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40節
血統論這種東西究竟有多荒謬,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畢竟這場運動□□小組的成員也有大資本家庭出身的呀。 杜忠江張了張嘴巴,還想再問什么??上Т笈镩T口又來了人。 郝建設站在外面問:“田藍你在嗎?有個事兒我沒琢磨清楚,我想問問你?!?/br> 他不進去是因為進進出出的容易造成大棚內溫度下降。 田藍招呼杜忠江:“走吧,出去吧?!?/br> 她自己出門接話:“什么問題?” “就是在有土的地方挖大棚。我剛才跟老何聊了聊,發現了一個問題。假如不用無土栽培的地區,比方說那種黑土地,人家的土本來就特肥,也不缺水,只要挖了土蓋成墻,那剩下的土肥力就會下降?!?/br> 田藍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解釋:“所以表面的腐熟土要保留。這部分土墊在下面,最后用來種菜?!?/br> “我們討論過了,但又有一個問題,會不會挖出來的土不夠蓋大棚。你想在溫度特別低的地方,肯定是大棚挖得深一些,保溫效果更好?!?/br> 田藍搖頭,正色道:“并非如此,凡事過猶不及。下挖式大棚可以根據各地不同的情況,后墻高度在4.5米左右,大棚下挖深度在0.5米到1.2米之間是比較合適的。再深的話,光照就會受到嚴重影響。大棚里面氣溫之所以能升高,主要是因為充足的光照。這就好比開源節流,你光節流,能進來的東西就這點,那你省死了也沒用。所以必須得保證充足的光照,否則菜沒辦法做光合作用不說,大棚的溫度也上不去。至于你說的那個土會不夠用的問題,棚前土也要用,要挖半米以上。這樣可以減少遮陰帶,大棚的保溫性能也能得到提高?!?/br> 杜忠江跟在兩人身后,一直沉默不語。 直到大家走回住宿的地方,田藍才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道:“當你不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的時候,就好好做你能做的事。做的時間長了,你自然就能琢磨出道理來。偉大的領袖告訴我們,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那么實踐必然是獲得真知的唯一途徑?!?/br> 郝建設也笑道:“是啊,你不是說要做毛衣機來著嗎?做好沒有???我聽高連長說,今年團部還會給我們發羊毛的,照樣是一人20斤。我就等著自己織毛衣穿呢?!?/br> 杜忠江有些失魂落魄,他看看兩位同伴,最終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不遠處的廚房還有哭泣聲跟咒罵聲傳來,田藍卻充耳不聞,直接往女生宿舍去。 她都快要走到門口了,黑暗中冷不丁地響起一個聲音:“田藍?!?/br> 田藍的魂都差點嚇飛了。這一個個都什么毛???不能好好說話嗎? 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強行壓下火氣:“有事?” 瞧見陳立恒從黑暗里露出臉來,她立刻下意識地避開視線。 這個,雖然說起來有點不厚道,但她真不是因為愧疚才不敢看對方的臉,實在是陳立恒這副鼻青臉腫的樣子太搞笑了??伤钱攬鲂Τ雎?,又似乎太過分了。 那,還是眼不見為凈吧。 陳立恒卻被田藍的問題問倒了。他本來以為田藍會有一堆問題想要問自己,比方說他怎么會出現在西大灘?他家人情況如何?等等等等,他都已經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結果,人家好像什么都不關心。 陳立恒只好干巴巴地介紹自己的情況:“6月份學校停課了,9月份也沒開學,剛好征兵,我就報名了。新兵訓練完,我選了西大灘,倒是沒想到你也會來這里?!?/br> 田藍點點頭,認真道:“挺好的,部隊是大熔爐,你能在部隊里學到學校學不到的東西?!?/br> 最重要的是整個運動階段為了保持基本穩定,也是因為外部侵略的威脅始終存在,所以部隊受到的沖擊相對少。他在部隊里呆著,也能少造些孽。 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田藍也不好不關心陳家人的情況:“叔叔阿姨還有你姐跟胡阿姨都還好嗎?” 陳立恒點頭:“他們身體都好,就是現在不讓請保姆了,胡mama回老家了?!?/br> 走的時候,老人哭得很傷心,爸爸mama也很難過。因為胡mama老家已經沒什么親人了,她回去就相當于無依無靠??梢橇舯D吩诩依?,就算剝削,現在誰也不敢冒這個頭。 田藍在心中嘆了口氣,只點點頭道:“你有胡mama的地址嗎?有的話給我一份,回頭我給她寫信?!?/br> 陳立恒趕緊點頭,從自己的軍挎包里掏出一本印著雷鋒頭像的筆記本,寫了地址撕下紙遞給田藍,還強調了一句:“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每個月有津貼,我會寄錢給胡mama的?!?/br> 田藍接過紙,“嗯”了一聲,直接抬腳回宿舍。 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打的都是硬仗。 第二天一早,田紫云跟她那幫二世主的朋友就開始鬧騰了。因為田藍也讓他們去戈壁灘挖石頭,還讓他們按照大中小將石頭分成三堆。 大石頭是用來蓋房子的,中等大小的可以用來蓋個雞棚或者豬圈,至于小石頭,那能鋪出石子路。到時候起大風,也不必擔心自家全是土了。 田紫云他們哪里干過這活。就是學校平后山準備再建個cao場時,他們這群人也是磨洋工,從來就沒認真做過事。 現在寒風呼嘯,飛沙走石,風刮的人眼睛都睜不開,田藍居然逼著他們下地勞動。 這人該有多無恥?這就是故意在報私仇。 田藍面無表情:“我們都能勞動,你們為什么就不能?” 田紫云發怒了:“我就不干,你能把我怎么辦?” 田藍冷笑:“不怎么辦,人人都有一雙手,不在城里吃閑飯。不干活就沒飯吃?!?/br>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碧锼{面無表情,“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試試看,不干活的話,到底誰會給你們飯吃?!?/br> 她說到做到,西大灘從來不養任何閑人。 中午開飯的時候,知青還真按照這些衛兵們挖出的石頭分量分配午飯。踏踏實實干活的人,給兩個饃饃一碗湯。偷jian?;パ蠊さ?,不好意思,一碗干菜湯愛喝不喝。 其中最杠的人是田紫云,她當真什么都不做,就這么挑釁地瞪著田藍:“我是絕對不會被你們威脅的?!?/br> 田藍無所謂,既然她愿意餓著肚子在戈壁灘上吹西北風,那就繼續唄。西大灘別的不多,風大管飽,保證能夠讓她灌一肚子的涼風。 田紫云惡狠狠地瞪她:“你等著,你就等著后悔吧?!?/br> 知青們感覺這人有毛病,都落到這境地了,放狠話有個屁用。搞搞清楚自己究竟在誰的一畝三分地上,哪個還把她當祖宗供著不成? 事實證明,田紫云果然只是壞不是蠢。她之所以敢大晚上的跑到西大灘,是因為她有恃無恐。 獨立營的涂政委來了,他是來接人的。 田藍看著面前這個絮絮叨叨,滿臉寫著老好人的中年男人,完全沒耐心敷衍。 她繃著臉,打斷了對方的敘舊,有啥好敘的呀?你當年是田大富的警衛員,關姐屁事。 涂政委滿臉苦口婆心的模樣:“家和萬事興!小田啊,你meimei只是年紀小不懂事,有些誤會而已。你這個做jiejie的要多體諒多幫助她。要是你們鬧得不可開交,你們爸爸該多傷心啊?!?/br> 田藍臉上盯著對方帽子上的五角星,腦袋里頭只冒出兩個字:不配! 這是人家和萬事興的事嗎?這是家事嗎?敢情只要把自己當成人上人,那么人命案也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這年頭小孩的標準可真夠低的,16周歲的人了,放在刑法里,嚴重的刑事案件都要判刑了。 現在,你一個堂堂的人民子弟兵,一個獨立營的政委,居然好意思說什么只是小孩子不懂事。 “調查清楚了嗎?那位叫花子現在怎么樣?” 涂政委沒想到自己好說歹說了半天,老上司的大女兒居然油鹽不進。哎喲,這個孩子,怎么就聽不懂呢?本來沒什么事,非得搞出事來干什么? 田藍不聽他廢話,只點點頭道:“也就是說,你還沒有去調查。偉大的領袖教導我們,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br> 涂政委眉毛皺成一團,愁眉苦臉道:“藍藍啊,你這不是在為難叔叔嗎?你這個樣子,讓叔叔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田藍點頭,跟對方確定:“是田大富打電話讓你帶走田紫云的?” 涂政委毫不猶豫:“那是,你們畢竟是姐妹,不要搞成這個樣子。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是要團結,團結就是力量。你在西大灘做的很好,叔叔們一直都看在眼里。將來,各方面我們都會考慮到,你肯定會有好前程的。何必跟家里人鬧得這么不痛快呢?走出去,一筆寫不出兩個田字?!?/br> 田藍冷笑:“我不配,我也不想要什么好前程,我就是一輩子的農民,我就是要當社會主義的新農民。農村不是我的跳板,農場也不是我的墊腳石,這里,就是我的事業,是我要奉獻一生的地方。就不勞叔叔您cao心我的前程了?!?/br> 說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大字.報,伸手遞給涂政委,“既然您來了,那就麻煩您幫忙帶回去。我,田藍,從今天起跟他田大富斷絕關系。我從此脫離這個家庭,我恥于與他們為伍?!?/br> 涂政委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如此煞費苦心,居然還落了個里外不是人。 他頓時不痛快起來,開始擺起長輩的譜:“小田,不是叔叔說你,年輕氣盛也不是這么個方法,你要考慮將來?!?/br> “我的將來沒有他們?!碧锼{做了個手勢,“政委您忙您的,我還要干活,恕不奉陪?!?/br> 說著,她抓起鐵鍬就跳回坑里,繼續挖石頭。 涂政委正目瞪口呆的時候,她又突然間抬起頭來,認真地強調了一句:“政委,請不要忘了跟附近老百姓說我們石頭換土的事。我們的石頭是蓋房子,蓋豬圈,修路的好材料?!?/br> 涂政委都搞不清楚她究竟鬧得哪一出了,只能嘴里答應:“噢噢,說了,已經說過了,這兩天肯定就有人過來?!?/br> 他本來還想就這個話題好好夸夸田藍,好歹也算是作為安撫。結果這姑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就不再搭理他,直接又埋頭干起活來。 呵,到底是年輕啊,意氣用事。等到再過幾年,就知道厲害了。 眼看著田紫云等人趾高氣昂地離開,知青們肺都氣炸了。 徐文秀難以置信:“就這么走了?那他們害死的人呢?” 邵明則狠狠地丟下了手上的鐵鍬,狠狠地罵了一句:“啊呸,還給他們種菜,他們也配!今天吃西紅柿,吃黃瓜,吃茄子,吃所有新鮮的蔬菜,老子再也不要吃干菜咸菜了?!?/br> “對!種個屁菜給他們吃?!瘪T祥生怒火中燒,“吃不完的菜,我們就拿去跟老百姓換。這里牧民多,我們走遠點兒,換牛奶,換羊奶喝?!?/br> 其他人紛紛附和,他們這么辛苦,到底為什么呀?他們憑什么奉養一群吸血鬼,寄生蟲蛀蟲。這些二世祖,跟紈绔子弟有什么區別? 江山由他們坐,那紅旗都變成白旗了。 戴金霞趕緊喊停:“好了,你們不要說氣頭上的話。解放軍就一個人嗎?就因為他一個人,其他人就應該吃不上的菜嗎?你們別忘了,部隊對我們多照顧,一直給我們送補給,不說連難得有牛奶都想著我們?!?/br> 知青們被她這么一說,倒是不好意思再喊了。 薛秀霞氣得直跺腳,不甘心道:“那就這樣了嗎?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啊?!?/br> 田藍攤手,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然你們說能怎么辦?” 官大一級壓死人,獨立營的政委都過來接人了,高連長怎么跟人家硬杠?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眾人頓時泄氣,感覺沒意思極了。他們這么辛辛苦苦的,有什么意思?有權有勢的干部子弟為非作歹也沒關系,照樣好吃好喝,照樣享受著最好的待遇。 還在被迫勞動的女衛兵嗤笑出聲:“本來就是,你們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啊。等著吧,田紫云向來是睚眥必報,這回你們得罪狠了她,她肯定會報復回頭的。到時候政委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不會動田藍,但你們就難說了?!?/br> 喲,小姑娘,這是明目張膽當著jiejie的面挑撥離間啊。 田藍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頗為惋惜的語氣:“呀,你跟田紫云關系這么好,她走的時候怎么也不帶上你啊?!?/br> 女衛兵這才反應過來,立刻尖叫著丟下鐵鍬,手腳并用爬上坑,朝著涂政委他們的方向大喊大叫:“喂,等等我,帶我走?!?/br> 其他幾個衛兵見狀,也跟著往前跑。陸雙雙和龐詩云對視一眼,咬牙往坑外爬。 田藍也不攔著,只是笑:“我怎么記得當初你倆都說要下鄉來著,原來是葉公好龍的葉公啊。對,我現在是無能為力,只要你們能上那輛車走,就是你們的本事?!?/br> 薛秀琴又開始跺腳:“哎呀,田藍,政委又沒說要帶她們走,干嘛不把她們留下?” 田藍聲音慢悠悠的:“那也要有人愿意帶她們走啊?!?/br> 陸雙雙回頭,想要問自己的老同學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看見她們當中最早追上去的女伴。明明她已經爬上車子了,居然被車里的人踢了下去。 那位市政府高官家的兒子還沖著他們的方向大喊大叫。 田藍微微笑:“就是這么個意思,在他們眼中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像你們這種大院子弟,到了普通老百姓面前或許能夠耀武揚威??上?,人家的圈子可不認可你們。再上趕著跪舔都沒用,因為你們父母的級別不夠,所以你們不配?!?/br> 這話就像大耳刮子,狠狠地打在這幾位女衛兵臉上。 其實她們都知道自己融入不了,即便運動開始了,那也是大干部家小孩的游戲,她們只能跟在后面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