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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抵額緩了一息,蘇羨忙道:“宓兒,你又犯頭疾了?” 生怕蘇羨擔憂,她展了下嘴角,“無事,許是一路顛簸,一會便好了?!?/br> 弘安殿內,魏元帝正與沈皇后對弈。 沈皇后撿了顆黑子落下,笑意盈盈道:“陛下好些時候都未去上書房了,慶臨近來長進了不少,昨個的文章得了太傅的稱贊,正念叨著沒給父皇瞧瞧呢?!?/br> 魏元帝笑了笑:“是嗎?朕近來忙,待朕得空了召太傅一問,不會叫慶臨覺得父皇冷落了他?!?/br> 沈皇后嘴角一抽,陛下近半月都宿在惠妃那兒,她是半點空子也鉆不上。 她挑了挑眉,又想說什么,正好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宮令一臉緊張入殿:“稟告陛下,兩位長公主回宮了?!?/br> 沈皇后握著棋子的手一頓,面上掠過一瞬的慌張,這都九死一生了,竟還能回來。 魏元帝面上揚過片刻的驚詫后笑道:“快……快將兩位公主請入殿中?!?/br> 一刻鐘后,兩人入了殿中。 阿照看著眼前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斂衽行禮,她入宮前,蘇羨與她說過,父皇賓天,繼位的是太子蘇偃,也正是如今的魏元帝。 魏元帝乃先帝二子,今年已是三十又六。 魏元帝目光落在幺妹身上,不禁想起那日前去攏州送詔,渾身是血的婢女,他心緒微動:“十一妹瘦了不少,這些時日過得可還好?” 阿照莞爾:“多謝陛下關懷,一切都好?!?/br> 沈后這時笑著從珠簾之內走了出來,“回來便好,云陽這些日子定吃了不少苦頭?!?/br> 阿照定眼望去,出來的女子面容雍貴,頭上戴著鏤金攢珠鳳冠,她朝女子福了福身。 沈后牽起阿照的手,故作親近:“確是瘦了不少,該好好補補身子才好,索性到我殿中住幾日,我好讓宮人為公主安排食補?!?/br> 她滿臉溢笑,等著小姑娘接招,誰知阿照退了一步道:“恕云陽失禮,云陽曾受過傷,往事有些記不得了?!?/br> 此話一出,沈后面露疑竇,魏元帝更是聽得一怔。 一旁的蘇羨面色如常:“宓兒體弱,一路奔波,身子有些吃不消,待他日再與皇后娘娘敘舊?!?/br> 沒等沈后開口,蘇羨拉著阿照朝兩人屈膝行禮,辭話退下。 待兩人離開,原本還將信將疑的沈后微微提了提唇角。 ———— 邕州陸府,陸靖整整昏了十日都未醒,眼前迷茫一片,大腦朦朧恍惚之際,他仿佛又夢見了上輩子。 (前世) 這日早朝散后,幾位大人從殿中邁步而出,經過人跡寥寥的甬道時,有人低聲耳語:“聽說了沒,陛下近來有意為長公主擇婿?!?/br> 原本走在陸靖身旁的裴正好奇湊近:“哪位長公主?” 諫議大夫孫致道:“還能是哪位,自是最受寵的云陽長公主?!?/br> 裴正狐疑道:“不是說皇后母家的沈六郎對公主有意,時不時尋由頭往公主府里頭送哪送這的?!?/br> 孫致嗤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況云陽公主那般品貌,這世間愿尚公主的,多得如同過江之鯽,除了沈家,這曹國公府、永安侯府,何人不想攀這香餑餑?!?/br> 這若旁的公主也就罷了,云陽公主外祖家勢大,崔家駐守邊境,雖不在京中,可在朝中的話語權卻不小。 幾人正說著,工部侍郎插話了一句:“照我看,公主只喜歡俊俏的,你們就沒聽說過,公主近來時常召伽安寺的圣僧入府誦經的事?!?/br> 孫致聞言,立刻板臉道:“這這……這成何體統!雖是出家人,可總歸男女大防,我明日定要上書勸諫?!?/br> 幾人渾然不知,這些話一字一句都戳中了某人的心肺管子,一旁的陸靖周身被陰翳籠罩,眸色由明轉暗,他想都沒想闊步而去。 裴正一轉頭,見陸靖疾步而去,連忙小跑跟上:“陸大人著急上哪去?” 阿照回京后,未居住宮中,而是搬進了公主府與蘇羨同住。 公主府內,隔著百駿屏風,阿照提盞淺啜了一口,“過兩日便是皇祖母的忌日,皇祖母生前喜靜,我想在伽安寺單獨辦一場超度法會,屆時有勞圣僧相助?!?/br> 禪凈雙手合十:“公主客氣了?!?/br> 兩人正說著話這時,外頭忽的一陣吵鬧,陸靖帶著官兵入了公主府。 夏詩急忙而來:“主子,外頭來了大理寺的人,說公主府中入了盜賊,前來捉拿?!?/br> 小姑娘心中警鈴大作,赫然起身,往前廳而去。 阿照一入前廳,便見到男人身著緋紅色的官袍,背著手,神色肅穆的矗立在廳內。 小姑娘面含薄怒,譏道:“陸大人這架勢,是想抄了公主府不成?” 陸靖看了眼站在屋外芝蘭雋秀的圣僧,面色陰沉,眸色銳利。 沈六郎、周旭昌、再到眼前的出家人,一個個前仆后繼,阿照啊,你可真是好本事。 他略一拱手:“宮中失竊一案,本官懷疑是兩日前入宮的僧人所為,還請公主允我將人帶走?!?/br> 阿照身子微僵,冷道:“無憑無據,本公主為何要信你?!?/br> 陸靖抬手,立刻有官兵搬出了證物,“這一箱子珠寶,便是伽安寺后院找到的?!?/br> 阿照斂眸,“這絕無可能,大師人品端正,不可能做行竊之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