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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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就這么沒了,親友們悲痛不已。 柳家能做的就是出錢出力,送死者遺孀回周坎子莊,幫忙料理喪事。 柳竹秋既痛惜柳丹又心疼秋蕙,派蔣少芬跟去協助治喪,讓她好生看護秋蕙,以免再生意外。 三月在愁云慘霧里到來,她克制住低落的心情去張選志家教書。 放學后路過一家常去的書肆,那掌柜瞧見,趕忙跑出來打招呼,趁機兜售她感興趣的新書。 柳竹秋想起一事,問:“這一榜順天鄉試的《闈墨》出了嗎?” 各大書坊都會發售許多科舉考試的助學刊物,官府也很鼓勵,每次鄉試會試后學官們便將優秀的試卷提供給資本雄厚的書商,集結成冊出版,稱之為《闈墨》,又叫《刻朱卷》。 柳竹秋見本屆順天鄉試才子落榜,惡少中魁,就想看看考官們青睞的文章是何模樣。 那掌柜已印出一批《闈墨》,即刻殷勤奉上。 解元的文章排在最前,柳竹秋只讀了前半篇,眼瞳里便噴出火焰,快速瀏覽完賈棟所作的十篇文章,雙手已因排山倒海的怒氣微微發顫。 之前她曾讀過柳丹的應試文章,與這《闈墨》里刊載的一字不差。 作者有話說: 1出自《禮記·禮運》 2出自《論語.子路篇》 3婦好:商王武丁的王后,中國歷史上有據可查(甲骨文)的第一位女性軍事統帥,同時也是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皨D”為親屬稱謂。銅器銘文中又稱“后母辛”是因為她的廟號稱辛,即乙辛,周祭卜辭中所稱的妣辛。祖庚、祖甲的母輩“母辛”也就是她。 4東漢鄧太后:名鄧綏,漢和帝駕崩后,鄧綏先后擁立漢殤帝和漢安帝,并臨朝稱制十六年之久。執政期間,幫助東漢王朝度過了“水旱十年”的艱難局面,重用虞詡、馬賢等名臣,堅決派兵鎮壓了“西羌之亂”,使危機四伏的東漢王朝轉危為安。 5誠孝張皇后: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張氏被封為燕王世子妃,永樂二年(1404年)晉封皇太子妃。明仁宗即位,冊立為皇后。明宣宗即位后,被尊為皇太后。明英宗即位,尊為太皇太后,由于英宗年幼,張氏便成為實際上的攝政,也是明代第一位太皇太后。她信用閣臣“三楊”及禮部尚書胡濙、英國公張輔等五大臣輔政,使正統初年的朝政相對清明,被稱為“女中人杰” 6三楊:三楊,指楊士奇、楊榮、楊溥,為明代“臺閣體”詩文的代表人物。三人均歷仕永樂、洪熙、宣德、正統四朝,先后位至臺閣重臣,正統時加大學士銜輔政,人稱“三楊”。以“三楊”為代表的臺閣體詩文,內容上歌功頌德,粉飾現實;藝術上追求雅正,流于平實。永樂至成化年間,明代文壇幾乎為臺閣體壟斷。時人咸稱楊士奇有學行,楊榮有才識,楊溥有雅cao。又以居所,稱士奇為“西楊”、榮為“東楊”、溥為“南楊”。 7英宗繼位初期,王振已權勢高熾。張太后將王振叫來,王振跪在地上,張氏突然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侍候皇帝不循規矩,應當賜死!”身旁的女官們應聲而起,將刀放在王振的脖子上,嚇得王振渾身顫抖。這時,英宗和五大臣都跪下為王振講情,張氏才饒了他。接著警告他說:“你們這種人,自古多誤人國,皇帝年幼,哪里知道!現因皇帝和大臣為你講情,且饒過你這一次,今后再犯,一定治罪不饒?!?nbsp;[此后,張氏時常派人到內閣詢問政事,一旦得知有王振獨斷而未交內閣商議的,就馬上派人召王振來責備他。 所以在張氏有生之年,王振一直無法真正擅政。 8出自《內篇·齊物論》:事物的這一面也就是事物的那一面,事物的那一面也就是事物的這一面。事物的那一面同樣存在是與非,事物的這一面也同樣存在正與誤。感謝在2022-03-17 07:40:31~2022-03-18 09:15: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why64、知時節、西瓜布星、布男、西藍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anzi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柳竹秋匆匆回家, 來到父親的外書房翻找柳丹當日帶來的試卷副本。柳邦彥走來瞧見,問她在找什么。 “老爺,溫如的死沒那么簡單。您先看看這個?!?/br> 柳竹秋將《闈墨》遞給他, 看了署名賈棟的解元文章, 柳邦彥驚詫變色, 望著女兒不敢擅發一言。 柳竹秋直白推測:“賈棟找人調換了試卷, 把溫如的成績竊為己有。溫如的同窗說他死前曾去貢院申請查閱試卷,賈棟定是收到消息,怕事情敗露,找人殺害了溫如!” 她說柳丹的試卷就是證據,催促父親找出來為死者討公道。 柳邦彥火速打開收藏文檔的柜子, 取出那疊文章, 卻徑直走到香爐旁,拿起火折子想燒毀試卷。 柳竹秋驚忙搶奪, 急道:“老爺要做什么!” 柳邦彥比她更急:“賈家勢力太大, 我們得罪不起,留著這些文章只會惹禍!” 柳竹秋本以為經過科舉案沖擊,父親已對過去的不義行徑虔心懺悔,見他固態萌發,死性未改, 失望連本帶利反撲,升格成悲憤的絕望, 強行搶下試卷, 退后數步。 女兒的眼神像兩把剛開鋒的尖刀, 森森寒氣逼得柳邦彥不敢靠近, 苦惱勸解:“阿秋, 你別意氣用事, 人死不能復生,你替柳丹爭回這口氣又有什么意義呢?” 柳竹秋毫無保留地展露鄙色,痛苦與憤怒牽扯著臉上的筋rou,呈現近乎瘋狂的神色 “爹,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根本沒為宋大人的事反省,自己當眾做出的悔過,轉眼就忘得一干二凈!遇事依然只想著明哲保身,絲毫不顧情分道義!” 她指著墻頭匾額上大書的‘忠義’二字凄厲批判:“這兩個字掛在這兒只是欺世盜名,讓孩兒替你改回本意吧!” 她拿起桌案上的大豪筆,飽沾濃墨,拉過一把椅子站上去,在那兩個字前面各寫了一個“不”。 ‘不忠不義’四字仿佛五指山劈頭壓向柳邦彥,他氣急羞憤,指著柳竹秋支吾兩句便暈眩坐倒,連聲哭罵:“孽障,孽障啊~” 柳竹秋跳下椅子扔掉毛筆,不愿多看父親一眼,怒沖沖回到閨房,將妝奩里的步搖、禁步統統取出,吩咐春梨交與人發賣。 它們代表父親的意志,曾經她本著孝道對其妥協,自今起將與這些束縛她的教條徹底決裂,只貫徹自身認可的宗旨。 她告訴春梨自己要去周坎子莊,打了個小包袱,戴上帷帽去馬廄牽一匹快馬,不理會奴仆們的勸阻,揮鞭沖出家門。 趕到德勝門口,城門已關閉,她向守城兵丁交涉,對方不肯放行,見她是單身女子,進而出言戲辱,問她是不是急著出城與情人幽會,逼她摘下帷帽,交代姓名身份。 柳竹秋正尋思如何脫身,熟人到場了。 “我是刑部郎中蕭其臻,這位小姐是本官正在審理的案件的苦主,我們急著出城取證,汝等毋要阻攔?!?/br> 蕭其臻亮出印信,刑部官員辦案時有一定特權,他做宛平縣令時與德勝門的守將熟識,前不久又通過查辦順天鄉試舞弊案聲名大噪,官兵還肯給面子,當即打開城門,放他二人出城。 柳竹秋奇怪蕭其臻為何會現身,他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我路過石碑胡同,見一女子策馬飛奔,看身影很像你,就悄悄跟來了?!?/br> 柳竹秋謝他解圍,蕭其臻見她神色憂憤不同往日,詢問她連夜出城的原因。 這人是值得信賴的好幫手,柳竹秋帶著他將馬栓在道旁,說明事情原委。 蕭其臻驚訝氣憤:“我亦久知那賈棟素無文名,聽說他高中解元大為不解,沒想到竟使用了如此卑鄙殘忍的手段?!?/br> 柳竹秋恨道:“他是金宏斌等人的頭目,上次鄉試舞弊案我不信沒他的份,只不過運氣好沒查到他頭上。這次補考他又頂風作案,竊取他人功名甚而殺人滅口,不將其正法我誓不為人?!?/br> 不等她請求,蕭其臻自告奮勇道:“小姐放心,蕭某定會全力相助,絕不讓賊人逍遙法外?!?/br> 他慷慨起來便忘卻忌諱,聽說柳竹秋要去周坎子莊,主動提出護送。 二人上馬出發,深夜時分來到周坎子莊的柳家農莊,蔣少芬聞報迎出來。 柳竹秋見面先問候柳丹的家人,蔣少芬愁道:“秋蕙和孩子倒還好,可是忠伯他……” 柳丹的父親柳世忠獲知兒子死訊悲痛過度,當天病發暈厥,這幾日已連續昏死數次。 大夫診治后說是急痛造成的痰癥,如今痰迷心竅,藥石無救,已命在旦夕。 柳竹秋正想去看柳世忠,秋蕙出來哭拜。柳竹秋扶起她,被她揪住袖子哀求:“大小姐來得正好,我還準備明天去京里找您呢?!?/br> 原來她也在懷疑柳丹的死因。 柳丹為攻讀學業,已于三年前戒酒,現在滴酒不沾。 秋蕙不信他會放縱自己喝醉,又那樣湊巧地跌到河里去。說這幾日只要一睡著就會夢見柳丹渾身血污地站在跟前,面容凄慘地注視她,似乎懷有冤情。 柳竹秋嘆他們夫妻同心,死后仍能通感,先命人接待蕭其臻,再將秋蕙、蔣媽領到內室,握住秋蕙的手說:“秋蕙你猜得沒錯,我也懷疑溫如是被人害死的?!?/br> 她復述柳丹試卷被竊,賈棟冒中解元等情況,秋蕙聽得刺心刻骨,倒在蔣媽懷里慘哭不止。 柳竹秋和蔣少芬正安慰她,有人來報:“忠伯快不行了!” 眾人趕到柳世忠床前,他口鼻大張,出氣多進氣少。 蔣少芬忙施針搶救,病人皮rou緊繃,包裹住xue位,銀針幾乎扎不進去。 這是必死之兆,就看鬼差何時起解。 柳竹秋痛心地爬在床邊呼喚柳世忠,彌留之際,他還算清醒,認出這位小主人,淚水順著眼角淌成河流。 柳竹秋握住他的手大聲說:“忠伯,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溫如他沒有落榜,他的文章被評為本屆鄉試的頭名,可惜被人剽竊了。我一定會幫他奪回功名,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解元的父親!” 柳世忠眼皮抖動,涌出更多淚水,瀕死的恐懼被激動取代。 柳竹秋忍住悲酸,以主人的姿態堅定承諾:“你見到溫如以后告訴他,我柳竹秋發誓定會為你們伸冤報仇?!?/br> 言猶在耳,柳世忠已氣絕,他想必聽清了柳竹秋這句誓言,緩緩閉上暴睜的雙眼,以安詳的神態辭世。 柳竹秋指揮下人為他發喪。 不到十天,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農莊上下都在曼聲哀哭,不明白為何好人沒好報。 柳竹秋再將秋蕙叫進內室,秋蕙抱著孩子跪在她跟前,表情已從悲苦無助轉為憤慨,布滿血絲的眼珠宛如熔爐噴吐烈焰,凄厲懇求:“大小姐,我要給順兒的爹和爺爺報仇,求您幫幫我?!?/br> 柳竹秋扶她起來,篤定道:“我來就是想找你商量此事,我雖能扮成溫霄寒拋頭露面,可朝廷規定,打官司只能由原告本人或家屬出面。你是溫如的遺孀,必須親自去告發賈棟和他的同伙?!?/br> 此舉并非易事,律法明文禁止婦女參與訴訟,除非涉及人命、jian盜、謀逆等大案才可破例,并且造訟者到了公堂都得先領五十殺威棒。 嬌嫩柔弱的女子沒幾個經得起這樣的大刑,哪怕事先買通了行刑差役,也免不了要遭大罪。 秋蕙義無反顧道:“大小姐放心,溫如和公爹死得這樣慘,我若不找仇人討回血債才真要活活痛死。莫說五十殺威棒,讓我下油鍋滾釘板,我也愿意?!?/br> 她這樣堅決,柳竹秋也有底氣了,將田莊的事務和柳丹父子的喪事都交由蔣少芬cao持,領著秋蕙母子,在蕭其臻陪同下返回京城。 入城后她扮做溫霄寒,帶秋蕙來到貢院,向衡文堂的學官申請調取柳丹的試卷。 柳丹生前曾提出過查卷申請,學官查到申請記錄,問他本人為何不來,聽說人已死了,便想推諉。 柳竹秋拿出柳丹應考時的卷票和交卷的照票說:“朝廷有令,自發榜之日起,考生有權在十日之內領回試卷,并沒說只能由他本人領取。如今期限未過,還請官爺照章辦事,否則我們就去巡城御史那里申告?!?/br> 溫霄寒大小是號人物,學官見她態度強硬,趕忙帶她們來到收藏試卷的庫房,之后翻遍了上千套答卷,獨獨找不到署名柳丹的。 弄丟考生的試卷屬于嚴重的瀆職罪,不獨管理人員會被嚴懲,上級官員也要負連帶責任。 那學官未曾遇到這種情況,急得團團轉。 柳竹秋來查卷只為取證,立馬領著秋蕙去都察院向巡城御史遞書首告。 御史派人去貢院核查,證實柳丹的試卷確已丟失,記錄在案后讓她們回家等消息。 柳竹秋先送秋蕙去柳堯章家安頓,為柳丹畫了三幅肖像圖,注明他死時的衣著穿戴,分別帶去向張選志、張魯生和孫榮求助,托他們利用手下的情報網打探柳丹死的那晚究竟和什么人接觸過。 傍晚返回靈境胡同,柳堯章正等著她。 昨晚他已從父親那里知悉案情,剛才又自秋蕙口中得知,她們接下來計劃去順天府狀告賈棟竊取柳丹的試卷。 他認為這樣做風險太大,提醒meimei。 “就算巡查御史已查明溫如的試卷被貢院弄丟了,你又怎么能讓其他人相信,賈棟的試卷就是溫如寫的呢?” 柳竹秋說:“溫如的幾位同窗,包括那個饒秀才都看過他的鄉試文章,到時府尹自會傳喚他們到堂作證?!?/br> “若是他們畏事,不敢作證,或者干脆被賈家收買,做偽證呢?” “你不也看過那幾篇文章,你愿作證人嗎?” “我、我是愿意,但是……得先經過老爺允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