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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可愛。 他心里冒出這個念頭,又生怕面色被對方察覺,惹了臉皮薄的人羞惱,只不動聲色地轉身走下臺階,唇角才浮起笑意。 夏歧反復探測,終于不見一絲魔氣玷污萬妖王的白玉王座,他才抬頭找自家道侶。 清宴不知何時佇立于大殿中央,那群魔妖獸終于踏入王座前的殿堂,迎面對上期盼百年,終于歸位的王。 然而還未等魔妖獸們有何反應,那襲墨藍身影衣袍一振,抬手于眼前繪陣—— 繁復而幽藍的銘文憑空出現,以某種邏輯有序分布著,一筆一劃皆飽含萬妖王清正強大的妖力。 夏歧敏銳察覺,大殿內的空氣流轉徒然一變,隱隱浮動著妖力波動的痕跡。 而魔妖獸們似是被熟悉的妖力震懾,紛紛凝在原地不動。 萬千銘文的幽藍光暈與萬妖王眼中的蔚藍交相輝映,那襲墨藍衣袍仿佛也落上了斑斕星輝。 夏歧默默咋舌,靈影山的銘文符陣本是萬妖王所創,清宴的記憶和妖力回來,再繁復的銘文自然信手捏來,但上一世隕落時,萬妖王的妖力所剩不多,如今還有一半在沉星海結界里…… 此刻竟能不依托靈石,憑空繪了組合法陣……萬妖王妖力鼎盛時期該有多強。 夏歧在一旁邊杵著劍圍觀,半個時辰后,組合法陣在墨藍袍袖翻飛間勾勒完整。 銘文參差有序,碎螢流光,宛若流淌在殿中的銀河。 清宴用神識在法陣里走了一圈,毫無修改之處,一揮手,法陣倏然往上空浮去,穿透殿頂,懸在靈影山主殿頂端。 幾息后,法陣頃刻擴大,籠罩住整座靈影山。 組合陣其中的幾層依次落下,萬千銘文浸潤了靈影山死氣沉沉的萬物,也從夏歧身上落了下來。 他伸手一接,銘文卻未在掌中逗留,將他的身體穿透,讓他的神魂一陣舒暢。 殿中的魔妖獸們宛若蘇醒,面面相覷片刻,好似看不見相距不遠的人。它們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一起默不作聲地離開了大殿。 而身上積了百年的怨氣少了許多。 法陣中寫滿了安撫亡魂的咒文。 妖魂化魔,幾欲失去了所有意識,但魂魄被魔氣灼燒的痛苦一直都在。如今在這幾道安魂法陣的凈化下,痛苦能緩解去大半。 余下的組合法陣尚且懸在靈影山上空,能攔截一切轉移術法,阻止妖修魂魄再被轉移出去。 主殿中。 萬妖王目送故人魂魄盡數走遠。 夏歧看著那道墨藍背影,當即意識到,如今萬妖王歸來,已然接管了整座靈影山,不會再容許他人造次。 他心中隨之涌起對強者的仰慕和贊嘆。 這么想著,清宴已然轉身朝他走來,他的思緒又不正經地一換——眼前這通天徹地而心懷蒼生的人,是完完整整屬于他的。 不由心中暗自喜滋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夏歧總覺得靈影山沒那么壓抑了,連空氣都清冽不少。 清宴走到他身邊,緩聲開口:“他們回到各自家中,不會再來主殿了?!?/br> 夏歧心想也好,即便變成了魔物,待在家中便不算流離失所。 此行已然尋回了自家道侶,靈影山這個死局從內部破不了,盡管他還有諸多好奇,但留下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牽住清宴的手,怕對方舍不得,畢竟下次再來……也不知是何時了,便輕聲問道:“柏瀾想要離開,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我都陪你?!?/br> 如今南奉的兩個轉移法陣已被毀去,清宴也在靈影山添加了幾重結界,妖修們不會再被轉移出去了。 解決了魔化妖修肆虐,金連城的庇護所法陣牢不可破,云章各處有其他門派的人駐守,想必也應付得來。 他們倒是無需迫切離開。 清宴垂眸沉思片刻,問道:“你與蘇菱那邊的法陣如何?” 隨之環顧四周,似乎想撿一處可長談的地方,便牽著夏歧走向白玉雕刻的王座,要拉著他一起坐下。 看來是打算再留片刻。 夏歧睜大眼,嚇得在王座前止步:“等等……柏瀾,我這樣不合適!” 就算沒有其他人看見,這王座也代表著萬妖王幾百年來的功勛與眾妖靈的敬重,是神圣榮譽的化身……他的屁.股只是rou.體凡胎,玷污不得。 清宴自然明白他的顧慮,卻依舊將他往王座上拉,沒有絲毫在意:“你是我的道侶,即便在百年前,與我坐在此處也并無不合適?!?/br> 這話讓夏歧耳尖莫名通紅:“不……不好……不行不行……” 王座的歸屬人甚至對他的抗拒有些莫名,繼續耐心解釋:“只是一個避免久站,稍微寬敞的座椅而已?!彪S之一頓,目光落在王座上片刻,又意味深長地對上夏歧的視線,“不過如今再看,倒是可容兩人躺下?!?/br> 夏歧喉間話語一哽,十分震驚,脫口而出:“什么情況用得著在王座躺下,還兩人?” 這是什么新奇的測量方式嗎…… 他實在不明白自家道侶想到了什么,稍不注意,防守一松,便被扯到清宴懷里,坐在了對方腿上。 便見清宴了然一笑:“阿歧想坐在這里也可?!?/br> 夏歧耳尖一燙,下意識一挪臀,穩穩坐在王座上。 那一瞬間,他覺得渾身沾染上不少祥瑞,不由撫摸著白玉溫潤的王座,喃喃道:“還真能容兩人躺上去……” --