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 第1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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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恨賊寇,更為無法安全撤離的難民痛心,想帶隊阻截賊兵,可手下人意見不統一,缺少一個能服眾的人物來領導。 柳竹秋通過三言兩語的交流掌握了以上信息,果斷亮明身份:“本官名叫溫霄寒,官居正三品正議大夫,是朝廷派往韃靼議和的使節,回程時滯留于此。接下來請諸位聽從我指揮?!?/br> 民勇們生平沒見過這么大的官,戴大勇猶為驚喜,深揖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溫孝廉嗎?小人知道您,原來您如今已做了官,能見到您小人真有福?!?/br> 另外一些人也聽過溫霄寒的事跡,對柳竹秋肅然起敬,紛紛過來拜禮。 柳竹秋看著不斷逃奔的人群,詢問這條路上轉移了多少百姓。 戴大勇說:“連上附近村落的居民,少說過去了十萬人,剛才那些跑掉的賊兵定會回去找幫手,被他們追上,又不知會死多少人?!?/br> 柳竹秋沉然道:“那我們真得堵住他們,你知道這附近有易守難攻的地勢嗎?我們速去那里駐守,等寇亂平息,本官會替你們向朝廷進表請功,凡英勇殺敵者更有重賞?!?/br> 知道溫霄寒的人都樂意追隨她,其余人聽說有賞賜也愿冒險。 戴大勇介紹后退一里的山坳道路狹窄,兩旁危巖聳立,易守難攻,可占為據點。 柳竹秋應允,轉身吩咐瑞福:“我要和他們阻截賊兵,你速去追上蕭大人,請他設法聯絡附近的官兵前來協助難民轉移?!?/br> 瑞福急道:“小的跟定大人,哪兒也不去!” 柳竹秋訓斥:“我倆至少要活一個,否則連報訊的人都沒有?!?/br> 她很清楚這一決定有多危險,但未曾考慮過為這些素不相識的難民們冒險是否值得。 她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追求,而天下是由一個個黎民百姓構成的,保護他們就是在踐行理想,執行使命。 拖上半日難民們就能逃離追擊,哪怕今日命喪于此,她也想賭一把。 瑞福深知主人的想法,不善言語的她以行動表明決心,轉身將坐騎送給行動不便的難民,回到柳竹秋跟前,直視她的驚詫,斬釘截鐵道:“小的死也不離開您!” 她單薄的面龐呈現磐石般的堅毅,柳竹秋眼眶驀地發熱,情到深處無須言語,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微微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1正統十四年(1449年)八月十六日,明軍主力在土木堡遭遇慘敗,明英宗也被俘,土木之變使明王朝遇到嚴重的危機。危急之時時任兵部尚書的于謙加強戰備。正統十四年(1449年)八月十八日,皇太后命郕王朱祁鈺監國。 [2-3] 京城大官富戶紛紛南逃,有的大臣也主張南遷。于謙、陳循、王直堅決反對,主張保衛京師為天下根本。于謙臨危受命,任兵部尚書。朱祁鈺九月六日即帝位,遙尊明英宗為太上皇,以為景泰元年。也先挾明英宗要挾明廷之計不逞,遂于十月率大軍進犯北京。十月十一日瓦剌軍抵北京城下,列陣西直門外,把明英宗放置在德勝門外空房內。十三日,于謙、石亨率軍與瓦剌軍戰于德勝門外,瓦剌軍大敗。隨后又轉戰至西直門進攻明軍,也被明軍擊退。瓦剌軍不甘失敗,又在彰義門組織進攻,明軍佯裝失利,瓦剌軍追到土城,被潛伏在民居內的明軍□□手阻擊,死傷無數,不得推進。加上天寒地凍,京師外圍守軍的奮力抵抗,到十一月八日,瓦剌軍退出塞外,京師解嚴。 于謙和主戰派官員領導和組織的京師保衛戰,取得了勝利,粉碎了瓦剌軍企圖奪取北京的野心,明王朝轉危為安。感謝在2022-05-16 10:17:03~2022-05-17 10:2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采菱、烤rou和火鍋都好吃、西藍花、石南、神桃月、cwhy6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顆豆豉yarn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蕭其臻帶隊狂奔, 途中數次停下詢問后方的使團成員柳竹秋是否跟來。 逃難的百姓太多,場面混亂不堪,成員們求生心切, 憑先時的印象說:“溫大人走在我們前面, 想必已過去了?!?/br> 蕭其臻放心, 招呼同僚全速奔跑, 向前三十多里,度過一座木橋。 云杉和一些成員正在此翹盼,見到他忙趕來問:“蕭大人,您看見溫大人了嗎?” 蕭其臻驚道:“她沒跟你一塊兒過來?” 云杉心臟又被吊高幾分,拍腿叫苦:“我聽說她和您同行, 在這兒等了好一陣了?!?/br> “會不會到前面去了?” “我問過這里的駐軍, 都說沒看見?!?/br> 此橋名為惠民橋,乃連接白河兩岸的交通要道。全長二十丈, 下有十六個石塊壘成的橋墩, 因夏季洪水迅猛,橋面常被沖毀。當地官府為節省修繕成本,平時只用木板鋪設橋面。 眼下有三百官兵正在橋頭守候,云杉領蕭其臻去見帶隊的全校尉。 全校尉今早接到消息,萬全方向有一大股流寇正朝這方逼近, 上司命他領兵守橋,在必要時刻燒毀惠民橋, 攔阻賊兵。 云杉等人過橋時全校尉正派人往橋面上潑灑燈油, 云杉出面阻止, 威脅說:“朝廷的特使正在趕來, 你潑上燈油他們過橋時打滑摔傷便唯你是問?!?/br> 全校尉不敢自專, 七上八下陪他等待, 好容易盼到蕭其臻,不等他發話,先灼急稟報:“特使大人,方才探馬來報,數千賊兵距此不足十里地,不趕緊焚毀此橋,阻斷通路,讓賊兵們攻入隆慶州,則京城危矣。大人既已平安渡河,請允許卑職燒橋?!?/br> 蕭其臻先問:“你方才可看到幾個和我們裝束相似的人過橋?其中一人二十出頭,容貌俊秀,留虬髯戴大帽,騎一匹丈二高的黃鬃馬?!?/br> 全校尉搖頭:“您說的是那溫大人嗎?剛才聽云公公動問,卑職已問遍手下軍士,都說沒瞧見?!?/br> 蕭其臻仿佛一頭載進橋下浮著薄冰的深水,禁不住戰栗。 云杉跳起三尺高,急嚷:“她肯定掉隊了,得趕緊回去找她!” 話剛半截,橋頭的同僚大聲招呼他們過去。 二人回頭見那人拉住一匹高頭大馬,很像柳竹秋的坐騎,騎馬的卻是一名抱嬰兒載小孩的婦女。 他們賽跑似的奔過去,同僚報告:“蕭大人,這婦人說馬是溫大人讓給他們的?!?/br> 蕭其臻檢查這的確是柳竹秋的馬,忙審問那一臉惶恐的婦女。 婦人哭訴:“奴家被砸傷了右腿,幸遇一位官爺相救。他把馬讓給我們母子三人,叫我們先走,隨后的情形奴家便不知道了?!?/br> 云杉讓她描述那人相貌,正是柳竹秋無疑。 他更慌了,催促蕭其臻:“溫大人絕不能有失,請大人速派人手助我回去接應!” 老天像故意不讓他完整說話,又讓全校尉跑來插嘴。 “蕭大人,賊兵距此僅兩里地,說話就要過來了,卑職不能延誤軍情,現在必須動手燒橋,萬望大人通融?!?/br> 云杉見士兵們正上橋堆柴潑油,忙一把扯住全校尉,厲聲恐嚇:“溫大人是朝廷欽差,也是太子殿下最看重的親信,你敢斷他生路,當心殿下將你全家滅族!” 臨行前朱昀曦曾嚴鄭囑咐他時刻守護柳竹秋,出了差錯最沒辦法交差的人就是他。 蕭其臻比云杉理智,拉住他,對全校尉說:“你們可以先做準備,但別急著燒橋,溫大人興許快過來了?!?/br> 全校尉能得到這點讓步已謝天謝地,指揮弓箭手在橋頭的掩體內備戰,賊兵來時還可抵擋一陣。 這邊蕭其臻也指派了幾名手下跟隨云杉去救人,他很想親自去,但這樣會辜負柳竹秋之前的重托,必須忍住 救援隊牽馬踏上木橋,難民中出現一些傷者,看樣子剛被賊兵襲擊。 他們見有人反向前行,忙驚呼勸阻:“流寇大軍已經過來了,回去就是送死,還不快逃!” 云杉已聽見那滿含不祥的隆隆喧囂,到底膽怯回轉。 橋這邊的人也發現戰云逼近,同僚們勸蕭其臻速速離去,可他腳底如同生了根,沒見著柳竹秋的身影便挪不動步子。 全校尉心急火燎地請示是否能點火,仍遭到云杉強烈反對。 不旋踵,打頭的賊兵蝗蟲般涌入視野,弓箭手們趕忙亂箭齊發,力求不放活口渡河,一些來不及過橋的難民也遭誤傷,成片倒下或滾落河中,碧綠的河水頃刻間染出條條血帶。 匪軍里也不乏善射者,隨即排開陣勢與官兵對攻,許多士兵被無情飛箭奪走性命。 全校尉手下只三百軍士,再拖延片刻惠民橋必定失守。對岸那些如狼似虎的賊寇一過河就會將爪牙伸向前方逃難的平民,京畿防線也會被他們咬出缺口,暴露心臟地帶。 他忍無可忍,怒斥默不作聲的蕭其臻:“大人,一個特使與京城安危孰輕孰重?難道只有溫大人的命要緊,其他人的命都是草芥嗎?” 蕭其臻不說話是在逼自己取舍,當此十萬火急之際終于狠心做出決斷,低聲下令:“燒橋吧?!?/br> 說完立刻轉身大步走向坐騎,不再理會云杉的爆吼和全校尉撕心裂肺的發令聲。 一支支燃燒的鳴鏑飛向橋面上那些沾滿燈油的柴堆,尖銳的破空聲不斷撕開蕭其臻的胸膛,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巨大的悲傷正試圖掏空他的腦子。 為貫徹決心他狠狠揚鞭促馬,跑到數里外的山坡上才停下回望。 惠民橋已燒成火龍,橋面分段坍塌,黑壓壓的寇兵被堵在對岸,無數人跳腳怒罵,又無可奈何。 據全校尉說,今晚朝廷的援軍將趕來阻擊,等打退賊兵就會重修橋梁。 但是柳竹秋還能平安通過這座橋嗎? 他馬不停蹄地趕路,深夜抵達京城,用御賜的令牌叩開德勝門,徑直來到孟亭元家,將締約書完好無損地交到他手中。 孟亭元連夜聚齊眾閣老,五更時領蕭其臻一齊入宮向慶德帝奏報和談成功的喜訊。 慶德帝總算解除一樁心病,傳旨重賞使節團,奇怪溫霄寒為何不去覲見。 孟亭元見蕭其臻仍停留在失魂落魄的狀態里,替他答話:“使團在回程途中遭遇流寇,溫霄寒與眾人失散,如今下落不明?!?/br> 慶德帝忙問:“可曾派人去尋?” 孟亭元說:“隨團出使的東宮近侍云杉留在隆慶州負責找人,微臣已派人前去支援,命他們隨時稟報消息,請陛下放心?!?/br> 慶德帝還只是著急,訊息傳至東宮,朱昀曦一下子掉進火堆里,若非陳維遠等人抱腿苦勸,他真會私自跑去隆慶州。隨后接連派出好幾撥人去問云杉情況,暫停了進宮請安外的一切事務,從早至晚揪緊心扉,苦等回信。 三天望眼欲穿,經過數次失望沖擊,他越來越微弱的希望之火被云杉當面撲滅。 小太監像拖著厚厚的泥濘蹣跚著走到他跟前,淚流滿面跪下來,腦門貼地,無言抽泣。 朱昀曦兩三天沒好好進食,見狀腿徹底軟了,抓緊椅子的扶手顫聲質詰:“你這是干什么?人找到了嗎?” 云杉哭個不停,馮如月見太子抖得越來越厲害,連忙催問:“殿下問你話,怎不回答!” 云杉泣不成聲道:“奴才昨晚找到幾個從崇禮縣逃來的民勇,他們說見過柳大小姐?!?/br> 朱昀曦身子不由得前傾,大聲逼問:“她現在在什么地方?還不快說!” 馮如月和陳維遠左右扶住他,感覺太子此刻像片脆弱的玻璃,隨時會碎掉。 云杉被主子急促的氣息刺得鮮血淋漓,痛苦回顧昨晚與民勇們交談的經過。 那幾人都受了傷,一個叫戴大勇的傷勢最重,是被同伴們肩托背扛救出來的。 云杉見到他時他尚未脫離危險,自稱溫霄寒四天前在西溝與他和民勇隊相遇,率領他們在險要山頭修筑工事阻擊流寇,保護難民轉移。 “我們堅守半日,打退了好幾股賊兵,奈何敵人越來越多,我們傷亡慘重,眼看箭矢耗盡,附近能投擲的石塊也快丟光了。溫大人命小人帶弟兄們撤退,留下十來人隨他斷后?!?/br> 云杉忙問他們中最后見到溫霄寒的人是誰。 一個名叫二黑的少年雙眼濕紅,聽了這話落淚道:“小的原本一直跟著溫大人,賊兵攻山時他叫我把剩下的箭矢都留給他,和他手下那個叫瑞福的小哥一起掩護我逃跑。我從山背的陡坡上滑下來,在林地里跑了一夜才遇上戴管事他們?!?/br> 他指著胳膊上裹傷的手帕,說是溫霄寒親手替他包扎的。 現在那條染血的手帕就擺在朱昀曦眼前,看到上面金銀絲線繡成的麒麟,他受傷的心遭到新一輪碾壓。 與柳竹秋初見時他曾賜她一方手帕,后來那帕子被他隨手扔進火堆,惹得柳竹秋很不痛快。他事后反省,命人繡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賠給她,之后沒看她用過,誰知再見竟會是這樣的情形下。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抽搐,每次跳動都痛得他眼前發黑,冷汗濡濕了額頭。 可是這些無法遏制憤怒,他掙扎起身,恨罵云杉:“我不是讓你寸步不離守著她嗎?出了這種事你怎么有臉活著回來!” 云杉痛哭:“奴才罪無可恕,求殿下賜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