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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追上和親隊伍時,綴金描彩的馬車內,小姑娘撩開了車幔,看見來人,她驚詫:“陸靖,你可知道自己在做甚?” 阿照身披明艷紅裙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如畫的眸子添了幾許怒意。 孟秋微涼,秋風習過,枝丫上的枯葉撲簌而來,落在了小姑娘嬌瘦如玉的肩上。 她踟躕緩道:“還未恭喜陸大人,州北一案,陛下定會重賞?!?/br> 他似全然沒聽見她的恭賀一般,兩人雙目交匯之時,他惶急道:“喀族侵擾邊境多年,大可汗野心勃勃,此戰早晚都得打,絕不是一次和親可擺平的?!?/br> 秋風蕭瑟,揚起她鮮紅的襦裙一角,小姑娘喉間發澀:“我知道……又能如何?” 布揚泰執意求取,百官上書諫言,她身為大魏公主,前半載,受萬民之尊,華服玉食,若和親真能安定社稷,確是她應盡本分。 在這件事上,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他神色慌張,句句懇切:“你聽我說,若真要開戰,大魏未嘗不能奮力一搏,你不用擔憂,此事我來想法子,趁現下還未離境,我連夜帶你回崔家,陛下忌憚崔家,有崔家作保,陛下不敢動你?!?/br> 他權衡利弊,她恍若未聞。 陸靖朝她伸出一只手,低聲:“阿照,你聽話些,隨我走,好不好?” 阿照緩緩后退了一步,音色冷霜:“陸靖,這是我自己的事?!?/br> 第三十六章 悔意 陸靖停在空中的手頓住, 良久后男人啞道:“從前是我不對,你如何憎厭我、怨恨我都好,只要你別走, 成么?!?/br> 阿照怔住, 這還是她頭一回見陸靖斂去周身鋒刺,沒了冷傲恣意,甚至還藏著幾絲卑怯挫敗。 她忙偏開眸,望向不遠處的江上青峰:“陸大人這話逾越了?!?/br> 他聞言滯在原地,倏爾后蒼白的薄唇微啟, 仍是不死心一問:“你當真要去草原和親?!?/br> 阿照收回目光, 聲音清冷:“陸大人如今官運亨通,何愁無妻,往事種種,譬如昨日死,你何必苦抓著不放?!?/br> 她的一字一句,如同雷霆萬鈞,壓得男人喘不過氣。 陸靖扯了扯唇角, 哂笑道:“公主說得對,原是我自討沒趣了?!?/br> 枯葉落盡, 子規鳴啼, 他眼看著隊伍遠離,只留下一座座寥寂的青峰。 …… 眼前的霧霾散盡,飄渺夢境戛然而止。 床榻上的人五指微動,緩緩睜開了一雙猩紅的眸。 薛嬤嬤坐在床榻邊, 吁出了一口氣:“真是菩薩保佑, 公子可算是醒了?!?/br> 見他面色怔愣, 薛嬤嬤著急往外喊郎中進屋。 郎中探過脈后松了口氣, 直說已無大礙,并叮囑他好生養傷。 陸靖望了一眼四周熟悉的陳設,意識歸位,問道:“嬤嬤,我睡了多久?!?/br> 薛嬤嬤掐著指腹算了算:“公子足足昏睡了十幾日,郎中明明說了無大礙,偏公子就是不醒,可把大家伙都給嚇壞了?!?/br> 他手肘靠于榻上,撐著身子欲臥坐起來,薛嬤嬤連忙搭了把手,將他扶起來,又朝云落道:“先去把藥端來?!?/br> 月影投射滿階,夜色冰涼如水。 陸靖喝下藥,對薛嬤嬤道:“我無事的,嬤嬤先回去歇著吧?!?/br> 阿照的事情薛嬤嬤早聽崔大狀和鐘楚譽說過了,公子看上去面色如常,像是沒有半分的反常,唯獨那眼中不時的哀滯,是如何也掩蓋不住。 到底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如何會看不出,薛嬤嬤勸道:“公子先養好身子,旁的那些事情,我們往后再說?!?/br> 他淡淡一笑:“嬤嬤放心,我知道的?!?/br> 待薛嬤嬤走后,云落本也打算跟著退下,卻被人叫住。 陸靖掩唇咳了兩聲,問道:“她走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話給我?” 云落愣了愣,小跑著從屋內的梨木柜中取出了一件黑緞袍子,“夫人不曾說過什么要緊的話,不過這是夫人留下的,我想應當是給郎君的?!?/br> 陸靖接過,低頭看著上頭的繡紋,這還是她頭一回給自己做衣裳。 他粗糲的指腹摩挲著細密的線紋,倏爾輕笑了一聲。所以她一針一線繡的時候,就想著要離開他了嗎? 陸靖幾欲失神,卻被屋外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亂了思緒。 趙姨娘掐著嗓子,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郎君可算是醒了,叫妾擔心得食不下咽、寢不安席?!?/br> 陸靖瞥了入屋的女子一眼,眉峰緊蹙,腦海中掠過昔日自己令小姑娘難堪的畫面,心臟頓顫。 趙姨娘見他面色蒼白,連忙將手上的食盒擺好,取出一碗羹粥,小心翼翼地捧上前去:“郎君身子還沒好,得吃些清淡,這是妾親手做的,您嘗嘗?!?/br> 自打她知道阿照與陸靖和離,接連開心了好幾日,都說世上新人趕舊人,雖郎君現下還念著阿照,可時日一久,早晚會淡,屆時她不就有機可乘。 陸靖半點想接過的意思都無,他眉眼凌厲:“我不在時,你找過她麻煩?” 趙姨娘一開始沒聽明白,頓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她”指的就是阿照。 她咽了咽口水,懼怕道:“我待夫人素來是尊敬有禮的?!?/br> 一旁的云落順勢哼笑了一聲,如同諷她睜眼說瞎話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