中突然當街暴起殺人。他一路執刀斬殺百姓,事后估算死去的百姓當近千人。整個長安城主道之上血流成河,這件事被看不下去的義士私下稱之為秋日血變?!壁w琦解釋了一番,道,“暴君殺人之后,又摘花灑滿了被血染紅的長安城主道?!?/br> 寥寥幾句解釋,已足以讓人想象到當年姜四小姐那幅畫同當日“秋日血變”的情形有多相似了。 “更麻煩的在于,暴君覺得殺人之后的此情此景甚美,竟當街作畫,內容當與蘇大公子所言的大同小異?!壁w琦說著,看向蘇大公子,忍不住皺眉。 若沒有這件事,畫一幅這樣的畫沒什么問題??捎辛诉@件事之后,這樣的畫必然會令人聯想,到時定會惹來大禍。 蘇大公子顯然很清楚這一點,嗤笑道:“世子是個情種,想必姜四小姐在你心中地位不低吧!若是……呵!” 季崇言抿唇,看著嗤笑的蘇大公子默然不語。 良久之后,他開口道:“那幅畫在哪里?” 一句話聽的身后的王散忍不住搖頭。 世子的軟肋實在太過明顯,太容易被人拿捏了,便是裝……呃,罷了,在姓蘇的面前裝也是裝不下去的。 蘇大公子冷笑了一聲,道:“世子莫以為找到那兩個人便能找到那幅畫了,畫不在我那里,人在哪里我倒是可以告訴世子,”蘇大公子說到這里,忍不住瞇了瞇眼,“若是世子還能從他二位身上問到話的話?!?/br> 最后一句聽的眾人心中頓時一記咯噔,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找人這種事自然交給鐘會最是合適了。 聞言他倒也沒含湖,當即帶著人去找人了。 鐘會午時離開的皇城,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便將人帶回來了。 “怎么樣了?”看到將人帶回來的鐘會,王散連忙上前問道。 “人回來了?!辩姇戳搜弁跎?,搖頭道,“活著,但沒用了?!?/br> 什么意思?什么叫沒用了? 第六百零二章 試探 王散拉住了鐘會,道:“什么意思?” 鐘會指了指自己的手腳,道:“那兩個被那姓蘇的做成人彘了?!?/br> 他鐘會自認算是非一般的審訊高手了,哪怕留雙眼睛,留斷胳膊,他都能從眼神同胳膊脈搏處尋出些蹤跡來。 可姓蘇的狠的委實超過他的想象了,人落到他手里,竟變成了那個模樣。 “我是做不到了?!辩姇偸譄o奈道,“這整個大周,你若是找得到人可以對著這兩個人問出一二來,我鐘會立馬叩頭就地向那人拜師!” 王散:“……” “我覺得不若直接去問問姜四小姐本人好了,她自己當知道自己那幅畫去了哪里?!辩姇f道,“這件事本也不難,我也不知世子有什么好擔憂的?!?/br> 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的一幅畫,不巧同那血變之事相撞。 只是這世間文字能成獄,畫也能成獄。 現在有人明顯想要拿此事大作文章罷了。 “找出那幅畫來,然后毀了,事情就這般簡單!”鐘會擺了擺手,說道,“我進去同世子說?!?/br> 季崇言聞言卻默而不語,只是抬腳去見了蘇大公子。 “怎么樣?人找到了么?”半躺在床上的蘇大公子對上去而復返的季崇言,輕哂,“眼下,只我一人知道這幅畫在哪里?!?/br> 季崇言問他:“你待要如何?” 蘇大公子道:“我要活?!?/br> 一旁的王散同鐘會臉色頓變。 蘇家犯下的事,這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是真讓蘇家的人活著,這天底下的百姓會如何議論?會如何猜測?甚至會猜測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世子也并非不可能。 季崇言看著他,不置可否,只是繼續追問:“除了活著呢?” 會這么問,想是同意了。蘇大公子挑了下眉,頓了頓,再次說道:“我要蘇家恢復往日榮光!” 就似雙方在互相試探,顯然,試探的結果讓蘇大公子很是滿意,繼續追加籌碼。 那位姜四小姐的份量很高,甚至高的超過了他的想象。 季崇言皺了皺眉,道:“你知道不管是活著還是恢復往日榮光,都不可能。尤其于你而言是不可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