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負我 第44節
書迷正在閱讀:敗家后夫君不和離了、攜刀照雪、和離后,天帝前夫墮魔了、異世大佬在六十年代、不乖[校園]、布谷布谷、穿成反派掌中嬌、癡迷室友的mama、泠泠(校園 產奶 1v1)、【咒術回戰】難道這是愛?!《高H》
越恒一動不動,他起身招來侍從將越恒扶出了大堂,自己也跟著一道走出了大堂。 天色漆黑,夜幕之上星河流轉。 洛河畔歌舞升平,燈火如龍,隱隱有舞女的歌聲傳來。 他立在無人的河岸旁,遠遠眺望著河上的燈火,抬手捏了捏眉心,合上眼。 怎么會這么多天,就一點音訊也沒有呢? 背后響起一串腳步聲,他回首看去,只見魏大抱著一只鴿子快步跑來,神色驚慌,“公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br> 顧安目光晦暗不明,“什么?” 魏大從鴿子腿上取下一個小竹管遞給顧安,“公子,京城來消息了!這上面系著紅繩是有關于那位的消息。您快瞧瞧?!?/br> 第四十一章 顧安從魏大的手里一把搶過竹筒, 解開竹筒上的紅繩,倒出其中的絲帛。 展開絲帛, 他盯著小小的一片絲帛看了幾秒。 魏大激動的問道:“公子, 怎么樣?” 顧安抬起頭,抿住唇角,聲音如三月寒風中的冰凌, 泄露了幾分不耐與燥意,“這么黑,什么都看不清。你讓我看什么?” 魏大聽出顧安聲音中的危險,心頭一慌, 忙道:“小的思慮不周,公子別生氣。我這就把火點上?!?/br> 他著急忙慌的從懷中拿出一支火折子, 使勁一吹。 嘭—— 小小的火苗提供了一點光線, 手里的鴿子驟然見光,掙扎著撲騰了兩下翅膀。 魏大小心翼翼的捧著火苗靠近顧安。 顧安垂眸,掃過絲帛上的一行小字, 捏著絲帛邊緣的手指不自覺用了力。 魏大眼見著顧安那雙素來多情瀲滟的桃花眼低垂著, 眼底映著火光, 卻一層又一層的漫上寒霜。 他心中惴惴不安, 愈發不敢出聲。 顧安就著一點火光, 反復將絲絹上的小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用針線繡出的朱紅字跡, 規正的小楷,那抹暗紅刺進眼中,說不出的痛。 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 他卻怎么都無法理解。 “魏大,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你看清楚了嗎?” 魏大是魏家的家生子, 說一句看著魏玉長大也不為過。 他是親眼見過那位南小姐的,見過他家的公子對那位南小姐有多上心,曾經這兩位有多么要好。 這位南小姐曾經是魏氏一族從上到下人人看好的主母人選。 就算是魏家那位最刻薄的老夫人也對著南歡挑不出什么不是。 對方的家世無可挑剔,同樣出身四姓高門,而且還是白馬公的獨女。從門第來說與他們魏氏一族門當戶對。 長相更是一等一的好,說一句艷冠京城都不為過,跟他們家公子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對金童玉女。 他們的公子少有才名,而那位南小姐的才學甚至被圣人親口稱贊過,在這方面也可堪相配。 更難的是,這兩位還是情投意合。 從外到內,方方面面,這都是一對天作之合的佳偶。 誰也沒想到就那么巧,方才下了聘禮,還未及完婚,魏家會突然遭此橫禍。 這位南小姐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愿意等著他家的公子,可以說是癡心一片。 聽說為了等他家公子,聲名都毀了,被南家趕出來,這幾年過的非常不好。 但即便如此,這幾年魏玉對那位南小姐的關注其實是越來越少,每每聽到南小姐的近況也難看出什么特別的動容。 公子另娶了郡主,成婚后兩個人也算是恩愛??粗訉ぶ鞯膽B度也不是不喜歡的樣子。 他本以為自家公子對那位南小姐沒什么情意了,卻不想這難道是轉性了不成? 分明之前,他提出將此事告訴金庭那位求援換南小姐一個平安,公子是一口回絕,沒有分毫猶豫。 如今都離了京,就算知道消息又有什么用呢,總不能現在趕回去吧? 他看著顧安的表情,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公子。這上面寫的是‘南歡重病,十日內必卒’。唉,南小姐身體一向不好,早逝是可憐了一些。但您也別太過意不去了?!?/br> 絲絹從手中脫落,顧安站在黑夜中,怔怔的低著頭,久違的感受到一種窒息的感覺,好像一瞬間連心跳都停止了。 他的眼前一瞬閃過很多很多的畫面,有年幼時笑著站在花樹下伸著手糯糯的喊著他‘阿兄’要抱的粉白團子,有年少時眉眼尚有幾分青澀,但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 “好,以后我要做阿兄的新娘子。一輩子跟阿兄在一起?!?/br> “既然你不是我的阿兄,那我以后就喚你玉郎好不好?” “玉郎,我好累。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嘛?” “玉郎,玉郎,你怎么現在才來?我都要等困了?!?/br> “玉郎,再過幾日,我便要及笄了。你要記得來?!?/br> “玉郎,我會等你的。你別忘記我?!?/br> 一聲又一聲的玉郎猶在耳畔,少女的面貌不斷變化著,卻總是笑著的。 他的囡囡啊,他精心呵護著長大的小姑娘,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會一下就病了,怎么就一下病到要死了呢? 這樣想著,他又想起最后一次見到南歡的場景。 南歡眉眼間是濃妝都掩飾不住的病氣,眼底只剩一片死灰般的黯淡,“事已至此,郡馬還有什么話可說?” 盛裝在身卻格外寬大,她的身形已經單薄得讓人生出憂心。 顧安的不斷回想著他最后見到南歡那兩次的畫面,她的傷心,她的瘦弱,她在雨中的哭喊,一顆心像是讓尖刀反復絞碎。 明明早有端倪了,那時她帶著銀鏡來見他,恐怕就已經病了。 他明明知道她自小就體弱,他的囡囡就如同一株纖弱的花,需要人照顧,憐惜,格外用心的看顧。怎么能經得住這樣的打擊? 是他逼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他渾身無法自控的顫抖,骨髓深處都好像在泛著疼,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半響都無法回過神來。 不,不是這樣的。 他們分明約好了,魏玉會回來娶她的,他的囡囡會等著他,好好的等著他。 她都已經等了那么多年,怎么會一下就病了。他的囡囡怎么會死呢? 他們分明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她只需要再給他一些時間。 等到他恢復舊姓,堂堂正正的做回魏玉,她的魏玉會像他們一早約好的那樣,十里紅妝,明媒正娶。 她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他? 魏大看著顧安不說話,忍不住出聲繼續勸道:“公子。咱們現在陪圣人封禪泰山,離京走到這里了。您為了這一天做了多少努力。這一次平北王沒有隨圣人封禪,肅王卻陪駕在圣人身側。眼下的情形還不夠分明嗎?圣人更偏愛長子,而不是幼子。 咱們魏氏滿門的榮辱興衰如今可都指著您呢。到時候肅王繼了大統,將來郡主便是公主,您便是駙馬。您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為了一個女人犯糊涂啊?!?/br> 魏家出事,魏家滿門連帶著數家親朋故舊,魏氏族人上千人被逐出京城,流放到幾千里之外。 幾千里的云和月讓這些從前養尊處優的高門世家的公子,一路上是吃盡了從前沒吃過的苦頭。 魏大知道這位南小姐為自家公子付出了很多,這幾年也的確吃了一些苦頭。 但就算這位南小姐吃了再多的苦頭,她在京城好好的待著,又是南家的親生女兒,白馬公怎么可能對她真的就棄之不顧。 若是這位南小姐沒有人護佑,就憑她當年艷冠京城的美貌指定早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了。 她所受的苦,所謂的不好過也不過是沒從前那么備受嬌寵而已,再苦也不可能與他們魏家這幾年所吃的苦相提并論。 曾經的南小姐的確是魏家認可的主母人選,但現在她說句不好聽的,不過是個聲名盡毀的女人,門第家世都不如郡主,根本無法為魏玉,為他們魏氏提供多少助力。 魏大不想看著自家公子為了這樣一個人在這種關鍵時刻犯糊涂,重新再扯上什么關系,“公子,您別忘了家主病逝前的囑托。這南小姐固然可憐,您若是有心,回京的時候咱們出錢為她好好辦一場喪事,讓她入土為安便也罷了?!?/br> 這話落入耳中,便好似火星落進熱油,在肺腑之間點起一把熊熊烈火 顧安抬起眼,那雙多情瀲滟的桃花眼里一片赤紅,他一把拽住了魏大的衣領,“你再說一遍。誰要入土為安?” 夜色里,平素風姿卓越的郎君面目扭曲猙獰得駭人,怒聲質問,周身的氣質前所未有的陰沉而凌厲。 鴿子驚懼的振翅,撲棱著飛入夜幕之中。 魏大一怔,他從未見過顧安這樣失態。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公,公子。我,我胡說的。你也別生氣。南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等你回去,她肯定還活著,好好的活著。咱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陪駕——” 話音未落,遠遠的便傳來婢女呼喚的聲音,“姑爺?!?/br> 顧安的動作一僵。 松香提著燈籠慢慢走過來,“太好了。終于找到你了。姑爺。先下酒宴都散了,小姐在房中等你回去呢?!?/br> 松香的聲音入耳,顧安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方才回過神來。 他松開魏大的領口,后退了一大步。 魏大面色鎮定下來,一雙眼擔憂的凝視著顧安的面容。 他壓低聲音,“公子。您快回去吧。這事別想了??ぶ鞯戎??!?/br> · 王府。 宋暮從禁軍校場cao練回來,先入浴池洗了一身的汗臭,又從里到外的換了一身衣物。 這還不算完,換完衣物,還讓小太監仔仔細細拿著熏香的銅球滾過衣物。 他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又抬頭把一只手伸到全安面前,“你聞聞,我身上現在還有沒有味道了?” 成婚之前,宋暮洗澡不是說不勤,但大多數時候根本用不上浴池,匆匆沖洗一下便算完了,熏香也不耐煩用,常常嫌麻煩。 因著這位主子沒耐心站著讓人用銅球熏染衣物,全安往往只能提前先將衣物熏個幾天,不想這一成婚倒是改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