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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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金鑾埋回被子里,聲音抖了抖,“我們還沒成親,不能再繼續了?!?/br> 秦恕突然利索地褪下外袍,直接躺在她身邊,指骨叩了叩被團,“我不動你,我也困了,借宿一晚?!?/br> 岳金鑾怎么敢探出被子,“我不同意,你走吧!” 秦恕冷聲道:“你真要我走?” 岳金鑾剛要心軟,想到剛才被親的喘不過氣來的狼狽,便狠心道:“你走吧!” 身側的人一向利落,聞言果然起身,大步往正門走去,“那我走了,不過燈草似乎睡在外面——” 岳金鑾心肝兒一顫,“你從窗戶走!” 秦恕身形一晃,用手扶著墻,“可我喝醉了,頭疼,使不上力氣,從窗戶走只怕要摔死,你忍心嗎?” 岳金鑾氣得拍床,“你方才醉酒親我怎么有力氣的很?” 秦恕倚身,長眸帶笑,“那你再讓我親一口,說不定我就有力氣了?” 岳金鑾知道他是故意的,但留著他過夜實在不像話,便遲疑道:“真的,只一下?” 秦恕挑眉不答。 若能一個吻把這位小祖宗請走自然不虧。 左不過又被占了分便宜,不要緊,反正方才占的也不少。 岳金鑾打定主意,抬起頭,“那就一下,親完就走!” 秦恕來到她面前,剛一俯身。岳金鑾便扯住他袖子,“不許咬?!?/br> 秦恕輕輕一笑,垂眸貼上她唇,沾過即離,沒有過多的糾纏。 岳金鑾松了口氣,“從窗戶走——” 秦恕沉聲道打斷她,“假的?!?/br> 他看著她怔怔的,被欺負的泛紅的鼻尖可憐兮兮,心里卻偏生不愿放過她,“我今晚要留下來,王妃趕我,本王也不走?!?/br> 他展開長臂將她摟上床,幸而岳家大方,給未嫁閨女的床也不小,容他們兩個人還綽綽有余。 岳金鑾被他氣著了,賭氣背對著他,留給他一截光滑的肩頸,線條柔軟單薄,像攏來的一杯月光。 秦恕從未與人同寢過。 不知原來夜里懷中有個人的滋味這么好,書里提的溫香軟玉,似也不敵她垂墜在他面前的香軟長發。 前世他睡在普天之下最尊貴的承明殿,入了夜也是一樣的冷清。 他常夢魘。 也多半是夢到她年少時的笑臉。 其實那不是噩夢,是美夢,只因為多次心絞痛的無法呼吸,不得不驚醒,才被稱之為夢魘。 他是渴求那些有她的夢的。 是回憶也好,是從未見過的畫面也罷,有了她,夜里便不冷了,白日也總歸有個念想。 但再美的夢,也是假的,可現在懷里的人是真的。 溫熱,且柔軟,岳金鑾勻淺的帶著甜味兒的氣息,拂在他的掌心里,癢到了他的心尖。 細細的。 像幼年養的奶貓,只有黏著他才睡得著。 秦恕不停的出神,總把上一世的夢境與現在她的背影重合在一處,隱約覺得這興許是宿命的定數,亦是恩賜,等了長長久久的那縷光,最后溫柔地繞在了他的指尖上。 他要小心翼翼的捧著,他的光。 秦恕沉默地將她攏進懷里。 岳金鑾困了,便不怎么再抗拒,翻了個身枕在他心口前,小手搭著他腰。 她嬌軟的眉目里盡是對他的信任與眷戀,眼皮累的抬不了,“秦恕……” 秦恕應她,“怎么了?” 岳金鑾含混不清道:“下次不要喝酒了,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你以前從來不喝酒的?!?/br> 她伏在他心口,呼出的熱氣也灌入薄衫,將心臟捂的渾熱,秦恕閉上眼睛,“好,下次不喝了。我太高興了,一高興,沒忍住?!?/br> “為什么高興?”岳金鑾輕聲問。 秦恕怔怔道:“因為你終于是我的了?!?/br> 岳金鑾半醒,軟乎乎地重復他這句話,“你終于是我的了……” 秦恕便笑,“對,我終于是你的了?!?/br> 岳金鑾不清楚他在講什么,歪頭枕著他手臂睡了過去,飽滿的兩片唇紅的像抹了胭脂,都是被他咬的。 秦恕低頭用指腹蹭著她的臉,方才還困的,摟了她在懷,反而怎么都睡不著了,他心里一直有她,只有她。 不過從今夜起,有了關于他們兩個人的,更多的事。 “阿柿,我想和你有一個孩子?!?/br> 他的聲音比月色還輕,“一個像你也像我的孩子,我會好好疼它,不步天家父子后塵。像岳家疼你那般疼,不像我幼年那般疼?!?/br> 岳金鑾夢見自己肚子大了,不知道養了個什么。 她摸了摸肚皮。 還好,癟癟的,便又睡了過去。 早晨醒來時,身旁已沒了人,窗戶也掩上了,岳金鑾不知秦恕幾時走的,坐在被窩里揉眼睛,發覺昨夜的一切都像場夢,閨閣里什么關于秦恕的痕跡也沒留下。 燈草進來時,見岳金鑾蹲在地上找東西,便問道:“郡主要找什么,我幫你找吧?!?/br> “沒什么?!痹澜痂幮牟辉谘傻淖诹耸釆y臺前。 她在找昨夜秦恕留下的痕跡,這可不能讓燈草知道。 燈草幫岳金鑾梳頭,隨口問道:“郡主昨夜睡的可好,我做了個夢,夢見郡主房里進了個賊人,醒了便立刻挑燈去看,幸好沒有?!?/br> 岳金鑾驚出一身冷汗,“你幾時去看的?” 燈草想了想,“五更天?!?/br> 五更天,從前秦恕上朝的時間,約莫他那時間已經走了,否則被燈草發現,說都說不通。 岳金鑾虛驚一場,“我睡得挺好的……” 除了有些熱。 閨閣里本就生著火籠,秦恕又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夜里跟個火爐一樣煨著她,還非要抱著她不松手,岳金鑾都睡出了汗。 -------------------- 作者有話要說: 女鵝才上輩子死時十五歲,這輩子也才十六歲,她不懂太復雜的那種事,苦了女婿了qaq 第62章 燈草信以為真, “我看郡主睡得是很香??ぶ饕欢ú恢?,昨兒夜里定王殿下喝酒了罷!” 岳金鑾知道,只不過在她面前得裝作不知道, 敷衍道:“是嗎,他不是從來不喝酒?” “所以算是破戒了!”燈草神神秘秘道:“郡主可知, 殿下往日為何從不飲酒?連宴席上都不飲, 從來是以茶代酒?!?/br> 往常秦恕不喝酒早是習慣,岳金鑾只當他是不愛喝, 可聽燈草這么說,似乎另有隱情。 岳金鑾再也不關心鏡子里的妝容是否得體,仰著小臉道:“我是定王妃,有什么事是你們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通通告訴我!” 燈草精心幫她梳了半天的頭發被她一晃, 險些散了,她心疼地扶住發髻, 柔聲道:“郡主再過幾個月都要嫁人了, 理應端莊些,嫁人那日好命婆幫你梳頭,可不能像今天這樣亂晃, 不吉利的?!?/br> 岳金鑾與她年紀相當, 素來將她當姐妹看待的多,心不在焉聽著,心里卻更惦記秦恕不喝酒的隱情,央著聲道:“好jiejie,你就告訴我罷, 別賣關子了?!?/br> 她一軟下聲調來撒嬌,沒人能硬著心腸繼續冷落她的。 燈草扶正了她的身子, 一迭聲道:“好好好,告訴你。殿下之所以不喝酒,是因為蘇才人正是皇上醉酒時幸的,酒醒了以后,皇上甚至沒給名分,還是腹中有了殿下,查了起居冊,才有了名分。殿下不僅不喝酒,還恨的很,平日聽個酒字都會皺眉的人,昨兒大舅爺招呼他去喝酒,他竟笑著去了,半點沒生氣,大家都在奇怪,只怕殿下是當著大舅爺的面不好發作,想著今日殿下要發怒了,可是早上起來一看,殿下臉上帶著笑,心情好得很?!?/br> 她笑著搖搖頭,“大約殿下是真的高興罷?!?/br> 原來秦恕不喝酒,是因為這個緣故。 帝王之恩,縱是雷霆也得受著,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根本無力決定自己的命運,被玩笑般裹挾著卷入洪流,她有什么錯。 可有誰敢說是帝王的錯? 錯在那杯酒。 岳金鑾怔怔看向窗戶。 昨夜秦恕就坐在那兒,喝醉了,輕輕歪著頭,她若不醒,他也不會驚擾她的好夢。 他喝酒的時候,臉上笑著,心里會不會也有那一絲難過? 從前人人欺他,如今人人怕他,真愛他、敬他、護他的人,數數甚至不足五指。 他許是覺得這個傷口太難以啟齒,從來不告訴她。 她自詡是最了解他的人,卻也什么都不知道。 岳金鑾沮喪地拔下頭上的簪花,“這件事,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燈草把她取下的簪花又戴回去,“宮人都知道。殿下小的時候,有一回有個小太監欺負他,騙他喝酒,想看他笑話。殿下素來話少,也不和人爭,受了欺負便躲起來,那是第一回他反抗打回去,也才六七歲的人,兇的像狼崽子一樣,硬是把那太監手指頭咬下來一截,滿口是血,嘖——殿下那會真可憐?!?/br> 這些橋段,岳金鑾都是知道的。 前世她不上心,不在意,可如今秦恕的名字烙在心頭,再聽這些陳年舊事,像是活活剝了痂往傷口上撒鹽巴。 細密如雨點的疼,密集的讓人提不上氣。 岳金鑾漆明的眸子里盈著水汽,“后來呢?” 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燈草也記不太清,歪頭回想道:“后來殿下被打了。怎么說他也是皇子,那太監被咬了無處發泄,又不能告訴上司,便集合幾個宮人狠狠打了殿下,殿下渾身是傷,究竟傷在什么地方,我不記得了……我記得他發了三日高燒,險些沒命,是岳貴妃娘娘聽見宮女議論才知道的,請了太醫。就是那位周太醫,殿下能活下來,多虧了他!” 燈草突然聽見岳金鑾的哽咽,她慌張地低頭一看,“郡主,你怎么哭了,別哭呀,是我說錯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