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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墜地,蘇羨和太后齊齊出聲。 “皇帝!” “皇兄!” 魏元帝卻跟沒聽見似的,整個人醉倒在了桌上,坐在她身側的沈皇后見勢,忙喊道:“陛下醉了,快來人,扶陛下下去歇息?!?/br> 布揚泰笑了笑,又行了一禮,“多謝陛下?!?/br> 沈皇后看著魏元帝被內侍扶了下去,勾了勾唇。 早在陛下為了喀族使團遲遲不肯接受簽訂邦交之事而憂心時,布揚泰便上書,欲求兩國和親,求娶的還是云陽長公主。 布揚泰怕此事有變,不敢對外聲張,只是命人悄悄遞了奏折,知道的人并不多,就她也是無意間聽陛下提起,這才出了這個主意。 皇上有意送公主和親,來平息兩國紛爭,又怕百姓議論,崔家阻礙,若是借著太后壽宴上,當眾指婚,皇上金口一開,在眾人的面定下此事,屆時木已成舟,蘇宓想不去和親都難。 左右崔家這顆大樹,庇佑不了她們母子,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廢了,給沈譽出一口惡氣。 宴席上氣氛怪異,眾人屏息噤聲,誰也不敢多說一句,絲絲冷風灌入殿中,明明是初夏的天氣,卻冷得叫人發顫。 阿照搭在衣裙的雙手擰緊,渾然不知自己陷入一張大網之中。 蘇羨拍了拍她的手,朝夏詩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先帶阿照離開。 太后面上肅穆,開口道:“皇帝方才醉了,說的話當不得真,王子所求之事,還需商議?!?/br> 布揚泰聽了,面色突變:“陛下貴為一國之君,金口玉言,說的話豈有收回的道理?!?/br> 素來寡言的皇長子提聲道:“公主金枝玉葉,下降草原,又豈能兒戲?!?/br> 第四十六章 狩獵 宴席上的喀族使團紛紛出聲, 場面一度鬧得不可收拾,最終還是太后以身體抱恙為由,散了宴席。 短短兩日, 有關公主和親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京中百姓無不私下議論,主張公主和親的呼聲越來越高。 而朝中風云變幻,背后似有一股勢力在推波助瀾,除高家、太后母家外,其他朝臣紛紛上書施壓, 推動公主和親一事。 魏元帝樂見其成, 借機向天下頒布云陽長公主和親草原的詔令。 弘安殿外,魏元帝對外稱病不見,蘇羨不顧阻攔,硬闖入了殿中。 “長公主,您可不能進去??!”內侍急匆匆追了上來。 蘇羨甩了甩衣袖,面浮慍色:“你有多少個腦袋,連本公主敢攔?!?/br> 魏元帝見狀, 擺了擺手,示意內侍關門退下, “云華, 你這般怒氣洶洶的,成何體統?!?/br> 蘇羨上前兩步,“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和親一事, 還請皇兄收回成命?!?/br> 魏元帝眉心皺起, “云華, 你休要胡鬧,詔令已頒,世人皆知,豈有收回的道理?!?/br> 蘇羨懇切道:“皇兄,您不是不知道,宓兒自小體弱,草原荒遠貧瘠,去了那里,她的身子怎么吃得消?!?/br> 魏元帝橫眉,沉聲道:“那又如何,云華,你別忘了,歷代不是沒有和親的公主,云陽既貴為皇室公主,為安定社稷盡一份力,自是應當,更何況布揚泰執意求娶,又許下若兩國聯姻,百年不擾邊境的承諾,此事對我大魏有利而無害?!?/br> 蘇羨聽到這,如涼水注入心臟:“那布揚泰不過二十又六,在喀族便有無數姬妾,更有傳聞說他看似衣冠楚楚,實則有暴戾之癥,醉酒便會發瘋傷人?!?/br> 魏元帝挑了挑眉,不以為意道:“那不過是子虛烏有的傳聞罷了,布揚泰為了與大魏交好,必然善待公主,再者,公主遠嫁,陪嫁逾千人,自會有人保證云陽的安全,何須你來擔心這些?!?/br> 他眸中蒙過一層不耐,“你大可放心,朕會讓云陽以最尊貴的身份遠嫁草原?!?/br> 喀族狼子野心,今日許諾,來日難道便不會反悔嗎?皇帝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無非是為了坐穩他這把龍椅,半分都未曾為宓兒考慮過。 蘇羨豁然起身:“皇上怎么快就忘了,當年若不是云陽冒死前去送詔,如今坐上這把龍椅另有他人,倘若要比最尊貴,皇上嫡親公主豈不是更尊貴,皇上何不——” 魏元帝被這話戳中心肺,當即面容板起,一手拍了拍桌案,“云華,你放肆!給朕滾回你的公主府去,否則別怪朕不顧念手足之情?!?/br> 蘇羨眸中清冷,諷哂一笑:“遣妾一身安社稷,不何處用將軍,不用皇上趕,是本公主無狀,沖撞了圣顏,自請罰俸三月,以充軍餉?!?/br> 話音甫落,她連禮都未行,揮動衣袖,奪門而出。 殿內的魏元帝氣得眼尾生紅,渾身微顫。 沈后正往弘安殿而來,遠遠瞧見蘇羨周身怒氣,步履急促地從殿中出來,她揚眉,邁步入了殿內。 魏元帝一張臉緊繃著,顯然是被氣得不輕,沈后連忙遞了杯茶,“這長公主也真是的,如此不知禮數,要臣妾瞧,便是陛下平日里太縱著長公主了?!?/br> 魏元帝喝了一口茶:“若不是看在崔家為朕固守西北邊陲的份上,豈容她們這般胡鬧?!?/br> 沈后笑了笑,又道:“陛下別生氣了,大魏與喀族一旦聯姻,往后再不用刀刃相向,這省下來的糧餉,便可用來建造行宮,這可是天大的喜事?!?/br> 魏元帝聞言,這才稍緩了緩臉色,“這件事多虧了皇后,朕會記你一功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