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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輕笑,朝她逼近了一步,眼前高大頎長的身體倏忽將她擁攏住,他咬著牙關,沉啞著嗓音:“殿下兩耳不聞窗外,就當真不知外頭的閑言碎語么?” 看著眼前黑泠淬冰的深眸,阿照嚇得一時失了神:“你、陸靖,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寒霜 他切齒輕曬, 咄咄逼人:“這么護著他,難不成公主同他也有些見不得人的私情?!蹦腥藧汉莺莸匾绯鲞@話,后半句帶著滿腔怒火, 尾音咬得極重。 阿照緊咬嬌紅欲滴的唇畔, 一臉忿忿。 她這輩子,與何人曾有過首尾,他陸靖最是清楚不過。 男人話里話外,無非是在告訴她,這世間人言可畏, 倘若她今日真敢一力保下禪凈, 明日有關她的韻事便會不脛而走,鬧得滿京皆知。 屋外的禪凈神情坦蕩,字正腔圓道:“公道自在人心,公主不必為我憂心,貧僧隨陸大人走一趟便是了?!?/br> 陸靖仰起下頜,鋒利的眉骨清晰分明:“來人,將人帶走!” 須臾過后, 腳步聲遠去,廳內一時沉寂無聲, 小姑娘美眸低覆, 捻著帕子的指節微微發白。 陸靖睨向她的那刻,心臟沉跌,宛如從萬丈懸崖墜落。 小姑娘眼角薄紅,濃睫輕顫, 那雙清凌的眸隱約間泛起了薄霧。 男人抬手, 修長的指腹快要觸及小姑娘面龐時, 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燙得他身子猛然一頓。 阿照偏頭躲過他的手,瞥了他一眼:“這算什么,陸靖,你覺得我很好欺負是嗎?” 這一眼叫陸靖心底深處掠過慌亂,不斷變本加厲的擴張。 他手背上青筋凸現,一副公正無私的倨傲模樣:“公主不必擔心,大理寺照例詢查罷了,若能洗清嫌疑,自會放人?!?/br> 兩人昔日的那些事在阿照腦海中走馬觀燈般一一掠過,她驀然冷聲開口:“陸靖,你確是對我有恩,可我自認并無對你不住,你為何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找我的不痛快?!?/br> 陸靖自嘲一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連個眼神都吝嗇于他,卻在這為了不相干的男人與他紅了眼睛,究竟是誰找誰的不痛快。 他眸含慍色,似笑非笑:“因為公主,我無故沒了妻,我為了什么,公主難道不知情么?!?/br> 他朝小姑娘步步走近,冰涼的指尖劃過她雪膩的肌膚,又往后將她散落的幾縷碎發攏到耳后。 他嗓音暗啞道:“我的阿照丟了,不如公主替上如何?” 阿照聞言,面色愕然,僵滯在原地。 少頃,男人周身寒霜,大步流星地出了公主府,而大理寺官邸中,裴正看著陸靖帶回來的人,嚇得面色青白。 “我說陸大人,今年春日你在沁園惹怒公主,回來領了十幾個板子還沒長記性呢,現下還敢公然入公主府捉人,你這頭上烏紗是不想要了不成?” 陸靖翻了翻手上的宗卷,淡道:“照例請來問話罷了?!?/br> 裴正一個白眼險些翻上天際,“這事動動手指頭,隨便一查就能一清二楚了,你何必費勁動這陣仗去動公主的人?!?/br> 他哼笑一聲,眼底涌起晦暗風暴:“裴寺丞好好說話,什么叫公主的人?!?/br> 裴正頭一回見陸靖這般神情,內心不禁猜測,這陸靖素來待誰都是一碗水端平,偏生對那些靠近云陽公主的狂蜂浪蝶處處針對。 上回沈六郎醉酒縱馬,陛下看在沈后的面子上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倒好,非得上書彈劾,就連身為言官的孫致都看不下去。 他猶豫半晌問道:“陸大人,你、你該不會與公主有仇吧!” 那箱珠寶確是在伽安寺找到,是宮人欲私運出宮販賣,只是不湊巧遇上了侍衛盤查,那太監為了躲避搜查,這才將東西都藏進了伽安寺的馬車中。 這些事,他一早便查出了。 之所以鬧這一出,為的是什么,只有他陸靖自個心知肚明。 裴正見他默然,想到陸靖這人平素里辦事確是剛正不阿,自不會憐香惜玉,為公主行方便。 他轉了話鋒,“對了,州北一事,你可有想法?此事陛下是發了話的,若誰能將陛下這心頭刺除去,別說升官發財,就是想娶公主,陛下也能應允了!” 魏元帝遠在州北暗探冒死帶出,州北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四下招兵買馬的消息,魏元帝尤為看重此事,接連派了不少人去州北,可所去官員不是空手而歸,便是遭人暗殺。 陸靖聞言,下頜繃緊,暗自思忖了片刻,低道:“過兩日,我會去一趟州北?!?/br> 轉瞬間已過了三月有余,陸靖擒拿反賊的消息傳回京中,他派回來的探子將顯王私自練兵、囤置兵器的罪證呈上,魏元帝大怒,下令將顯王落獄圈禁。 待陸靖從州北回程之時已到是秋日,他一進勝京,便聽說了魏元帝將云陽公主送至草原和親的消息。 三月前喀族來朝,喀族五王子布揚泰在宴會上對云陽公主一見傾心,當眾求娶,魏元帝為了維系兩國邦交不得不應允此事。 陪嫁的隊伍已于兩日前從勝京出發,陸靖聽到這處,面容冷寒。 他拉緊韁繩,調轉方向,一路朝西北追去。 困于夢境的人眉間深皺,陸靖眼前浮現一片迷茫白紛,影影綽綽間,似瞧見自己馬不停蹄,急促催馬,越過巍峨的山峰,闖過一道道城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