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南枝 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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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宣過了?!钡覘钍樟藮|西,“不必送了?!?/br> 陸蘊卻未離開。 狄楊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府里一切都好么?” “均安?!?/br> 陸蘊送完狄楊,折回正廳,明晃晃的圣旨還供在那里,沈若筠目不轉視地盯著呢。 若是視線有溫度,現下圣旨應該已經冒煙了。 陸蘊將廳里人遣散,走到她身側:“說說吧,行宮里又發生什么事了?” “我又遇見……”沈若筠正想著要如何說,卻見陸蘊臉上并無多少意外之色,“陸蘊,剛剛狄都知走后,齊婆婆她們都急得不行?!?/br> “嗯,她們擔心你?!?/br> “可為什么你一點也不意外?”沈若筠皺眉奇道,“你看起來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日?!?/br> “這樣的事,我怎會提前知?!标懱N繼續問,“所以行宮里發生了何事?” 沈若筠簡短地將那晚的事講了,末了小聲嘆了口氣:“陸蘊,我好像做錯事了?!?/br> “現在論對錯也無意義?!标懱N斟酌語氣,“只是你與其相信他會幫你,還不如信將軍不會入宮去?!?/br> “這樣的事,是我相信便有用的么?”沈若筠哽了聲,“官家前些日子還叫我勸她?!?/br> 陸蘊沉默了,沈若筠又咬著唇問陸蘊:“官家與她,是怎么認識的?” “官家還未登基前,去過冀州監軍?!标懱N斟酌著用詞,“也就是認識而已?!?/br> “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沈若筠仍看著那明黃的物件:“既不愿強迫她回宮,那拿我做棋子,就不是強迫了么?又有何區別?” “你說話忌諱些?!标懱N打住這個話題,“你呢,你如何打算?” “圣旨已下,還能如何?”沈若筠賭氣道,“只是這事我也不要告訴她們,你若是寫信說了,我便不理你了?!?/br> “胡鬧?!标懱N失笑,“這如何能瞞得???” “能瞞一日是一日?!鄙蛉趔薏环?,“祖母病時……她不也是這樣做的么?若不是官家告訴我,竟被她瞞了去?!?/br> “一事歸一事,莫要鬧脾氣?!?/br> “不是鬧脾氣,周家現下怕是也是手忙腳亂,他家是寧愿抄家流放也不愿我嫁去,何況還是做他家冢婦?!?/br> 沈若筠想到周沉提起沈家的語氣。說來好笑,她已撞見過他三次與人幽會,他卻反而覺得她們沈家人品行不端、行事出格。 “且周沉他還有一心儀之人、一青梅竹馬?!鄙蛉趔拗共蛔∠訔?,“祖母與長姐不在京里,我們不如先瞞著她們,靜觀其變……說不得過兩天就無事了?!?/br> 陸蘊想告訴她,周家已經接了旨,可看著還抱有期待的沈若筠,終是沒開口。 周崇禮位及副相,周沉現在御前做臺院殿中侍御史,趙殊會隨意給沈若筠賜婚,可斷然不會隨意給周沉賜婚。至少是已與周家達成某種默契,才會下明旨。 周家是不愿意娶她,可周家又不得不娶。就算周家想要趙殊收回旨意,打的也只會是迂回、不損害自家利益的主意。想要正大光明地悔婚,或者收回圣意,那便只能從沈若筠入手。 陸蘊想到此,覺得以后沈若筠出門,得多加留心,宮宴也能推則推。 “可你想過若是這樁婚事沒有取消,會如何嗎?” 他這樣一說,沈若筠寒毛倒豎,噫了聲,“不至于吧?周家那是滿汴京最愛燒熱灶的人家,會娶我?” “周沉這人,倒也算個人物?!标懱N想了想,“滿汴京看去,官宦子弟里雖不是頂好的,卻好像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br> “怎會?!鄙蛉趔薇灸艿胤瘩g,隨即目光炯炯看陸蘊,“陸蘊,你怎么不下場考試呢?說不得就是因為你沒參加,才叫他得了個探花?!?/br> “別開玩笑,考試不是鬧著玩的,寒窗苦讀辛苦得很,以后不要說這樣的話?!?/br> “我沒開玩笑?!鄙蛉趔薏环?,“他除了家世,哪里有你好了?” “他是個能成事的人?!?/br> “可他不修男德?!?/br> 陸蘊怔了片刻,忍不住笑出聲來,咳了兩聲:“下次若是想罵他,可稱他為不修公德?!?/br> 沈若筠將“公德”念了兩遍,哈哈大笑:“妙極妙極,一語雙關,還罵他是個禽獸?!?/br> 兩人說笑,倒是沖淡了幾分之前的沉悶。 沈若筠回院子時,心情已好了許多,還與陸蘊道:“他若是能把這個親事給攪黃了,我就承認他厲害?!?/br> 雖是賜了婚,可佘氏不在汴京,又不能叫沈若筠與周家人商量自己的婚事。周家也不著急,便顯得可以無限地往后拖延。 沈若筠的兩個閨友,一個現下不在汴京,一個沒有出門自由,也打探不到貴女們對這門親事的看法。倒是有不少聞風而來送禮的,陸蘊都推辭了。 艾三娘十來日前去了汴京外出診,現下還沒回來,沈若筠很是想她。這么多年的相處,艾三娘對她來說,不僅是老師,也是個可以分享煩惱的長輩。 等了小半月,卻一點婚事作罷消息也無,沈若筠心下十分著急,面上卻什么也不露,還去寬慰齊婆婆。每日里倒是忙忙碌碌的,看醫書、做香膏一刻也不得閑。 陸蘊見她憋忍辛苦,帶她去京郊的莊子小住散心。 沈若筠雖不是第一次去莊子,卻還是極興奮,四個丫頭全都帶上了。雖說行李要精簡,但也收拾出兩車的東西。 沈家的莊子背山環水,風景極佳。在汴京城外北面,與進城的路只隔了一個岔口,位置極好。 與旁人家不同,沈家莊子里大多是不能再上陣的兵士,在此安頓。他們日常除了耕種,還每日聚在一處練武。 沈若筠摘了錐帽,繞有興致地看完他們打了套行軍拳,才跟著陸蘊四下去逛。 莊子里除了農桑田埂,竟還在此辟了養馬場。 沈聽瀾以前也說過要教她騎馬,只她可惜每年回來幾天,沈若筠也就只記得她教的一些理論知識。 “要不要騎馬?” 陸蘊這么說,不提不秋和蒼筤,便是早園與節青也是一臉躍躍欲試。陸蘊便叫人去多牽些溫順的馬來,自己去牽了只棗紅色的大宛馬,沈若筠興奮地摸了摸鬃毛,夸贊道:“真漂亮?!?/br> 因著要騎馬,沈若筠去換了圓領袍并雙小靴子,陸蘊扶著她上馬,又自己牽著馬繩,只帶她慢慢地逛。 “它有名字嗎?”沈若筠問陸蘊,“我覺得它性子很好,你也不用牽著了?!?/br> “還是小心些吧,摔了馬可不是鬧著玩的?!标懱N道,“這邊的馬都是以品種加天干或地支命名的,比如這匹,就叫大宛癸。不過你若喜歡,也可以親自取名?!?/br> 沈若筠俯在馬身上,順著鬃毛的方向輕撫它,“還怪好聽的?!?/br> “不給它起個竹子名嗎?”陸蘊逗她,“或者叫阿筆?” “你討厭?!?/br> 騎了會馬,待分別時沈若筠依依不舍地與大宛癸告別。晚間,莊頭沈力并廚下的鮑娘子置辦了滿桌的野味,配上莊里新鮮的菜蔬、魚蝦。雖賣相不怎么精致,但味道卻是沒得說。 沈若筠今日騎了馬本就餓,配著未嘗過的菜飯,用得很香。 晚上一行人卻不住在莊里,陸蘊帶著沈家跟來的小廝與女眷步行,七拐八繞地,到了一處極僻靜的院子。 院子十分隱蔽,需要穿潭過林,若是無人帶著,極難找到此處。兩進小院建在小山谷間,倒是顯得袖珍可愛。 陸蘊推了門,帶沈若筠進去參觀,沈若筠見此處雖然不大,但卻是五臟俱全。前院里有一口水井,還辟了一小處菜田,結著茄子、青瓜等物,甚是喜人。 得知晚上要住在這里,四個丫頭忙著收拾起隨行的物品。房間里很是干凈,窗明幾凈,被褥簇新。裂紋小花瓶里還插了幾朵野花裝飾,布置得簡潔溫馨。 “此處有人住么?”沈若筠好奇道。 “有管事的,名喚狄楓,只他今日不在?!?/br> 沈若筠四下看了,又見后院里有一藤蘿架,下置石桌石椅,“可惜我們來晚了,若是花期,必十分好看呢?!?/br> 陸蘊笑著稱是,又四下檢查了好一番。最后推開后院最邊角的一間屋子,叫她來看。 沈若筠過去一看,是用作堆放雜物的房間,卻見陸蘊不知道在摸索什么。只見不起眼的地上忽動了動,陸蘊順勢將地板掀開,露出個暗室來。 “這是……” “里面有內室,可囤水糧?!标懱N介紹道,“也可鎖了這活板門,還有通到別處的暗道?!?/br> 他說得極認真,沈若筠聽得微愣,“你建這個做什么?” 見陸蘊沒說話,沈若筠心里冒出些不好的想法來,“該不會是防著……” “不是你想的那樣?!标懱N道,“我不過是留這么個地方,用不著才是最好的?!?/br> 沈若筠跟著他下去看了圈,見里面內室裝了石壁石板,一應物品很全。因是密閉的空間,故而給人一種安全感。 她四下逛了一圈:“也是,若有什么事,倒真是可以避到這里?!?/br> 晚上,一行人就住在小院里。雖是簡樸農居,但沈若筠卻睡得極好。早上迷糊間聽得一只雄雞喔了好幾嗓子,想到獨守明玕院的阿硯,也不知道它與這雞打起來,誰會更勝一籌。 早間吃的是現熬的清粥配小菜、雞子,沈若筠向來喝粥愛喝粥油,早園卻怕她不到午間就餓,還特意提醒她多用些。 吃完飯,卻沒有折回莊子里。陸蘊帶沈若筠穿過小石谷,直接去了新建的存糧用的糧倉。 糧倉地面上部分比沈若筠想的要小許多,但是內中自有乾坤。 陸蘊留了隨行的人在糧倉外,只帶沈若筠進去了。兩個人順著臺階往下走去,只見內室均是石壁,下鋪石板,十分井然,也不必擔心會有打洞在此的蟲鼠。 “這里原先就有地道的?!标懱N和她解釋,“我修繕了下,現下可存三萬斛糧?!?/br> 冀北行軍,一日約消耗萬升糧草,陸蘊修的這個糧倉,若真能裝滿,或可供冀州月余。 沈若筠四下仔細看了,問了陸蘊許多問題。陸蘊一一答了,沈若筠嘖嘖稱奇,又問陸蘊:“修這個花了不少銀子吧?” “也不多?!标懱N回答,“也就二十來萬銀錢?!?/br> 沈若筠咋舌,“這樣多?!?/br> “哪多了?!标懱N解開一個麻袋,給她看干燥用的石灰,“這里的石頭都是采石場的,故而不算造價,若是還要采買石頭,那便更貴,又極難完工?!?/br> “家里還有采石場?”沈若筠從未在賬上見過采石場。 “不在汴京,在京西東路那處?!?/br> 陸蘊說著,帶她整個逛了遍,“面上還是修得太過了,這些日子我會吩咐他們再做得簡樸些,最好是像個財主家的糧倉?!?/br> “提糧的信物我做了兩塊?!标懱N從腰上解下一塊玄鐵飾物,沈若筠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的圖案歪歪扭扭,也辨認不出寫了什么。 “一定要收好了,兩塊是可以拼到一起的?!?/br> “你怎么了?”沈若筠跟著他逛了小院,看了糧倉,總覺得陸蘊像是在與她交代這些事一般,忽問他:“你要走?” 陸蘊步伐一滯:“總有萬一呢,若是我不在,你得知道這些?!?/br> “你要去冀州么?” 自沈若筠記事起,陸蘊就一直在汴京的沈家。有他在,沈若筠遇見什么事便都不怎么怕,也從未想過他可能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